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我看过你拍的黄片，真的超级色啊！”

“是啊是啊，和我们店里平常的都不能比……这次和布拉迪公司合作，肯定能给英雄协会带来很多新顾客！”

“没想到亚历克斯你真的来到英雄协会工作啦！”

英雄协会的员工对亚历克斯的前来报以热烈欢迎，被众人簇拥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满足感。虽然大家都是因为他先前参与拍摄的黄片而对他称赞有加，但亚历克斯坚定地相信，自己肯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大家扭转对自己的看法。毕竟英雄协会的会长，极锋先生亲自称赞了他具有潜力，亚历克斯相信，他的话绝对不可能是随口一说。

亚历克斯小脸微红，却没有露怯：“希望之后可以和大家愉快相处！我会在英雄协会里努力工作的！”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各种各样的鼓励声和近乎都凑了过来，一时间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他把所有人都支走，也已是很晚了。话说回来，他还没好好地看英雄协会发的员工手册呢。他又想起白天参加阻止毁坏市场的集体行动，心头又逐渐发热，脑子迅速运转，想象自己往后在英雄协会的工作中，将人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过来的场景。

“嘿嘿。”他为自己的想法不好意思地笑了，旋即翻开了约莫有十页左右的小册子。

小册子的前两页写的是英雄协会创立的初衷，简言之就是极锋希望这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有帮助他人的心，这一点是令小英雄对这家公司产生向往之情的核心原因。而后则是协会内部的一些规章条例，这和亚历克斯前世参加工作时候签的合同内容大差不差，顶多只是多了一项每个人都要参加会操。而会操的动作和姿势都在纸上画的清清楚楚，大致就是广播体操的那一套，亚历克斯也能够依稀记得。待他翻到小册子的末尾，他才找见了销售员工作的具体内容，只有一行字：怎么都行，必须要在帮助别人之后才能推销产品，并且不得以任何形式逼迫他人购买黄片！

亚历克斯罕见地沉默了一小下，啪地一声合上了小册子。也就是说，先前那些袒胸露乳的推销方式只不过是英雄协会的人有样学样，并不是英雄协会内部的硬性需求。也就是说，他也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工作了。合同中的工资部分不含绩效，也就是说他不论卖出多少部黄片也会拿到相同的钱。他倒是很奇怪，既然是这样的话，按照前世的调性，那这些拿着死工资的销售员不应是懒懒散散，啥都不干嘛……这或许是两个世界的风俗不太一样，每个人都怀抱着自己的理想工作，怎么可能同那些单纯为了吃饭而工作的人相比呢！

亚历克斯环视这自己的小小单人间，里面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但他相信，这间屋子将会不输于布拉迪公司那边的卧室——虽然他也不知道韩嘉乐到底是怎么把他的卧室鼓捣成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或许，在这个世界里，他真的可以实现前世奋斗了十余年都未实现的梦想。亚历克斯坐在单人床上，除了身边的床头柜，以及门口配套的桌椅，他的屋子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东西了。他将从布拉迪公司带过来的被褥铺在床上，鼻尖的气味立刻把他带回了熟悉的卧室之内。只有这样，他或许才能将自己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一夜无话，亚历克斯也失去了可以说话的对象。他特地起得很早，精神充沛地准备会操。他和所有人打着招呼，却觉得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早晨似乎根本没有到来，早晨和夜晚对他来说没有了任何区别。兴奋感在他出早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看着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跟随着激昂的音乐做着相同的动作，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呐喊，耳畔清楚地回响着衣裤划开空气而产生的呼呼声。

“亚历克斯，你好！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祝你好运！”一名绿色紧身衣英雄把值班区域的示意图发给了亚历克斯。

“谢谢！”亚历克斯接过示意图，他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亮红色的紧身衣下春意横生。同昨天集体出动并不同，在一般情况下，英雄协会内的英雄们作为驻扎在特拉福市内各处游荡着卖黄片的群体，自然是撒网撒得越广为好。

虽说不该期望发生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待着亚历克斯去解决，但成功进入英雄协会，便给他自诩为一名真正的英雄的机会，急迫地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愿望成为了他行动的契机。他走在街上，时刻准备好冲上前去保护那些看起来需要保护的人，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

现在平和极啦。毕竟极锋先前才在市民眼皮子底下制服了强大的暴徒，现在再来犯事，那显然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做法。眼底的每一个人都步履匆匆，他们都有自己的活计。笃笃的脚步声带起无数尘灰，叮当的敲打声成就了每一件钢铁工具；馥馥的面香预示着餐食的出炉，烟味则是作为谈资的佐料促成订单……声音和气味构成了人们生活的绝大部分。而这一切明明是如此熟悉，却又令亚历克斯有些焦急。似乎没有人需要他的帮助，亦或是让他去做一些寻猫找狗之类的小事。这和他昨天的记忆有些出入，但他无话可说：因为这样便是人们所期望的生活状态。

“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呐！”路边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见到亚历克斯来了，纷纷同他打招呼。亚历克斯也朝他们挥了挥手，一个老奶奶连忙走上前去，生生把他拉了过来。

“听听我们这些老东西讲话吧！”老太吧嗒着嘴，“我的孙女也和你长一样大，我把她带过来见见你！”

“别，别了……”亚历克斯赶忙逃走，他可不想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老人们框定婚事，更何况他是一个男同得不能再男同的男同。听见身后的老头老太们哈哈大笑，他抿着嘴，尽力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消失。

