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代封印物遭窃……所以在这个时代，它就遭窃过一次了吗？

纱夜因为无名氏游记上新出现的内容一惊，可又随之疑惑了起来。

毕竟在她们的时代，从来没有对这件事的记录。即使要说是几百年后那场火灾导致的资料遗失，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疑点无法解释。

“本家的人都心这么大吗？失窃过一次还放在仓库？”

日菜在一旁的嘀咕，正是纱夜内心疑惑的问题。

再怎么说，失窃了一次依然不提升保管等级，也不更换保管地，从逻辑上完全无法说通。

然而再等了片刻，游记上也没有出现更多信息，纱夜只能将书合上收好，转而面向日菜。

“日菜，你对这两次失窃是怎么看的？”

或许是最近相处增加的信任，纱夜现在已经习惯在思考问题时借助于日菜的直觉，通常日菜也能一下指出她没注意到的细节。

然而这次，日菜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反问。

“姐姐不着急过去吗？”

“现在过去的话，我们一出现封印物就被盗，又要像那次怀疑到你头上时那样了吧……而且，我也不想对这个时代的事情干涉过多，不知道那会不会影响到什么。”

“这样吗……”

不止为何，纱夜觉得日菜像是松了口气。

她停顿片刻，抬头看过来，表情一如平常的轻松。

“那么~刚刚姐姐问我怎么看，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吧？”

日菜的语气，比起疑问更接近肯定。

纱夜看着眼前人毫不催促、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她点点头，梳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说了下去。

“我确实有些头绪。日菜，之前没有给你说过……实际上，在我们被卷入这边前，本家马上就要到举行重要仪式的时候了。”

“嗯？也就是说，两次失窃前的情况相似？不过姐姐说没听过祝灵祭，那我们那个时代的仪式又是什么？……啊，姐姐不方便说的话就……”

“不，对你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说起来有点复杂……”

纱夜迟疑着，手指下意识绕着两人手腕间相缚的丝线打转。在注意到日菜因此被拉地更靠近了一些，她微微一顿，反应过来似地松开手，重新开口。

“这些话本来是不能对本家以外的人说的，不过毕竟你已经被牵扯的这么深…………总之，原本在你出现前，本家正在筹备家主继承仪式的事……”

家主继承仪式，正是在现代，冰川家唯一存留的仪式。按照纱夜的说法，它原定要在一个月后举行。

但仪式本身，一直欠缺一个重要的部分，也就是作为阵眼的“家主”。

虽然关乎冰川家阴阳术的本质，仪式本身只在长老间口头相传。即使是纱夜，对它也所知甚少。仅仅知道仪式中需要“家主”这个存在，以及“家主”是由本家未满18岁且通过考核的人担任的。

“虽说是家主，但仅仅是仪式中的荣誉，并不是说要主持本家的事务……”

“诶，听起来好神秘啊……那具体的考核是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了。因为几年前，某种条件的缺失导致“考核”本身不再存在了，正是这样这次才难办……”

纱夜叹了口气。

因为考核的消失，这次改为了由各位长老举荐的制度，候选人在揭晓之前都是匿名。

而纱夜和她所不知道的另一个候选人，目前得到的举荐数持平。

“目前的我应该还不能胜任这份荣誉，只是推举我的长老一再劝说……”

“啊，姐姐还真是……”日菜大大地叹着气，像是在头痛什么，“不过不说这些，这样的话，我确实想到了些什么……”

“……什么？”

“之前我们讨论过“引导”的事情吧。这个世界想让我们注意到的，大概就是这两件相似的事……还真是越来越可疑呢，总觉得像是想帮我们，又顾虑什么一样……不过，回去后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仪式就要举行了吗……”说到这，日菜突然停住，猛地抬头看向纱夜。

“……等一下，我记得之前那位长老留给姐姐帮我澄清真相的时间，也在差不多日期…………该不会……姐姐上次给我说的，实在不行也能找办法保护好我，就是去答应成为仪式中的“家主”做交换？”

“…………”

纱夜正认真听着日菜的分析，没想到她中途话锋一转，突然就说到这一层。

简直如同看到了她和那位长老私下的交谈一般…………这孩子，直觉也太敏锐了吧。

“我……”

纱夜不知为何，一时不敢看向日菜的眼睛。

好在，就在她们交谈的时候，外界的事情也没有停止。

纱夜的话才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两位还!……啊，还在这里啊”

派来确认她们是否停留在此的人看起来松了口气。

纱夜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日菜，看起来她的注意力也一下被吸引到那边，纱夜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不过，既然眼前打断她们对话的人出现，看起来游记上记载的那个“失窃”已然发生了。

