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小时后(72h)，随着最后一次喂食，头疼欲裂的茉莉被过分的饱腹感和身体快被撕裂的感觉折磨，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在哪儿.... 好撑!” 高压下恐惧和神经病症，让她全然丢失之前的痛苦记忆. 流质食物和之前喝的水让她胃里装满了液体.

“我好像在钉最后的钉....子! 哈! 好疼!!! 我睡着了吗... ”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裂缝吸进去之前. 体验过濒死经历的茉莉身体有经验的过量分泌着所需要的激素，就像她那天还去漫展一样.

“前辈?! 怎么把自己拷在我手上，上班呢，变态吧” 茉莉对着那个挂在自己左手上不省人事的潜水衣逗乐.

“前辈！嘶!! 怎么这么疼啊? 发生什么了” 茉莉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仅仅移动四肢就快把她撕碎。

“把我卡在这儿，走了啊” 说着茉莉把因为卡了过久导致循环不畅，完全麻痹的手从钉子里取出. 晃了晃手，血液重回流通不畅的位置，是全新的刺痛感。

“为什么我游不动啊，腿跟灌了铅似的，喂! 你对我干嘛了” 茉莉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娇嗔埋怨.

“喂! 说话啊，喂! ” 她的对讲机里传来非常规律节奏的呼吸声，看了一眼潜水电脑上熊熊的体征，心率和呼吸都处在完美的曲线上，连血氧都在92上下徘徊，并不知道这是呼吸机器和起搏器控制下的体征。而且没有细看，茉莉没注意熊熊的血压逼近低压极限。

“睡着了吗? 搞什么，我带你上去了” 天真的茉莉以为熊熊只是睡着了.

“身体，根本挪动不了啊，好慢...” 茉莉奋力地想要游快一点，但是她的身体却是诚实的无法再多动一点. 在深水抓狂的几个小时把她的体力消耗殆尽，感受不到的下体还有产生快感的震动棒正在吞噬着体能，又压榨出游动的力量。拖着这样的身体，又有着厚重的潜水服，茉莉只能缓慢的前进，将近900m的洞穴用了12个小时(84h)才游完，抵达了洞口.

万幸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厚重潜水服的行动够慢，虽然没有达到百米饱和潜水需要的5000分钟减压时间，至少一路缓慢的爬升提供了免于暴毙的减压停留，但时间终归是不够，减压病实打实的反应在大深度饱和潜水的身体上。

“哈！哈！哈！嗯哈！”

“啊.... 怎么有这么强的减压反应啊，喂! 你是不是对我循环做手脚了”

茉莉的嘴角已经歪了，口水不断从喘着粗气的嘴里滑出，像是中风病人一样。努力清醒过来，咬着牙，对一动不动的熊熊努力挤出笑容打诨。 强烈的减压反应在茉莉身上主要是神经，心肺和肌肉组织，清醒了大半天的茉莉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呼吸也因为高氮低氧而有点窒息，肌肉更是在原来疲惫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像跳跳糖一样的爆炸刺激感，溶解的气体在毛细血管内爆炸，除了爆炸感还有内出血导致的肿胀感.

“还有，还有10m，马上就出去了，呀!! 咳咳!” 被减压症折磨的痛苦不堪，挤着眼睛的茉莉试图去捂自己的胸口. 这时才赫然发现一直挂在自己身上早就空了的气瓶.

“这是什么? 气瓶?还有气泡声？我的CCR呢? 进气管呢?! 手上的灯也不见了？什么情况?! ” 在漆黑洞穴里只顾着游动的茉莉，直到出了洞口过了半天时间才意识到装备的异常，手摸着气瓶和应急处置的进气管，只感到后怕，开始尝试回忆. 但是这种被大脑主动删除的回忆一旦主动寻找就是异常的痛苦.

