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脸——没错，每一次他来到这里前，女孩们就用布条蒙上我的眼睛，时间长了，我也知道来这里的就是他。我们共处一室，身体交叠在一起进行着欢爱，就算是事后的温存，他也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脸。

我就只能靠着触觉一点点想象着他的样子。

他的手掌比我的稍大一点，指尖凉凉的，搭在腰上总会让我打个寒颤。掌心是温热的，最喜欢抚在我的小腹轻轻按揉着。

他的脸颊很柔软。我的眼睛被布条蒙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手胡乱摸索，摸着摸着就摸上了他的脸。触感告诉我，他很年轻，脸颊软软的，我揉得乐此不疲，直到他的手掌附上了我还揉着他脸颊的手，我才堪堪停下。

他抱着我的时候，胸膛紧紧贴上我的后背，我正好被他圈进了怀里，肩颈传来了阵阵柔软的触感——他喜欢吻这里，总是会留下很多但是颜色浅淡的吻痕。

他很少说话，我问他问题他也只回答“嗯”，偶尔会长一点，比如“喜欢”“漂亮”这些。他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连做爱的时候声音都不怎么发出来，偶尔情动就会发出低沉的喘息。嗯...很好听。我喜欢他的低喘，但是不太好意思提出来让他发出更多。

他对我太温柔了，从来都不会像那些醉醺醺的客人直接把我压到身下，脱下裤子像发情的狗一样蹭着我的腰腹和腿。他会抱着我，细致地亲吻着我的脸颊，耳后，脖颈，肩膀，揉捏我身体的力道永远都是那么的轻柔，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他的唇吻过。

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的嘴唇。

做爱的时候，人总是会想要更多，我也不例外。我总是向他索吻，但他从来都不会回应我，轻轻一偏头，我就只能吻上他的脸颊。为什么？我很好奇，那些客人说最喜欢我的嘴唇了，饱满红润，接吻的时候特别舒服，但他从来都不会碰这个地方。

我窝在他的怀里问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很久，说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一段话。

“你，很喜欢这样吗？”

当时的我没想太多，只是因为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而感到惊讶。他的声音也非常好听，平静，像平静的湖水，因为风的吹动——声带的振动泛起波澜。就算我没有看到过他的脸，听着这个声音我也能知道，这个人长得非常好看。

我记得我是这么回答的。

“他们喜欢。即使我是花魁，也只是比楼里的小姑娘地位高了那么一点。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听起来真不像话。过后我这样反省了自己。

但他似乎没有什么表态，只是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我闷哼了一声表达不满，他的力道才松了一些，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每周只来我这里一次，每次醒过来，身边的位置总是空空的。他每次来这里过夜都会在我醒过来之前离开，又会在下一周的夜晚来到我的身边，抱着我与我欢爱。

我只能期待着，期待着这个人的温暖怀抱，期待着这个人在某一天揭下蒙着我眼睛的布条，能让我仔细地看看他的模样。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离得太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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