如此凑巧她们一出现，封印物就被盗，被怀疑了派人来监视倒是不奇怪。恐怕接下来不会告诉她们真相，而是审讯一番吧。

纱夜是这么想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那位接应她们的人却直接将事情和盘托出：“库房出事了，两位请迅速随我过来！”

纱夜她们赶到库房时，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一眼就可以看出在其中主事的，正是之前才与她们会面过的那位“兄长”。

对方看起来正忙得焦头烂额，注意到她们过来，表情一瞬放松了稍许，立刻招呼日菜站近。

“闲话不多说，本来没准备这么快就找你做事，但现在有件事非你不可。你随我来！”

“是。”

纱夜看着日菜应承，一边也跟了上去，脑内却有些意外。

毕竟即使对于古代的冰川家，日菜假扮的“无名氏”是个关键时刻很有用的人，可为什么在这种重要关头，会找一个才回来的人帮忙呢？

不等她想清楚，眼前的“兄长”已经引着二人走进了库房内。

这里不再有其他人，他们一起沿右廊前行，到了尽头后，又从一个小门进去。

门内是往下的石阶。

纱夜本来以为封印物会保存在这座塔型建筑的顶层，现在看来却是往下。

这与现代的库房格局完全不同。

走在前方的中年人一言不发，只是大步前行。对于纱夜也跟进来并没有太多顾虑，不知道是否也是这个世界对于她们行动上的小小帮助。

石阶一路向下绵延，感觉仿佛走了无尽远。

还有多远呢？

就像看出了纱夜的疑惑，身旁一直默然走路的日菜动作突然放缓，然后侧身靠近，小声说着“快到了”。

果然如她所说，又盘旋向下了几圈，石阶消失了，眼前是一道打开的门。

真的到了……日菜是怎么知道的？

纱夜回身看向日菜，却只得到了一个狡黠的笑。

当着外人的面也无法详细询问她，纱夜只能微微倾身，在日菜耳边同样小声地回复“回去再问你”。

不知道为何，再起身时，眼前的耳廓有些泛红。

没等继续，这时前方的中年人突然停下了。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转身面向日菜。

“好了，你差不多该知道发生的事情和什么相关了吧？”

“到这里的话……难道……”日菜表现地宛如毫不知情，一脸惊讶神色。

“是，封印物消失了……”

中年人的话语有些沉重。伴随着这句，他们一起走进门内。

屋中只有一个形似祭坛的木桌，此刻上面空无一物。

不等她们询问，那人继续说了下去。

“这边的巡视还是如同你在时一样，每日申时例巡，所以差不多就是你们到来浅，巡逻的人发现封印物消失了。”

“那现在叫我过来是？”

“帮忙查明失窃的原因，毕竟祝灵祭将至，人手实在不足。”

…………

“结果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啊。”

半小时前，日菜一口答应了查找封印物的事，然后借口时间太晚明天再继续，就与那位“兄长”别过。

此刻，她们从库房的地下室出来，由人引到准备给她们的这间客房休息。

纱夜本就对这一系列发展有些措手不及，但一旁的日菜毫无担忧的样子，让她觉得或许是有什么特殊发现。

“刚刚那样一口答应，你是有什么把握吗？”

“没有哦~”

日菜的回答却让她几乎噎住。

“等、等下……你根本没法使用术，更别说寻迹了，这样真的找不到的话怎么办？”

“啊？我没准备找到哦？……姐姐太容易认真了，我们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找不到就找不到嘛~”

“可是……”

“刚刚的情况不答应就太奇怪了，而且……”

“什么？”

“姐姐也觉得，毫不怀疑突然出现的我们有嫌疑，反而把查找真相的任务交给我们，太过奇怪了吧。”

“确实……”

即使日菜不说，她也早就觉得奇怪。

不论是把调查任务交给有嫌疑的她们，还是对待封印物那种看似焦急却并不真的在意的感觉。

但即使不是同一个时代，她脑内总是下意识想要维护本家的人。

而日菜大概也看出来了，所以至今没有讲出更多。

“好啦，姐姐不要想那么多。当然如果只是真的丢失了，那找出来当然更噜了！”

日菜认真地看着她又再次保证。

结果又让日菜担忧了呢。

“没关系，我只是一时有点想不通。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调查呢。”