“你别...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嗷啊!!!!!!!!!!!!!!” 寻找到回忆碎片的茉莉刚试着去重复自己说过的话，那些致死的感觉和跟着溺水的回忆也都回来了，原本被感知屏蔽的感受一下就把她的身体激活了. 除了凄惨的尖叫和不断挣扎踢蹬的四肢，差点被溺死的回忆场景激活了她的神经病，除了全身清晰的痛楚，就是正在高速运作的玩具，对于茉莉这种极端sm狂，能同时从最极端S和极端M中获得快感，当快感和痛感一起来时，就是叠加的共振，达到了高潮的激波.

“呃! 呵! 去了! 去了!! 呃呃呃!!! 要! 上.... 去!” 双重的快感让茉莉在洞口忘记了身上的其他感觉，眼泪鼻涕口水全都流出来，大张的嘴巴伸出舌头，身体不听使唤地左右痉挛完全就是癫痫病人，痛苦的挣扎和呼出大量的气泡搅动水底的泥沙，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起来. 强烈的刺激在夺走她的力气同时，也在压榨她最后一丝的体能，让她的身体过电般恢复了一定活力，趁着意识还没完全消散，她用最后的力量紧紧抓住安全绳，快速的打水带着熊熊一口气爬升了10m抵达水面.

凌晨12点水面波光映着月光.

“哎呃! 哎... 呃呃呃呃呃! ” 终于出水的茉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发出被电击时候的哀嚎，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正在被起搏器控制，这种模式她从没使用超过哪怕1分钟，因为长时间的使用会抢夺原本的肌肉神经放电收缩，导致本身的肌肉衰弱，再去掉轻则室颤无规律心跳，重则心肺迅速衰竭.

“哗！咚！” 浮到水面的茉莉把自己和熊熊戴着手铐的手重重砸在快艇的发动机上，学着熊熊在洞窟里的样子挂住两人，不在跌落向更深，水从两人的干衣上快速流下。

“咳！咳咳！呃….”

任凭自己被各种痛苦支配到视线变黑，意识消散直至休克. 被减压病折磨的身体已经神经十分衰弱，被冲走的记忆在她回忆到后就重复的跑马灯般闪过，上浮的垂直10m让她觉得过去了几个小时，对神经的创伤更加严重直到确认癫痫，在无意识间咳出一口红白相间的血沫，嘴角流出的鲜血与白色的泡沫正一滴一滴的滴在头盔的进气口上.

“救… 救救我… ” 在她最后的意识里，是熊熊带着她上浮的样子，与事实的区别是，这次自己任性的推开了熊熊后，没有了手铐和安全绳紧紧维系二人，熊熊伸出的手没有够到浮力不足下沉的她，她跌落了水底。

(BadEnding: 陷入重度昏迷的熊熊并没有再次醒来，茉莉的面具也被干涸的血渍堵住了进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2天后因为多器官衰竭，他们永远离开了. 半年后来勘察洞穴以及调查她们事件的人在船上发现了她们的尸体. 尽管经过了半年的时间，因为密封，尸体没有任何的和空气接触的机会，干净的体内让分解也十分缓慢，她们还保持了那天出水的状态. 水事局对她们颁发了英雄纪念，纪念她们探索洞窟的贡献，而尸体则是连手铐都没打开就随意地直接维持原状丢在她们勘探的洞穴里，在报告书里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一起潜水事故，她们永远的在一起了.)

清晨六点(90h)，轮到太阳将水面照的波光粼粼. 重度昏迷中的熊熊眼睛稍微抽动，更严重的减压症让她体内有着更多更刺激的小爆破感，像是被从身体里面挠痒痒. 正是这种瘙痒的感觉把她的意识拉回了现世.

“呃......” 没有任何措施，只是一直维持着基础的心肺功能就能这样从重度昏迷中醒来，熊熊实在是太过强大。醒来的她看到的是，太阳，和水面。

“呃...… ”

（太阳? ）以为是自己看到的幻觉，直到她抬起眼睛，刚微微睁开的眼睛被面罩聚焦阳光刺疼，她才意识到这是现实世界.

“滴! 滴! 滴!” 潜水电脑的警报响了. 刚刚清醒，试图查看电脑的熊熊发现自己的手被卡在了快艇的发动机后面. 她尝试动了动身体，身体也回报给她全方位的刺激与痛苦。

（啊! 果然还是，那么疼，这下难办了...）刚刚挪动了一下自己缺血的胳膊，18个小时没有进食，低血糖带着三天的疲劳痛楚和疾病，还有离开水的干衣与潜水装备的阻力，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十分艰难的事.

