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这次指定没有好事发生。果然班主任把她和另一个今天中午也在日语班的人叫去办公室，是为了说手机的事。班主任先是笑了笑，丝毫不紧张，问他俩有没有玩手机。凌曦只能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先不那么快的承认，因为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年级长走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此时她已经知道逃不掉了，去日语班的另一个同学是个老实人的确没玩过手机，被无罪释放出办公室。

“快把东西交出来吧，监控器里看到你们在玩手机了，拍的一清二楚。”说到这，凌曦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此时的她没有任何情绪，或许是麻木了，已经接受了这个死刑的审判。“是的，我玩手机了。”她承认了，但承认不代表就会被原谅，毕竟被抓到玩手机违反校规，可她不知道的，更让人血压飙升的事还在后面。被抓到玩手机的，有她，有子律，有子律的老实人朋友，还有借她充电宝的男生。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再推拖下去，死不认罪已经没有意义了，或许会遭到更严重的惩罚。可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吗……“把你的手机交过来吧，这件事情学校会严肃处理的，会把你们的家长叫过来。”

那天的凌曦仿佛没有了感情，变成了冰冷的木头人，她心明明跳的那么快，但却很冷静地把电话卡拆了出来，她用圆规捅烂了卡槽，手机显然是不能用了，上交到毕业也是坏的，反正都是不会再用的。她很平静，把那个银白色的手机光明正大地拿在手上，走进办公室，放在了班主任的桌子上。班主任看了看，问她平时啥时候会用这个手机，她随便说，无论什么答案结果都是一致的，“晚上用下吧，也不会很久。”

“你看看你，成绩都退到全班倒数第三了。”凌曦已经听腻了无数个把学习成绩不好和不努力，玩手机，谈恋爱等一系列外因结合在一起的话，那个去日语教室但没玩手机的人还是全班倒数第二呢。她也想让自己学习好，可她努力过无数次却总是事与愿违，她比任何人都想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你先回去吧，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家长的。”

凌曦向日语教室的方向走去，中午在场的一个人是个走读生，他飞快的往家赶，他问她怎么处理了这事，她说手机上交了，走读生摇了摇头只觉得她窝囊。她没哭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走向了艺术楼，靠海的栏杆。子律正好那时沿着栏杆走了过来，他看着凌曦，愣了一秒，问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啊，我已经把手机交上去了。”

子律无力为她着急叹着气说：“交上去就没办法了，证据已经交出来，那就是实锤了，这个处分是逃不掉的了。”仔细看子律的双眼，像熬了无数的夜，已经布满了血丝。此时宋哥也在一旁，一样无奈地和凌曦说，“我也是晚上在宿舍用手机被宿管抓了，也吃一样了处分啊。”

“你没有我倒霉，”子律看起来像是要哭，但是没有一点眼泪，“我已经被发现过很多次了，只不过我每次都没有交出证据，我马上就要被劝退不能再来学校了。”这个死刑更是严重，年级长早就已经想把他赶走了。“其实你把手机扔了或者藏在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都行的，只要不交上去都好。之前每次玩手机都被我室友背刺告到我们班主任那儿，当时我把手机徒手拆了，才销毁了罪证，手都出血了。”凌曦听到这有些不可思议，她此时觉得自己像被耍了一样，心里只有积攒满腔的愤怒，看来今天是发泄的时候了。

她把实验室门口的桌子踹地翻了个跟头，转眼间，那个桌子就四脚朝天，把子律和宋哥都吓到了。“其实也不需要这样发狂，别太受这件事的影响了，慢慢地都会过去的，记得下次遇到这种事千万别把手机再交出去了。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度过剩下的两百多天吧……”说完，他和宋哥离开了，留下了还未接受事实的凌曦。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她知道她该发疯，她在海景长廊那里撕心裂肺地尖叫，呐喊，没有节制，那声音是那样地惨烈，痛苦，挣扎，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其他任何人。她看到旁边的灭火器铁皮桶，用脚狠狠地踢到了空旷的地方，不顾一切地踩了下去，往死里跺，边怒吼边踩，那灭火器被踩的凹进去，漏出气来，白烟滋滋往外冒。这声音一下子就引来了心理教室里的老师和同学，其中还有和凌曦绝交了的初中同学。可是哪怕有人来围观，凌曦也像没看到一样，她不想伤害无辜，叫他们离她远点。那个初中同学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凌曦，发生什么了可以说说吗，别那么激动啊。”现在知道叫她别那么激动了？“别管我！”她尖叫着说，继续狂踏着灭火器，老师同学想去阻止她叫她别这样，“他妈的别管我，滚远点，操！”此时的她根本不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既然惩罚她的人都如此的不在乎，她何必在乎？她甩开哪肮脏的手，掉头就走，到了一楼，她更加崩溃，看到那些做核酸的桌子，仿佛也成了他的仇人，她脚一挥，所有的试剂瓶都散落在了地上滚的到处都是，平时在架空层做核酸的地方还有学生在惬意的聊天，不过这也不影响这些桌子也被当成了发泄对象，试剂被踹得满地都是。不过发怒没有任何用，她也知道，她也只能把这些东西拿起来复原。此时的她真的好想去办公室里把手机抢回来。

