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手指划过潜水服喉部的压力阀，金属碰撞声像深海钟摆。小唐正将碳纤维臂套卡进林深肩窝，每颗螺栓旋紧时都会激起微弱的生物电脉冲——这是新加的神经反馈系统，用于监测肌肉疲劳值。

"颈部关节完全锁死。"老周敲了敲加厚的颈托，声音在空腔结构里荡出回响，"现在你转头只能靠整个躯干扭转，像真正的虎鲸用脊椎转向。"他忽然扳动林深下颌，强迫其视线下垂，"记住这个角度，这是鲸群领袖巡视领地的视角。"

林深的瞳孔在仿生眼膜下微微收缩。五毫米厚的头套将外界光线过滤成幽蓝色，小唐调试传感器的面容模糊如海底暗影。当双腿被塞进尾鳍时，他本能地绷紧腓肠肌，却发现碳纤维束缚层正以每秒两百次的频率微调压力——这是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设计的动态拘束系统。

"排泄阀权限在这里。"老周晃了晃平板，屏幕上跳动着林深的实时代谢数据，"每小时自动开启二十秒，错过就憋着。"他突然贴近头罩呼吸阀，"不过我相信，优秀的猎食者会学会控制生理需求。"

小唐将最后一条束带扣上林深腰腹时，医疗舱突然陷入死寂。仿生眼膜的休眠模式启动了，虹膜系统的淡蓝光晕从视网膜上褪去，连带消失的还有声呐波纹与数据流。林深的世界坍缩成头罩内壁的磨砂质感，耳蜗里只剩自己被放大十倍的呼吸声。

"测试封闭耐受性。"老周的声音通过手掌传入林深的脑中，"十二小时起步。"

当林深被吊装进狭长水箱时，水流从尾鳍末端的孔隙涌入。制氧机的气泡擦过头

罩，在五毫米厚的视窗外水被林深的身体压的满溢出来。他尝试蜷缩身体，但两米长的躯干被水箱壁卡成笔直的流线型——这根本是具为虎鲸量身定做的液态监狱。

黑暗中的时间被无线拉长。林深用数心跳保持意识，当他数到第327次心跳时，膀胱传来刺痛。排泄阀的绿灯在他体内亮起，但二十秒后权限消失的提示音像把

钝刀。他无意识地用尾鳍拍打水箱，头套内发出了他阵阵不满的呜呜声。

"情绪波动值低于预期37%。"小唐盯着监控屏上的平稳曲线，"要提前结束测试吗？"

老周用扳手敲了敲水箱外壳，闷响惊起林深背肌的条件反射："他现在连人类的焦虑都丧失了，多完美。"镜片反光遮住了老周抽搐的眼角。

"把水下摄像头打开。"夜视镜头里，林深正用尾鳍尖轻触水箱内壁的防撞条。那是他三天前撞出的凹痕，此刻却像在摩挲某种古老图腾。当老周突然开启仿生眼

膜的五秒权限时，他通过视网膜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不是一个人类的躯体困在

水箱内，而是一只虎鲸在水箱内宛如艺术品般的艺术外表。

凌晨三点，小唐发现林深的排泄周期自动延长到四小时一次。更诡异的是，当老

周故意延迟开启权限时，当监控显示他的膀胱容积快要超出常人极限值两倍时。

小唐颤抖着调出压力数据，打开了林深的尿道阀门，顿时黄色尿液如同墨水一样

散开，布满了整个小水箱，林深的身体在尿道最后的时候甚至还抖了几下尾鳍。

给小水箱换过水之后，老周拿着一个磷虾味的营养液走了过来。

"该喂食了。"老周将营养液软管插进没有五官的潜水头套的放生鱼鳃的隐藏喂食阀门内，看着手中的营养液随着林深的吸食越来越少，老周轻笑的说道："现在你是条被圈养的虎鲸，开心吗？"

林深的尾鳍突然剧烈摆动，水流搅动声透过水箱化为沉闷雷鸣。老周故意激怒林深，冷笑着等待预料中的暴怒，却见平板自动弹出条消息——确实林深用系统发过来的一个虎鲸微笑的表情。

"见鬼..."老周猛地攥紧平板，指节泛白，"难道他真的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内心？”

水箱中的林深缓缓舒展身躯，头罩无意间擦过内壁的摄像头。在某个折射角度下，

他失去五官的面部竟与虎鲸的流线轮廓完美重叠。制氧机的气泡群从他身侧升腾，

宛如伴游的银色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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