（啊啊... 电脑是不是坏了啊，我都醒了...）

“啊——!!” 面罩后的熊熊露出无奈的表情抱怨着电脑的警报，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看向了被隔在发动机另一侧茉莉的头盔，和恐怖片一样的场景出现在她面前，头盔的玻璃面镜上全部被口水血液污染，整个下巴都被干涸的血渍沾满，血块堵住了呼吸孔.

“啊啊啊啊啊啊!!!! ” 熊熊一下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冒死守护，拼命拯救的茉莉再次要在自己的眼前再次离开，甚至可能已经走了。刚定下保护的诺言，这才几十天不到就没有保护好她。恐惧悔恨还有一丝不甘心，刺激着她必须做点什么。和水下裂缝时一样，暴走的意志力就会迫使大脑给身体里打入了更多的激素，她一下又有了力气。

“哈! 呀呀呀呀呀呀呀!! 啊! 哈! 哈! 哈! ” 没有时间脱下装备再放下绳梯，她翻身使出全身的力气，直接扒着船沿，硬是顶着全身总重200斤的装备，双臂不停颤抖着把自己抬了起来，等到上身过了船沿，脱力的双手带着全副武装的上半身重重地砸在甲板上.

“呃.... 呃啊....” 头磕在甲板上给她撞地天旋地转，但是没有时间给她缓缓，挣扎着匍匐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登回甲板. 她上船第一件事就是爬到船头的打气设备前，摁下氮气和氦气的开关，纯氧开始打进熊熊受控呼吸的肺里。

“哈！哈！哈！哈！” 没有减压舱提供额外压力，只有身上衣服带来的基础压力，寄希望于只用纯氧能够治疗减压病。熊熊没有时间，抬起左手，潜水电脑显示自己的潜伴已经窒息了十多分钟。

“ 咿呀呀呀呀！！” 就在熊熊爬向船头的时候，茉莉的左手依然和她相连，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下，手臂被身上的装备重量和船沿拦截，她的左手小臂砸在船沿，骨折了，但是熊熊全然不知。扭头就看见茉莉的左手胳膊弯成了三节，熊熊被吓到惊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救救救，你” 已然结巴的熊熊强撑起身体，忍受着痛苦，纯氧带来了全新的刺激，抓起她头盔上的把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一把把人拎到了船上。

“马、马上就好！别离开我！” 跪倒在船上的熊熊终于能够开始去解脱这一切。她甩了甩麻木的左手，努力弯曲着手指，打开手套粘扣，一口气把右手的手套撕扯下来露出了里面蓝色的胶手。胶手颤微微地打开了手铐的摁压锁，终于两个人被分开了。同样的去掉左手的手套，交叉活动一下手指，十指连心的痛苦让受控的心跳都悸动了两下，熊熊的脸已经难过到崩坏。两只手现在能够稍微执行一些细致的操作了。打开头盔底部的卡扣，左右转动。

“咔！”

茉莉的头盔被取了下来。白色的湿气从头盔内部和茉莉的头上蒸发，惨白的脸上是紫青色的嘴唇，嘴角还在渗出白沫与鲜血。下巴上黑色的对讲机被血染成了黑红色，脸上除了血迹还有这三天来其他液体被干燥气体风干后的痕迹，长睫毛下是紧闭的眼睛，汗湿的黑色刘海粘在额头，扎在一起的黑发离开了头盔的包裹，散在一侧的甲板上。头盔拿起，玻璃上是一层薄薄的血渍，进气口已经完全被干掉的血块堵死。熊熊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转身开始在带的急救包里找东西。

如同遇见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包里面的急救工具和药品竟然异常的齐全，这都是熊熊的预防措施。止血的棉花团被塞进茉莉的嘴里，吸走了从嘴角的渗血，酒精棉球简单擦拭下被弄的乱七八糟的脸。

