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第15号实验体（十三）

　　“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软乎乎的爪垫抵在了我的额头上，而我的耳畔听到的是来自狮子大叔的警告。我伸出双爪想要将那遮蔽了我视野的爪子给挪开，可换来的是一堵魁梧的墙壁往我的身后一站，紧接着，自己连一丝可以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我都看到啦.......”

　　纵使自己的眼前黑暗一片，但那副场景早就烙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这时候再阻拦我什么的，其实已经太迟了。

　　况且，此时那挤压在背部的凹凸有致的肌肉，分明更能勾起我对壮硕雄性躯体的想象。

　　“没必要，雄兽的身体还到不了需要忌讳的程度。”

　　连岚叔叔也在一旁帮我助攻，这场景，倒还挺像是在《英雄荣耀》里面的对局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打野玩家处在了我和岚叔叔的对立面。

　　“行了行了，我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不过现在法医还没到，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狮子大叔大概一开始并没有料到案发现场会如此的“香艳”，不然他估计也不会一来就直接前往这装满了不可描述的小房子里。宽大的狮爪拉着我进行了一个平移，待房间内的景象再也看不见了之后，我才重新获得了自由。

　　“报案兽那里再去问问。”

　　跟在一旁的岚叔叔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所以未等狮子大叔的指示，他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正有此意。”

　　在现场民警的指引下，我们很快就在一个四合院似的大厅内找到了报案兽。这是一只年纪估摸二十出头的雄性赤狐，此时他面部的表情满是焦虑和不安，而在看见大厅新进来一批兽人之后，他的神态很快就转变为了不耐。

　　“又来？到底还要问多少次啊.......”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工作，很快就会没事的。”

　　看样子作为第一嫌疑兽，赤狐受到的盘问要比其他兽人多上许多，他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所以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狮子大叔先是对这个倒霉蛋进行了情绪上的安抚。

　　“行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快问，摊上这事我已经认栽了。”

　　赤狐明显没有把狮子大叔的话当回事，不过狮子大叔的态度让他的感受好上了不少。

　　“先来说说案发现场吧，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我......唉。”

　　从最先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很明显不是一件正常——甚至正经的案件。所以在被问及案发的情况时，哪怕已经说了无数多遍，赤狐却还是支支吾吾了起来，

　　“就是，我们在那个——你懂得，然后他快出来了，叫唤了几声，然后就不动了。我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发现他没呼吸了，就报了警。”

　　虽然赤狐所说的话断断续续，甚至可以说隐藏了许多细节，但是岚叔叔和狮子大叔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剩下我一脸疑惑。

　　这，这说的都是啥啊.......我怎么听不懂......

　　“......行，那死者在这之前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吗？”

　　“嗯.......我是先进的房间，他后面才来的。我看他精气神不是很好，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让他继续的，不过他一直强调自己没事，所以我们还是做了。我本来以为他是熬夜太久所以很疲劳，但是他床上又很猛，我还以为没事的，没想到最后......”

　　“你们之前认识吗？”

　　“呃，算是见过几次面吧，前几次都很正常，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

　　在一开始，我还兴致冲冲地想要来案发现场充当一次名侦探，可现在的我只能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在一问一答之间，岚叔叔和狮子大叔已经掌握了许多关键的信息，而我只能对着来来往往的兽群干瞪眼。

　　或许我确实不是当侦探的料吧，也有可能，是我学的东西还不够多？

　　“这里的信息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找老板吧。”

　　狮子大叔整合了一下记录在爪机里的笔录，在与岚叔叔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又带着我前往了下一个地点。

　　据附近的居民以及民警所说，这一块街区其实之前并不怎么出名，只不过在几年前有兽人团体入驻了之后，一些不可言说的经济就在这里蓬勃发展了。

　　而狮子大叔所要探访的，就是引导了这一切的“老板”。

　　“哼。”

　　我们一行兽才刚刚踏进这富丽堂皇的大厅，那头身材高挑的雌性麋鹿就发出挑衅似的闷哼声。那如同树木一般枝繁叶茂的鹿角在她的头顶上盛开，搭配上这雍容华贵的氛围和服饰，给予我的竟然是浓重的压迫感。

　　雌兽也可以拥有这般气势吗......

　　“女士，请恕我叨扰，我来此的目的是想要问您几个问题，请问现在方便吗？”

　　“你问吧。”

　　雌鹿一开始的脸色不是很好，但她出奇地配合工作。我还以为狮子大叔要从她的口中撬出信息会花费不少的力气，没想到一些重要的情报，狮子大叔还没主动问，她就自己全部说了出来。

　　“我们这个地方的性质你们应该明白，虽然处于灰色地带，但是对于调和兽人间的关系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阿牛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他本身就很热爱这份工作，只不过这段时间他的热情有些过于旺盛了，哪怕我有意劝阻他，但他拉拢的客兽却越来越多。”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发现他的不对的。”

　　雌鹿的语气里满是真切，而双眸之中闪烁着的泪光也不似作假，哪怕我听不明白她所说的某几个名词，但我的心底依然对她的证词满是相信。狮子大叔对这样的说辞似乎早有预料，他简单地记录了一下信息之后，很快就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发生异常情况的那段时间内，死者有进行过什么活动吗？”

　　“我们这里如果没有预约的话，一般都是晚上才营业，而白天对员工的出行没有限制。所以阿牛平日里的行程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在工作时间内，阿牛除了为客兽提供服务以外也不会到其他地方去，并且他时常需要提供‘特殊服务’，对身体的消耗比较大，睡的也很早。”

　　“这样啊......方便说说‘特殊服务’的内容吗？”

　　“有孩子在，我还是写给警官您吧。”

