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拯救所有人！”百灵鸟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青。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窝棚里回荡，震得头顶的易拉罐拉环叮当作响

　　她闪身钻进自己的窝棚，棚顶垂下的易拉罐拉环叮咚相撞。角落里摆着“床”——其实是个塞满棉絮的香烟盒，底下垫着从巨人垃圾桶捡来的《格瑞特日报》

　　松鸡弯着腰钻进来，鞋底蹭过地面泛黄的报——那上面印着《格瑞特周报》的残片，隐约可见一行标题：“城市清洁计划：流浪生物治理新举措”

　　可惜小人没有几个是识字的

　　百灵鸟一回家就开始准备出发所需要的装备，她仔细清点着，期待此次出行能有所收获

　　松鸡看见百灵鸟正往腰间别一把用缝衣针磨成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干涸的鼠血。她的“床”，那个塞满棉絮的薄荷糖铁盒——已经被掀开，露出一大捆尼龙绳，用发霉的纱布仔细包着

　　“你就带这点东西去‘恶魔巢穴’？”松鸡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墙上用老鼠头骨所制成的装饰物——孔雀的遗物

　　百灵鸟头也不抬，用力扎紧身上的束带：“我的食物大概还能撑三天。只要我能混进巨人的药房——”

　　"你根本混不进去！"松鸡突然拔高声音，又猛地压低。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胳膊“你以为你爸是怎么死的？真以为是意外？真以为就是因为猫？”

　　百灵鸟的动作顿住了。

　　松鸡的呼吸变得粗重，目光扫过窝棚里寒酸的“家具”：当镜子用的碎玻璃、过滤雨水的饮料瓶。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天...我也在场，孔雀临死前告诉我一个秘密。”

　　“被猫发现的那天，我就在孔雀身边。”松鸡哽咽了一下：“孔雀当时就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在行动之前跟我说过一个秘密。”

　　百灵鸟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松鸡叔叔...那个秘密是什么？”

　　“那个叫嵩的女巨人，”松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答应给药，条件是……让孔雀把其他小人都出卖给她。”

　　百灵鸟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匕首从她指间滑落，刀尖刺穿了《格瑞特日报》上市长的笑脸

　　“那个恶魔，她和另外一个女巨人，把他们都吃掉了...第二天早上才放你爸离开。”

　　松鸡的话像一把钝刀，在她心脏上来回拉扯——原来那些救命的药，是用同胞的命换来的

　　“其实，聚落很多人已经猜到了真像，但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为了生存的必要之举”松鸡试图安慰百灵鸟：“而且其他的聚落也有类似的行为...”

　　她弯腰捡起匕首，擦掉那些早已干涸的血渍，突然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当第二个叛徒？然后每月挑两个小人送去喂巨人？”

　　松鸡后退半步，声音哽咽：“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你爸最后悔的就是——”

　　“闭嘴！”百灵鸟用力扯下墙上那个鼠颅骨装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个粉碎“他后悔了，所以就用命赎罪，对吗？”

　　窝棚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伯劳的小脸从帘子后探出来：“百灵鸟姐姐，你真的要走吗……”

　　百灵鸟长舒一口气露出笑容，她弯下腰来，抚摸着伯劳脏兮兮的小脸：“小伯劳别害怕，姐姐过几天就回来，我会从巨人那里偷蜜糖给你吃。”

　　“那姐姐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哦！”伯劳蹦跳着离开了

　　“告诉聚落的人，”她掀开帘子，夜风灌了进来，带着下水道的腐臭味，“七天后要么等到药，要么等到我的死讯。”

　　松鸡抓住她的斗篷下摆，声音发抖：“北边那条巷子尽头的排水口……有巨人设的捕鼠夹，好多人的腿就是在那儿被夹断的，别走相同的路。”

　　百灵鸟甩开他的手，离开了

　　夜晚，月光从公寓裂缝漏下来，像一道铁锈色的刀疤割在她背上。她贴着墙根阴影疾行，一路上布满了孔雀标记的陷阱红叉，真正的路径藏在那些叉的缝隙里

　　百灵鸟用手指小心抚摸着那些他父亲亲手留下路线标记；她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父亲...孔雀，你个混蛋...”

　　暗骂一句，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顺着标记，百灵鸟终于找到了颂的公寓，记忆里父亲曾说过，他们是从一条缝隙进入那个“恶魔巢穴”的。现在，她站在了同样的缝隙前

　　“真的...真的要去恶魔的居所了吗？”百灵鸟紧张得做起深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然后她小心地进去了

　　百灵鸟从地板的缝隙中挤出来，站在一片光滑的、泛着冷光的平面上——她花了两秒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块普通的地砖。

　　可对她而言，这简直像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上

　　她仰起头，视线顺着墙壁向上爬，直到脖子发酸才看清天花板——那高度对她来说，简直像是世界的苍穹

　　一盏吊灯悬挂在头顶，玻璃灯罩反射着窗外的光，如同一轮刺眼的小太阳，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家具在她眼中被扭曲成庞然大物：

　　沙发像一座臃肿的山丘，布料纹理在她眼里变成一道道沟壑，缝隙里或许藏着足以吞噬她的尘埃怪物。

　　茶几的玻璃桌面像一片凝固的湖，她只要靠近能看见自己微小的倒影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仿佛巨人只要迎面踏来都可能引来天崩地裂的震动；每一次都像在提醒：巨人随时可能回来

　　最可怕的是气味——浓郁的煮熟的食物、香水味、还有某种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那两个巨人可能刚吃完饭，我还真是幸运。”百灵鸟苦笑着想：“希望她们已经没胃口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百灵鸟，冷静...现在不是参观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药，然后赶紧离开。”

　　她环顾四周，寻找巨人可能存放药品的地方，突然，一个充满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气味的房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就是那里！”百灵鸟压低身子，快速向那个房间移动。

小说相关章节：格瑞特城—颂与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