“咕噜！插管呢？插管呢？！” 熊熊咽了口水紧张地翻着急救包，百密一疏，因为习惯了气管切开，唯独插管没有带。摸了摸茉莉的鼻息又再三确认潜水电脑的信息，在体内每时每刻都在受控呼吸且人工搏动的起搏器控制下，呼吸勉强恢复了。尽管微弱但好过没有，熊熊紧闭眼睛一咬牙，把自己的头盔和面罩取了下来。

被水压压在脸上三天，面罩的边缘几乎已经嵌进了为数不多还露出的皮肤，从脸上撕扯下来的疼感让熊熊全身颤抖，面罩留下了一圈围着口鼻的青紫色淤血。

“噗！” “呃… 咳咳！呃… ” 仅仅是取下面具，强撑的身体和减压病的释放就立刻化为鼻腔和口腔黏膜下破碎的血管，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唯一一个通气的鼻孔和嘴里喷到了面具上。

尽管是自己在吐血，熊熊却没空担心自己，只是一把抹开脸上的血迹。简单消毒了下同样粘满血的面罩内部，扣在了茉莉的脸上。刚恢复的呼吸在面具下又迅速的消失了。

“强度，强度不够吗？！” 绝望的熊熊掏出起搏器，看到受控的电流已经是最高强度，但是潜水电脑的呼吸频率还是0，不得已她只能取下面罩对着茉莉做起CPR，从潜水包里翻出来一次性吸痰器，颤抖的手扶着她煞白的头微微向上仰起，黑色的刘海挂在她的惨白额头，胸前空了的气瓶被垫在脑后和背上的全封闭背包同一高度，尽量维持一条直线的气管。吸痰器的管子穿过紫青色的嘴唇，被插到了茉莉的喉咙深处，随着瓶子摁压，红黑色的痰块被吸了出来。

清理完气管异物的熊熊，仅是看着大半瓶的血块，自己也快要喘不上气了，从潜水包中摸出一次性CPR单向膜，贴在她的嘴上深吸一口对着茉莉就吻了下去，气体被充入了她的身体，第二口，然后开始不停的对她的胸部做心外按压。一分钟，两分钟，呼吸停止的茉莉在体内起搏器和熊熊的cpr作用下，经过四轮30:2，茉莉的身体终于开始痉挛抽搐，一口气从体内排出吹飞了呼吸膜，粗暴的开始了呼吸。

“哈！呵！呵！呵…” 随着她恐怖的倒吸气声逐渐变小，潜水电脑的报警终于停下了，熊熊也同样停下了茉莉的玩具，把她的遥控器丢在甲板上。就在她准备重新给茉莉戴上面具减压的时候。

“呕！呕！！！” 刚恢复呼吸的茉莉，鬼畜般运动的横膈膜不断的挤压腹腔，特别是胃部。在身体还躺在甲板的情况下就开始呕吐，昨天喝进去的水足有6L多，加之水中毒的虚弱与不适，身体在胃部的痉挛下不停抽搐呕吐，混着胃酸胆汁流质食物和水的液体异物迅速积累在她青色嘴唇的口腔中。眼见刚呼吸上的茉莉又要因为呕吐再次窒息，熊熊闭上眼颤抖着身体做出了重大决定，一口吸在茉莉嘴上，把她嘴里的大量呕吐液体吸出来。但她吐的实在太多太快，熊熊没有时间更没有力气一口一口把自己嘴里她的呕吐物吐到一边，而且实在太饿了，吸入嘴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在触发本能的下咽。勉强支起身子，熊熊再次闭眼，她颤抖着从鼻子吸入一口气，下定决心，把茉莉吐的咽了下去。

一口又一口，趴在茉莉身上的熊熊吞走了茉莉嘴里的异物，清理完口腔，又用同样的办法吸走了鼻腔的鼻涕和呕吐混合物，最后吸痰器清理了喉咙深处的残留，把面具扣在恢复平静呼吸的茉莉脸上。