　　雌鹿所说的小孩很明显指的是我，而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当作孩子看待了。我撇了撇嘴，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别出去，一直到狮子大叔和老板交流完毕，这才重新转过身来。

　　“差不多就先问这么多吧，等尸检结果出来之后，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再来的。”

　　“您慢走。”

　　对老板的问话也到此为止了，狮子大叔带着我和岚叔叔一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案发现场的那间小屋前。

　　“陈老板，你觉得事实是什么样？”

　　法医已经在现场进行初步的尸检了，所以狮子大叔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屋外和岚叔叔直接讨论了起来。

　　“不负责任的说，这应该只是一场意外。”

　　岚叔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结论。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狮子大叔的想法和岚叔叔差不多，但是他额外补充的后半句话，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大叔，什么地方不对劲呀。”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有这种感觉。”

　　一起突发的意外，在这个世界上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狮子大叔对自己的预感十分的不自信，所以面对我的提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这样沉默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初步尸检结束后。

　　“果然，没有任何的外伤，而且也没找到什么中毒的迹象，所以死因应该是内部疾病发作。更详细的尸检至少也要过两天才能出结果，怎么样，你们要先回去吗？”

　　在最初的热情消磨了之后，我已经对案件的进展不抱有任何的兴趣了。所以在狮子大叔简述了一遍尸检结果之后，我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伫立在原地许久的大灰狼。

　　最早得出“意外”这个结论的是他，所以我很有理由相信，岚叔叔马上就会带我回家。

　　“连中毒迹象都没有吗......那就更应该查了。”

　　可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一起彻彻底底的“意外事故”，岚叔叔却拥有着比以往更加强烈的好奇心。

　　“那就进房间吧，尸体已经被带走了。”

　　狮子大叔对岚叔叔的反应早有预料，所以他也没问岚叔叔为什么，直接就带着我们往案发现场走。

　　没办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岚叔叔继续呆下去了。

　　呜......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了......今天晚上还睡得了觉嘛......

　　“把爪套鞋套都戴上。”

　　接过狮子大叔递过来的装备，还没进到房间内，隔着老远，我就问到了一股极其腥臊的味道，其浓郁程度，完全不亚于桂花的香气。

　　而那满溢出来的气味之中，又好像掺杂着另外一股气息。

　　“唔......这是什么味道.......”

　　如此奇特的气味很难不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可纵使我搜遍了自己的记忆，却只能隐隐约约地找到一丝苗头，根本无法确定是在哪里闻到的它。

　　“哈？小家和，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狮子大叔最先对我的疑问作出了回应，而看他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我应该知道什么呀......”

　　“唉，那个，陈老板，你来解释？”

　　狮子大叔对此显得有些苦恼，那些他所知道的知识，并不能由他亲口说出来。

　　“我和他之间只是雇佣关系，并没有科普生理知识的义务。”

　　岚叔叔撇了撇嘴，咧了咧牙，随后就不再说话了。

　　“......算了，那就不说了，扯起来的话一时半会说不完，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小家和，你只需要记住，这是只有雄兽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这就够了。”

　　“嗷......”

　　狮子大叔的话被我记在了心底，只是我仍然还有些许的不解。

　　最浓烈的味道我在岚叔叔的家里也闻到过，而那十分微弱的气息，也是雄兽才能散发出来的嘛......

　　解决完了有关气味的问题，在进入了房间之后，狮子大叔便和岚叔叔开始翻找起了现场里可能存在的线索。至于我则被命令不得碰任何的东西，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狮子大叔和岚叔叔分享线索。

　　而搜查了半天，他们依旧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现场留下的除了用过的润滑油以外也就剩下毛了。”

　　那么多的工作最终却只是徒劳，狮子大叔看起来有些烦闷。而岚叔叔则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在老老实实地翻找着抽屉。

　　“岚叔叔，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狮子大叔可能没有留意，而一开始就只能盯着他们看的我，知道岚叔叔重复同样的动作已经很久了，那一个个被打开的抽屉就是最好的证明。

　　“药。”

　　岚叔叔头都没抬，吐出的那个字听起来倒是异常清晰。

　　“药？”

　　狮子大叔没有搞懂岚叔叔的意思，而中年灰狼在迟疑了一会之后，从抽屉之中拿出了一小瓶药片出来，丢向了狮子大叔：

　　“报案兽和老板都有提到过，死者在这段时间的工作频率变高了许多。而这样的情况如果想要长期维持，就必须借助药物，否则精液质量客兽是不会满意的。”

　　“......”

　　狮子大叔接住了药瓶，而他看着瓶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扭曲了弧度的眉头，也不知道是因什么而皱起。

　　“岚叔叔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岚叔叔明明只是个酒吧老板，可他的学识却比我在书本上看见的还要更广泛许多。我不由得好奇起来岚叔叔是从哪里学会这么多知识的，而他只是面色平淡地摇了摇头，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脑袋：

　　“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好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岚叔叔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这让我无从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纠正。

　　“可是这和你丢给我一瓶维生素有什么关系呢？”

　　待岚叔叔这边教育完了我，狮子大叔这才有机会插进嘴来。

　　“因为我没找到任何壮阳类的药物，或许接下来你可以从这方面开始查起。”

　　“......啧，行。”

　　自知被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狮子大叔除了给岚叔叔翻一个白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他也从中得到了调查的方向，至少在最后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他又有活干了。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先走，我还要回局里复命。”

　　并没有选择继续在现场浪费尸检，狮子大叔将我和岚叔叔赶出了小房间内，然后打算就此别过了。

　　而望着狮子大叔远去的身影，当我回过头，看到岚叔叔意味深长的眼眸之时，我就知道岚叔叔还有秘密没有向狮子大叔说。

　　——一些有关于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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