纱夜说着，摸了摸日菜的脑袋安抚。然后吹熄了一旁的灯，率先躺了下来。

日菜也紧跟着躺下。

与之前几天旅途中不得不露宿的恶劣情况相比，能在这样有屋顶遮蔽、有被褥铺垫的环境睡下，算是十分舒适了。

不过这样，没有失温的风险，今天也没有使用凭依……是不是日菜不会再抱这么近了呢？

纱夜这么想着，却感到日菜依然如同野外时那样靠了过来，然后轻轻抱住了她。

心脏微微加速。

刻意板起的表情在黑暗中无法持续，到底是在娇惯对方，还是在纵容自己呢……算了。

多日的疲劳让她无法继续思考，纱夜只是微微叹气了一阵，就任凭日菜的手臂将她圈地更紧。

呼吸声在耳侧萦绕，不过几息间，意识慢慢沉了下去。

从黑暗中睁眼，眼前是只有微光照耀的地下室。

纱夜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又在那个连续的梦境中。

这次是在哪里呢。

对了，更小一些的时候，日菜发现的地下秘密通道。

两人瞒着所有大人的秘密。

即使到了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日菜，她也偶尔会一个人偷偷溜进来。

摸着墙边的痕迹，点线组成的符号说明着这里对应的地面房间。

是议事厅。

苍老的声音正自头顶上方传来，模糊却依稀能听清。

不行，偷听是不好的。

可是……

“又要到祭祀了……”

“这次，得从那对双胞胎中选一个了吧？”

“两人的天赋都很不错，可惜了呢，但镇压的事……”

听到的话语无法忽视。

依然是不明白的事，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对日菜说明。

但那大概是痛苦的事。

这样的话，不要选日菜，而是选自己……就好了呢。

纱夜醒来时，天空刚刚亮起。

与平常不同，身旁的日菜醒地更早一点，正盯着她看。

毕竟祝灵祭就在后天，不论是为了回去后的事情，还是为了找到回去的方法，她们都不得不加速调查。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纱夜会遗憾手被绑住没法分头双线行动。

两人调查的第一处是书库。

在这样未经历那场火灾的一千年前，自初代起保存的书籍满满当当地堆起。

不出纱夜所料，族史部分虽有修饰，但较为还原。

在详细翻阅了一上午后，两人拼凑出了不少她们想知道的事情：

比如妖狐的由来是初代驯服，签订契约留在此，以镇压冰川家下方的幽冥。

而封印物中是初代针对妖狐制作的，可以束缚对方心智的利器。只在妖狐暴走的情况可以解封，作为只能使用一次的保险被保存在家中。

祝灵祭也是源于初代与妖狐的契约。以六十年为周期，若满足妖狐的愿望，它就会留下协助冰川家，而不满足就离开。

“这么看来，逻辑倒是很简明又彼此说得通呢……但姐姐说过，我们那个时代冰川家已经不存在真的有心智的守护灵了啊？”

“确实，所以妖狐是因为哪次愿望没被满足所以离开了吗？……”

“可是真的离开的话，下面镇压的东西不是会跑出来吗？”

两人讨论了一番，但一时没有结果，匆匆翻阅其他书籍也没有更多提示，只能前往下一处调查地点。

下一处正是昨天她们才去过的地方，库房地下的最深处。

前一天时因为那个“兄长”在场，纱夜不好直接用术探查，两人早已想好今天要再去一次。

库房这天已经没有太多人把手，毕竟封印物已失，再在此处站着也无用，加上还要忙于祝灵祭的准备。

因而只是有日菜出马打了个招呼，她们就被轻松放了进去。

两人沿着昨天的路往下，环绕着石阶前行，空荡荡的廊内只有脚步回响。

走到一半，纱夜才想起，昨天这一系列事情占据大脑，并没有来得及问日菜，究竟那时是如何知道地下的房间快要到了。

“日菜，昨天你是……”

“啊，我就在想，姐姐什么时候才会想起问我呢~”日菜回头冲她笑着，右手仍摸着墙壁，“其实很简单就是了……姐姐不觉得，就算封印物放在地下，这一路的把守也太过简单？单通道的话，做的再长也没什么意义啊。”

“确实是这样没错……”

“所以，向下的道路其实是可以活动的……昨天我注意到了那位“兄长”的动作，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在墙壁上按下一处，来选择前往的方向。快到底时，他已经连续三转没有再按什么了……啊姐姐放心，我已经记住他全部按的地方了，所以不会迷路的~”

“……”

对日菜宛如常理以外的大脑早已适应，纱夜只是微微感叹了下过目不忘这种事情，果然也只有她能做到，就继续跟着走了下去。

两人走的很快。到达地下室时，里面看起来与昨天并无差别。但在纱夜从腰间掏出符纸燃起后，地面立刻显出了几行脚印。

“日菜，昨天我们走了哪些位置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唔，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我们留下的。”

“好，那可疑的也就是剩下的这一处了。”

纱夜指着一行由西面墙壁走出的脚印。

“看起来应该是有别的道路从墙壁出来？”

“啊，这也不奇怪呢~毕竟密道不止一处了。”

