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游泳池的水面上，明灭的光影随着水波轻飘飘地晃动，上演着一场无言的舞蹈。灯光从高处倾泻而下，被水面温柔地接纳，随后又以无数细碎的银光跃然而出，仿佛无数星辰在水中闪烁。

倏然，两个俊飒的男孩一前一后，迅速划过池水，摇散了跃动的银光。瞬间的涟漪如镜子般破碎，光影被短暂地撕裂，随后又迅速再次汇合，宛如重新编织的破碎的梦。

“不错哦，进步很快呀！”连体泳衣向身后的白色泳镜喊道，随即再次加速。可白色泳镜也不甘示弱，很快便再次追上来。

两人游到泳池边，扶住壁沿，打算稍微歇一会儿。

“源哥，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才知道游泳也能这么开心。”白色泳镜向身旁背对着他的男孩说道。可令他诧异的是，对方竟许久未作出回应。

“真是的，怎么这么痛……”伴着轻微的呻吟，小源身体微微有些发颤，令敏锐的小卡不禁有些担心。

“源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是脚抽筋了吗？”小卡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啊，我没有！呃，刚才有些走神，没听到……你说的是什么。”男孩慌张地扭过头，将原本捂住肚子的手慢慢移到身侧。

咦，难道真是肚子疼吗？源哥向来都是很健康的，居然也会肚子疼吗？小卡感到有些惊奇。

“没事的，我就是感谢你。感谢你带我来游泳馆玩，带给我超多的快乐。”小卡粲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什么嘛……卡尔，你这样很难为情诶。”伴着一抹可爱的绯红偷偷晕上双颊，男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明明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要是你不陪我来游泳馆的话，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寂寞的……”

“咱们继续比赛吧，再游两圈？”小卡完全没有听到小源的喃喃自语，接着提议道。

“可以呀。”小源看着眼前心爱的卡尔，绽开了笑颜。可他身体的动作却明显慢了很多。

“真是的，肚子好痛，好想上厕所。难道真的吃坏肚子了？不应该呀……”小源望着小卡离去的身影，暗自拧紧眉头，咬住牙根，下意识地夹紧了腿。汗珠压弯了男孩的碎发，滴在微漾的池水中，映出男孩因急迫而涨红的脸庞。

“呃啊，小卡已经游出五米开外了，自己不能继续在这歇着了，得赶紧追上他……好不容易能让他开心，能和他多玩一会……”

小源用手胡乱地按了按肚子，却没忍住排出了一股积压在直肠中的气体。水面上忽地冒出来一串争相破裂的气泡。

“呃呃，幸好没被人看见。”小源羞得小脸发热，立刻转身向小卡游去，逃离了案发现场。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盛满了变质小龙虾的肠胃，此时在各种微生物和毒素的刺激下，蠕动加快，腹鸣不绝。

腹痛如指数般加剧，拉扯着小源的神经，逼迫他屈从于夹紧双腿的强烈渴望。可为了不被小卡落后，他只得让双腿保持小幅度地拍打水面，同时加快两臂的挥动，努力追赶着前方的身影。

强烈的痛觉令小源的身体变得迟缓，各种感官都逐渐不由自主地钝化，局限。

混沌地，麻木地，挣扎地；在水面上沉浮的头，模糊的视野，明灭交替的光线；静寂的耳边，逐渐远去的拍水声，慌乱而粗重的呼吸声；因吃痛而涨红的脸，高盐分的水流，泳池消毒后的刺鼻气味……

小源突然感到，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拼命阻挠他继续忍耐汹涌的便意。

糟糕，肚子痛得要炸了，快要憋不住了，快要拉出来了……脑中一片混乱，小源因疼痛而闭上了双眼，机械地重复着四肢的动作。

“源哥！”熟悉而温暖的呼唤，将小源发热的头脑拉回清醒之中，“你游得慢了不少，是哪里不舒服吗？”

因带着泳镜的缘故，小卡看不到水中小源因忍耐腹泻而痛苦扭曲的脸，但联想到小源先前种种奇怪的表现，又不免担心起他来。

听到自己被小卡说中，小源的心中乱作一团。竭力调整好呼吸，睁开眼，抬头看向小卡，重新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笨蛋！我才没有不舒服，我跟在你后面是因为我想检查你的动作是否标准！”羞恼的小源不想让心爱的人知道自己的窘境，只好胡乱编造个理由。

“哦，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小卡委屈地低下头，将眼神移开，不敢直视对方。

“噫，这么肉麻吗？”小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可腹中激增的迫切感强令他只好忍住笑意。

“那个，我要去上趟厕所。你在这里继续练习，我很快就回来。”小源说罢便撑住泳池的壁沿，从水中跳了出来，光着脚丫跑出了游泳馆。

小卡看着小源匆忙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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