“哼！你… 可要… 吸回去” 跪在一旁的熊熊自嘲的笑了一下，死死盯着电脑上茉莉的体征变化，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茉莉的体征逐渐回升并稳定在相对正常的水平，回到90的血氧，熊熊终于放下了心。短时间内经历了混合气体，纯氧，标准空气，三种氧分压变化的熊熊，现在有机会稍微放松一点神经，除了去掉面具时吐血带来的虚弱，突然觉得本就麻木的身体上肚子迅速疼了起来，尽管对震动和电击已经彻底麻木感觉不到了，玩具在她体内运作震动导致血液流动到小腹在震颤，溶解在身体里的气体在她腹部的血管不停地爆炸，直到肠系膜上静脉的一条枝干破裂。

“啊啊！呃啊啊啊啊！咳啊啊！啊啊！！咳! 咳!! ” 超越分娩的内出血痛苦让她小腹向上挺了起来，一只手死死摁着干衣和背心覆盖的肚子，另一只紧紧扣着兜帽包裹的额头试图缓解，瞳孔不断震颤，张开的嘴里不停地咳出血水。痛苦到想要抓着自己的头发，熊熊一把拉开了三层覆盖的兜帽，额头上是蓝色胶手抓出的血印，绑着头发的皮筋也被顺势滑落，露出了杂乱的金黄色头发，紧紧抓住. 后仰到极限，已经碰到背后气瓶气阀。想靠抓住头发停止无谓的挣扎，至少拉回一点快要再次飞走的意识。

“呃啊啊啊啊啊!!! 咿呀呀呀!!!! ”

“咳啊！该死！啊！咿呀！啊啊啊！咳啊！咳… 咳咳！” 痛苦的惨叫回荡在无人的湖面上。她摸索着摸到了装遥控器的口袋，凭着记忆中的形状，摁下了关闭。痛苦的爆炸感逐渐停止，被气泡加速的内出血也停了下来，但是从她的小腹开始，毛细血管大量破裂，一张红色的蛛网在她层层束缚下的身体上迅速张开。

“面罩！咳哈！” 被痛苦折磨到快要丧失理智的她想要去扣下茉莉的面罩，但最后还是收手了。取下早就空了的侧挂气瓶，只要拆下二级头她就能咬着呼吸减压纯氧。

身着超过100斤装备，二次暴走又急救茉莉消耗了熊熊太多的体力，低血糖在这个时候不巧发作，提醒她该补充能量了，原本跪立着的身体，在意志力的支撑下还是重重栽了下去，快艇也晃动了两下.

“好... 饿…” 吸食了茉莉呕吐物的熊熊，尽管肚子里有了东西，但那并不是能快速补充的能量。从意识到身体都在给她发最后信号，吃力地抬起手臂，搭在潜水包上，无力的手颤抖着摸索着里面的物品，直到一包装满正方形物品的袋子.

“糖… 糖块... ” 快要闭上眼睛的熊熊，半睁着右眼盯着拿到眼前的糖块包，另一只手压在身下根本无法抽动，只能用嘴巴撕开塑料包装，半袋糖块被她塞进铁腥的嘴里，被挤压症破坏的牙龈让牙齿接触到硬质食物就尽是酸楚，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倒了。视野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没有时间去含化块状物，一口咬下，鲜血从牙龈不停的外渗。进入口腔的碎糖并没有任何甜蜜的滋味，反倒是给在深水受伤的口腔软组织切切实实的带来了全新的体验，熊熊已经十分痛苦，新型的痛感还是让眼泪本能的流了出来。嚼碎的糖粒就着水顺着食管的蠕动咽下的过程更加刺激了本就受伤到一度出血的消化道。

靠着试图移动身体的病痛维持清醒，过了十余分钟，吸收了糖原重新有力气的身体才再度跪坐在快艇里。刚嚼到满嘴鲜血，牙齿已然瘫软到不能再咬住什么，咬住二级头自然也不可能，必须再找新的办法。

熊熊终于想起自己带着气切管，可以把另一根呼吸管接在打氧设备，连接备用气阀呼吸。，用高压气管连接黑色干衣上的备用气阀，一口气从熊熊的嘴里逃了出来.