日菜说着，在那面墙处蹲下研究了一番，然后直起身，在墙壁上左右各敲击了几下。

“姐姐，按照之前下来时的规律，应该就是这几处，不过我敲了没反应，我猜需要你注入灵力呢。”

纱夜点点，依言在日菜放慢动作展示给她的地方打入灵力。

墙壁随着她最后一下动作，轻微晃动了下，发出喀拉的声音后，就转了一圈露出背后的通道。

“啊，还真是简单的规律呢。”

看着日菜一脸“居然不是更复杂”的不满，纱夜没好气地敲了敲她脑袋，两人才继续往里走。

这次的道路中再没有更多机关，但无数岔路分散，是一般人会随随便便迷路在其中的程度。

“先把右侧的走一遍吧？”

纱夜才说完，准备向那侧。日菜却对她比了嘘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轻悄悄地直线往一个方向走去。

纱夜内心疑惑，却没有出声。

等到两人站定，头顶隔着石板，上方却适时地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还有不少人不同意这次对守护灵下手……”

“那只妖狐每次的供奉要求都在变多，也太难了。大家也该想通了。”

“确实，反正我们已经把初代封印物拿出来了，只要祝灵祭时拒绝给它供奉，等它暴起就可以直接下手。反对的那些人也只能乖乖闭嘴了。”

“毕竟我们也答应了调查封印物去向的要求……事情成功后，为了冰川家，大家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最后说话的那个声音，是那位“兄长”的音色。

纱夜听着头顶那群人的密谋，不是不理解，却仍然无法相信。

一旁的日菜表情平静，只是像是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色。

两人一直听了下去，直到头顶的声音停下，四散离去，她们才沿着原路返回。

重新封好那面墙壁，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日菜贴心地一路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可回到房间后，纱夜的脑内却仍然一片杂乱。

即使不想去接受，亲耳所听并不会作假。

为何未来的冰川家并没有存在神智的守护灵，为何灵力场的变化如此大。

以及最重要的，如果封印物在这个时代就要被使用掉，那未来的那个真的是真物吗。

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从现在往未来推演，自己那时的冰川家究竟有什么阴谋，想要别开脸不看，也是无法做到的。

但……

“按照未来的状况，我们刚刚听到的事情，都会成真吧……只是恐怕不会如他们想象的那样从此一劳永逸。”甚至会是比现在更大的代价，所以才会把日菜也卷入进来。

“嗯。毕竟姐姐也说过，阴阳术的实现都是需要什么来交换的吧？”

日菜的反应像是毫不惊讶结论为此。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吗？”

“也不全是……”

“我……”

“好啦!不论冰川家的其他人做了什么，姐姐依然是姐姐！……而且姐姐无论如何都是想要救我的，对吧？”

日菜的眼睛亮闪闪的，与之前平静回答时不同，满是信任的目光盯着纱夜。

真是败给她了。

想法什么的全部被看穿，但，并不讨厌这种看穿。

两天后，祝灵祭上。

两人以调查一无所获的结果参加了祭祀，身旁果然大多人表情欢欣，包括那位表面仍在自责失职的“兄长”。

或许部分人是全然不知情，但更多的是参与者吧。

明明是氛围热切的场景，纱夜却只感到寒冷，只有一旁日菜关切的眼神让她略感安心。

祝词、奏乐、舞蹈……一项项象征取悦妖狐的仪式过去，到了最后的献祭环节。

妖狐要了些什么呢，确实不过是一些在身为现代人的纱夜眼里，并不重要的物品。但恐怕真的对于古代的这些人，是颇大的负担。

“两方都很难呢……”

难得的，听到了日菜这样的嘀咕。

然后就是她们早已猜想到的环节。

人们拒绝了供奉，而巨大的妖狐瞬间笼罩着整个天空。

它怒吼着，似乎只是想要威吓，却并没有真的伤人。

然而下一秒，从一侧泛起了金光。

狩猎的网自金光中结成，将妖狐束缚在地，无数尖刺钩进它的毛皮。

妖狐愤怒又绝望地挣扎。

大概，这一幕在这个时代，会被传说成人类的伟迹。

纱夜看着人群疏散开，想要靠近妖狐再看一眼。日菜则紧紧跟着她的身影，行动宛如操练过无数次般契合。

即使改变了这个世界，未来的因果律也不会就此扭转。

对妖狐的收网已经近乎尾声。

纱夜叹了口气，闭眼前，只看到那对野兽的瞳孔一直哀伤地盯着这边。

睁眼，闭眼。

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袭来，溺水一样的窒息。

啊，这就要回去了吗。

意识渐渐下沉中，纱夜只感到，日菜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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