离晚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去打电话给妈妈，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她现在在出差，根本不能如老师们所愿被叫来学校，“没事的，如果他们把我叫过去，在他们面前我会批评你，”凌曦才不在意批评不批评，而是这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交手机仿佛是不应该的。“无论手机交没交，玩手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惩罚要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几天有什么状况都及时跟我讲吧。”凌曦看时间差不多，也只好平复下心情回到教室上自习。

刚开始自习没多久，班主任就把她叫出来，“我们已经跟教导主任沟通这件事了，也联系了你的家长，教导主任也看了你的成绩这个样子。但是处分是肯定要给你了，高三了，这个处分很难消掉，不过如果表现得好的话，半年之后，高考之前还是能消掉的。但是我们班因为你不能评上优秀班级了，毕业之星你也是评不上的，这个处分会记到档案里，重点名校会参考这个，所以好的学校你也可能去不了了。”凌曦听了这些表面上点点头，其实早已经被荒谬的苦笑了出来，呵呵，优秀班级，我不优秀，这个班再优秀与我何干？毕业之星都是给全班前几名的，也轮得到我？我连一本都未必能上，还去想什么重点名校，真好笑。“老师平时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日语教室在哪，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在教室里自习别区这些是非之地了。”没想到在这个学校呆了五年的班主任搞了半天连学校都没走遍。

晚上做核酸的时候，子律其他班的朋友来和凌曦聊了聊这事，果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凌曦更觉得自己是小丑了。“说实话，那个监控器根本拍的不清楚，根本看不出来你是在玩手机的，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承认，也不用交手机，有句古话不是叫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吗？”更加糟糕的是，今天的走读生，以及今天事件里所有的人在被审问的时候，都没有承认自己玩手机了，都没说手机是自己的，都说手机是子律的。她听到这，差点没昏过去，原来不承认错误就能避免惩罚吗？原来这么明显的错误都能这样糊弄过去吗？他们平时看起来和子律称兄道弟，没想到其实在关键时刻，没一个人把子律当朋友。这几天她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也是挺惨的，不过当时你直接被抓了，这不怪你……”“你也太单纯了吧，他叫你交手机你就交手机吗？”“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该好好配合的……”在学习压力之下，让她受到惩罚已经足够难受，谁能想到还要听这些冷嘲热讽，让她更抬不起头。她把自己踹了灭火器的事还有这些风凉话都告诉了她妈妈，她很平静，没有一丝怨气。“宣泄情绪什么都是正常的，你那些推卸责任的同学说实话真的挺恶劣的，不过你如实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无论如何都没错，以后人生道路上诚信肯定是最重要的，不能为了逃避一次责任而去放弃对你来说一辈子受用的东西。”

处分很快的就下来了，言辞十分不严谨，需要她还有家长的签字，不过好在凌曦并不孤单，子律的老实人朋友也拿到了处分。不过她和凌曦都戏称那是奖状，她从小到大只有小学拿到过真正的奖状，初中之后越来越混账，直到今天她拿到这个奖状时还能笑出声来。“警告处分没什么的，只是高三了消处分确实难。”不过凌曦其实持保留态度，她潜意识里不觉得这个处分真的会有很大影响，只是现在日语教室成了敏感区域，她也暂时不能再去了。中午吃饭下楼梯时她碰到了小C，她告诉了小C发生的一切。小C对她讲话很小心，有点怕刺激她。“其实我看到啦，别太难过！”看来都已经通报批评了吗，本来自己就够出名了，现在她看样子更不需要在意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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