“哈！呵！哈！呵！” 没有堵住上呼吸道的熊熊，纯氧尽管被打进了身体，但是大部分都从不自觉张开嘴里跑了出来。气切造口被深埋在干衣颈封下，想用气球堵住气管是不可能了。从bcd夹克拿出胶带，把自己紧闭着的嘴巴和鼻子层层包裹，木乃伊一样全部缠了起来才阻止了气体外泄。

“咕唔！咕唔！” 简单观察了下各自的受控呼吸频率，熊熊分别打开了两个人的主动换气，氧气被打入她们的身体，无论气体交换是否完成，机器都会强制抽出体内的气体。肺里现在有了足够的纯氧来呼吸和克服减压病。就是每次熊熊的呼吸都会带动声带发出咕噜声。

“咕唔！咕唔！” 仅仅是维持住心跳和呼吸是不够的，趁着自己还清醒，熊熊从包里翻出了各种药品，木板，绷带和注射营养。

（对不住了）熊熊这么想着，抽出了潜水刀划开了茉莉左臂的衣服。干衣，羽绒衣，潜水服，湿衣，一层一层划开直到白色的胶衣。

（哼！这下是真是丧服了）一想到茉莉三天前的乌鸦嘴成真，扭曲的脸上竟然笑了。划开最后一层白色，黑色的胶衣露了出来，原本被挤压包裹的纤细手臂之前还勉强维持一根的状态，现在则是清晰地看见断成两截，在小臂中央微微弯曲的胳膊。拉开衣服到手肘，潜水刀环切取下了不再是温暖的堡垒，只是碍事的紧身衣们，四根木板紧紧夹住胳膊，用白色的绷带缠在上面，勉强固定住了断开的手臂。一根静脉注射针也扎了进去，导管连上三通，营养，激素和镇痛药从这里注射。没有缓释机器来推进药物，这个工作只能熊熊来。她同样切开自己的干衣，但是有留置针存在，把营养和药物针连在软管上，没有外科的介入治疗，只靠着输入简单的药物，激素和营养勉强维生，和被起搏器控制的纯氧呼吸，水上的急救室完成了。

天色渐渐暗沉，瘫倒在甲板不在动弹的熊熊被大脑保护机制再次屏蔽了许多身体的感受，但是困意还是袭来了。她很害怕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她还想再见到茉莉一次，看见她笑着搂自己的脖子，抱在腰上蹭来蹭去。奇怪的情感从内心深处涌出，暖流缓解了全身的痛苦，除了想要守护她，还有其他的情感也混杂其中，但没有精力去思考这是什么，只是一直强撑着就已经神智不清。

而且要给两个人上药，换药，这是她唯一还有动力克服苦痛去做的事。不是没有想过求救，只是把二人的手机取出来就用尽了力气。试图侧身爬到方向盘的举动，单单开始就疼到她快要发疯，内出血的地方靠着人体机能刚有一点缝补，就被乱动的身姿弄到二次伤害，熊熊哭了。

“活下去… 好想活下去… 哪怕只有… 你”

太阳变成月亮，星星再次消失，光与暗交替了两次，月光与日光洒在快艇上的两个女蛙人。已经没有表情，或者说被胶带缠住看不见表情的熊熊，无神的眼睛绝望的望着天空，被抓到杂乱无章的金发盖住了她剩下的脸。依然带着全套的水下装备瘫坐在快艇甲板上，支撑她坐着的是背后的气瓶，同样全副武装的茉莉比她还要多个全面罩。两天的时间(138h)，熊熊不敢合哪怕一次眼，全靠泪水在湿润眼球，血红色的眼球外挂着黑色眼袋，后来她的右眼已经流出了粉色的泪水。每次想要睡去就努力挪动身体，剧烈的疼痛就会让身体惊恐般清醒，一张静脉曲张的大网爬上了她的脖子和脸颊，侧脸已是布满青筋，像实验室培养皿里的黏菌。嘴里不时咽下渗出或翻涌的血液与胃液，但下咽的动作如此困难，受伤的食道偶尔会拒绝大脑发出指令，胶布缠绕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还能喝水成了她两天以来唯一的慰藉，当然慰藉也伴随着痛苦。强撑的身体让颅内压不断升高，角弓反张的症状再次出现，干衣包裹的躯体直挺挺的反弓起来，连靠着气瓶休息都成了奢望。几乎报废的身体放弃抵抗，干脆产生了幻觉。