亚历克斯发现，周围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英雄协会的人的推销，甚至走在路上都有好几个人朝自己扒开领口打趣。这并不好玩。当从早上的兴奋之中脱离开来之后，身周的一切似乎都披上了一层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某种……在布拉迪公司工作时的样子。他偶尔能够碰到那些穿紧身衣的同事，不禁佩服他们依旧像没事人似地面带微笑，同周围的居民们打招呼。

这一切都是前世的亚历克斯从来没有见过的光景，毕竟前世的作息基本就是训练-出任务-拍戏，三点一线，日夜如此。似乎这是从一种枯燥变成了另一种枯燥。他在自己负责的辖区内来回走着，偶尔会处理一些小小的请求，诸如搬搬东西什么的，亚历克斯便在众人面前用自己的泡泡搬运一般人抬不动的重物，惹得众人的一致称赞。

“你这泡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真没想到能搬动这么重的东西啊！”

“真不错，话说，你们英雄协会的人不在帮完我们之后做那什么……”男人双手扒开自己的领口，装作先前英雄协会推销的样子，“不过看你很面生啊！好久都没有见到新人过来了！”

“是，是的……”亚历克斯尴尬地挠挠头，“我是新人。”

男人用力一拍亚历克斯的肩膀，让他猛地支棱起来：“嘿嘿，年轻人，有骨气，加油啊！虽然我们不买你们的黄片，但能看到这么多有志气的年轻人，我高兴得很！”

“谢谢……”亚历克斯实际上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职责是推销黄片，但每当他心满意足地帮完别人之后，他的嘴就好像糊了一层胶水似的，怎么打都打不开。他的血液涌上头脑，喉咙咯咯发酸，他显然回想起了先前被自己忽略的场景：推销员们打开自己的衣服，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放映石。

那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亚历克斯身上同样装载了英雄协会特制的“黄片服”，这便是英雄协会内销售员的秘密武器——内嵌的空间术式解放了销售员们的双手，不用再带那些沉重冗杂的行李箱啦！但要向人们展开自己的胸膛，把里面的这些黄片悉数推销给其他人……他有些为难。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他很清楚，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

明明已经从布拉迪公司中脱逃出来，却也没能逃过在众人面前展露身体的命运。这或许是一种另类的束缚感，勒得亚历克斯喘不过气来。他又回到了那片老头老太们晒太阳的街巷，发现两个老太正在胡扯头花，打得很起劲呢。他连忙跑上前去劝架，好不容易把两个老太分开，却又被继续盘问上午的老几样：脸蛋俊俏，有没有处对象，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你。

老头老太脸上的皱纹好像会吸取周围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架倒是劝了，亚历克斯则是被生生拉着扯了一下午的皮，所幸没有真把女儿介绍给他，否则他逃跑的时候紧身衣还得再绷紧几分。这些闲下来的老头老太似乎并不在乎是否打架，只在乎有没有人能够给他们找点乐子，以及热衷于谈论儿女问题。前者让他想起了那头乐子老龙达拉魔阿，而后者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若是爸爸妈妈看到他这副模样，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想，会说什么话呢？他不愿意再想下去，因为会哭。一名英雄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弱势一面，这会削弱英雄在社会上的影响力。

夕阳慢慢地落下了。没有卖出一部黄片的亚历克斯已没有了清晨时分的兴奋，斑驳的影子上披着几分淡淡的落寞。回到英雄协会，销售员们正在讨论今晚的伙食，以及在外面见到的各类有趣的事情。见到亚历克斯回来了，销售员们纷纷朝他打招呼，而他则是挤出笑容，小心翼翼地一一回应。招呼打了仿佛没打，而到了傍晚似乎跟没到傍晚也一个样儿。

英雄协会内的伙食很好，完全足够英雄们的日常消耗。亚历克斯本不想和其他人交流，但还是有几个对他黄片很有好感的员工找上了他。员工似乎看出了他有些沮丧，便简单地安慰道：“实际上每个新人都有这么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极锋先生他又不看业绩，工资照常发，卖不出黄片，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得不说啊，我们英雄协会发放的工资丝毫不比其他那些零售商少啊！”

话题逐渐由亚历克斯的沮丧转为了对大英雄极锋的称赞。亚历克斯的身影在嘈杂的交谈中逐渐被挤压，被丢在了角落里。他迅速地解决掉自己的晚餐，想从座椅上离开，肩头却被一名员工用力拍了拍。

“你好！按照极锋先生对于英雄协会下达的新布置，在这里需要给所有销售员一枚记录自己销售额的名牌，在每个月都要上交！当然，销售额不会影响自己的工资！放轻松！”

亚历克斯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小筹码状标记牌，喉咙有些发酸，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闷得慌。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这是新人时常会遇到的困难，只需要经过克服，便能够成功卖出黄片的。但他还是没办法想象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脱下衣物，展露自己身体的模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心底被拆开了：就好像积木一样，一块一块地抽走中间的肉，只剩下一个撑撑场面的躯壳。

不过，极锋先生也不在乎员工们能不能卖出黄片，即使他最后一部都没有卖出去，又会怎么样呢？他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夜深了。亚历克斯回到了自己狭小而又逼仄的员工宿舍，躺在床上，瞪着白色的屋顶，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他到底能不能满足极锋先生的期望，被称作一名合格的英雄呢？他反复地思考这一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会，也不可能由他自己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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