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佐含言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妈妈去哪儿了？为什么家里没有人？为什么妈妈不接电话？

他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冷汗再次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爆炸的心跳，但无济于事。

手机！对，手机！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停地戳错。他点开V信，找到母亲的对话框，快速地输入信息：

“妈！您在哪儿？看到信息马上回我！”

“妈！您没事吧？！回我电话！”

“妈！求您了！回个信息！”

信息一条条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头像后面，始终是冰冷的灰色。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又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先是打给父亲。父亲在外出差，自然并不知母亲去向。

然后是姑姑、叔叔……所有可能知道母亲行踪的亲戚。电话一个个拨出去，得到的回答却都是“不知道”、“没联系”、“她没说要去哪儿啊”。

每一个否定的回答，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敲得粉碎。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妈妈到底在哪里？！她会不会……会不会真的……

佐含言不敢再想下去，那个可怕的可能性像一条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空旷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眼神赤红，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突然，一个名字闯入了他的脑海——仪涵。

对！仪涵！她和小琳她们出去玩了！也许……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虽然他对仪涵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充满了痛苦、失望甚至一丝难以言说的怨恨，但此刻，她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翻涌，手指颤抖地点开了仪涵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佐含言几乎要绝望地挂断时，终于被接通了。

“喂？含言？” 电话那头传来仪涵的声音，依旧是清甜的，但背景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嘈杂的说笑声立刻涌了过来，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佐含言早已敏感脆弱的耳膜。

“我妈呢？” 佐含言的声音平板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知道我妈在哪儿吗？”

“顾阿姨？我不知道啊……” 仪涵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茫然，“阿姨怎么了吗？她没在家吗？”

“不在。” 佐含言的声音依旧冰冷，“我联系不上她。”

“联系不上？！” 仪涵的声音陡然拔高，背景的喧嚣似乎一下子远去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惊讶和担忧，“怎么会联系不上？顾阿姨她……她手机没电了？还是……”

“我不知道。” 佐含言打断她，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听她的猜测和分析，“你确定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仪涵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无措，“我今天下午跟小琳她们出来之后，就没跟顾阿姨联系了……她……她会不会跟佐叔叔一起出去了？”

“我爸出差了。”

“啊？！” 仪涵彻底慌了神，“那……那怎么办？要不……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她们关系那么好，说不定……”

佐含言没有回答。

“你感觉怪怪的” 仪涵察觉到了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佐含言沉默了片刻，内心深处那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即使这很可能是一个错误，一个会带来无法预料后果的决定，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畜生！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妈妈是否安全！

“张明的电话。” 佐含言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处，冰冷、沙哑，不带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的仪涵明显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迟疑地开口：“……张明？你……你找他干嘛？”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而且……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有他……”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心虚。

“张明的电话是什么。” 佐含言没有理会她的疑问，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知道你有。”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仪涵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佐含言能想象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充满了震惊、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的难堪和……受伤。

过了一会，仪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明显的哽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188********……” 她报出了一串数字。

佐含言默默地记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含言……” 仪涵的声音带着哭腔，“到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别吓我……我现在马上就过去找你！你现在在哪里？！”

“嘟……嘟……嘟……”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佐含言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他现在不想和仪涵说任何话，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或关心。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张明！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却又异常坚定地，在手机拨号界面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刚刚从仪涵那里得到的那个号码。

他的手指悬停在绿色的拨号键上，心脏再次疯狂地跳动起来。愤怒、恐惧、憎恨、绝望……所有的情绪如同汹涌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滚、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股冰冷的、近乎毁灭性的决心。

他按下了拨号键。

手机里传来单调而规律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丧钟般敲击在佐含言紧绷的神经上。

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佐含言感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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