“换个台吧，看新闻多没意思”

“那你想看什么”

“录像，怎么样啊，嘿嘿”

“不是说了不让你录吗”

“好! 下次就不录了”

“下次吗…”

只觉得一旦睡去就再也不会醒来，直到。

“咳！咳！啊…. ” 一个干涸的咳凑声让熊熊瘫直的身体来了疼痛以外的精神，无神的眼睛闪出了希望的光，立刻变回了以前的水瞳。

“嘶啦！” “咳咳！呵！醒…了，咳！醒了吗！？”她听到声音，立刻兴奋地一把撕开嘴巴的胶带，挣扎着爬到刚睁开眼的茉莉身边，得到救赎般看着面具下移动眼球的茉莉。

“嗯….” 茉莉微微点头。

“太好 哈! 了！太好了.... 哈!” “咳啊！” “ 咚！” 她握起茉莉唯一能动的右手，欣慰地感叹着，积攒在呼吸道和食道的血块在得到意志的放弃许可后，一大口浓黑的血咳在茉莉的面具上，终于倒了下去，再没了动静。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熊熊终于闭上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黑色的眼袋上泪水湿润了睫毛，金色的头发盖住了她的眼睛。侧躺在地上，耳朵里顺着破损的鼓膜流出了透明的脑脊髓液。

“手机… ” 躺在甲板刚刚清醒的茉莉立刻被全身的痛苦强制意识到了情况危急，试图挪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去寻找活下去的可能，余光瞟到了一旁的手机。已经破烂不堪的躯体和笨重的装备让她只能艰难的蹭着右臂，距离她手只有十几厘米的手机成了一段天路。

“拿到了！哈！哈！”

（怎么打不开啊？！）

回光返照一样的茉莉用全身力气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试图打开手机，但是面罩和手套的存在让她根本没法解锁。她用手向上扒掉面罩，嘴巴咬着手套想要撕开，和熊熊一样被挤压弄伤的牙龈，回报的是钻心的酸疼。

“唔！啊啊！啊—— ” 一口咬住手套，奋力撕扯，除了手套被拽了下来，根基没有大牙牢固的一颗门牙也从牙床上被掰断了。鲜血从伤口涌出，拔牙的痛苦把茉莉疼得终于能够抽动面部肌肉，但是扭曲在一起。

等到露出脸和蓝色乳胶手指来解锁手机，结果却要密码解锁。无力的手光是拿着手机就已经没劲，乳胶的误触让她也很恼火，只得用鼻子触碰屏幕。

（急救… 不行！这里的水平根本救不过来，而且前辈这辈子也一定不会原谅我）

浑身上下的症状在她潜意识脑海里不断的对应着病因，足以夺走自己意识的癫痫远超当地医疗水平。不得已只能找到藏在通讯录深处的联系人。

（好久没联系了，接我的电话！只有你了！求你了！）

“嘟… 嘟…” 忙音

“嘟... 对不起…” 忙音

“嘟… 对…” 忙音

半个小时里她打了上百通电话，全都是忙音。

“呸！求你了，接电话！接电话！” 茉莉吐出了嘴里沾满血与血块的棉花球，歇斯底里地大喊。

“您好？我刚才在开会… ” 一个冷酷的英语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救我！日本，北方大湖，水事局，北五，工作公示，洞穴，这里，救我一次吧！就一次！救我！救！救…. ” 茉莉拼尽全力大喊，尽可能报着信息。

“玛丽？！你终于… 啊，嗯… 好，我这就来” “嘟…” “这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赶忙答应。

用尽自己最后力气报出位置信息的茉莉，手机砸到脸上，碰到了挂断。随着嘴角重新渗出的鲜血，回光结束了，她再次昏死过去。

12个小时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开着小艇来到了熊熊她们身边，把她们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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