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回到房间里。

　　“欢迎！”商人笑着说。“我可没钱，”井上撇撇嘴，“那家伙睡死了，我来打发打发时间。”“请便！”商人仍是笑着。

　　红魔馆女仆长在昏暗的地窖螺旋楼梯上往下走。到达底部回廊后，她俯身掀开一个大橡木箱，准备取一些酒。但当她往箱子里看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酒瓶反射的火光，而是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你睁开眼睛。

　　“等等咲夜冷静是我。”你连忙开口，你瞥见银光一闪，不论是咲夜的银发还是银质小刀的反光都是危险信号。

　　“马可...?怎么在这？”“我刚回来，这是哪？”“酒窖。”“噢，对不住，”你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爬出来，“那个，上去是要走哪里？”“楼梯在那里。”女仆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脸上带着疑惑，“你没事吧？”“谢谢我很好，失礼了。”你一头扎进黑暗。女仆扬起眉偏了偏头，转身继续工作。

　　你顺利回到红魔馆的庭院，来到大门前。门卫正靠在围墙上打瞌睡。你摇了摇铁门——纹丝不动。“嘿！红美铃？红美铃！”“......啊！什么咲夜小姐！我在的！”门卫被你的喊声惊醒，匆忙转身四顾，发现你正握着铁门栏杆，“塔奇？怎么在里面？哦！我帮你！”她一跃越过至少五米高的铁门落到你身边，提着你的手腕又是一跳飞出大门。这一上一下极度刺激，你感觉心脏快给挤爆了。你无暇缓劲，简单道谢后奔跑离开了发懵的门卫。

　　有想弄清的事。但你不知道怎么办。这些事只能找八云紫解答，但你不知道去哪找她。

　　你很有些着急，不知不觉跑了起来。说来可笑，所有这些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疑问句：为什么我还活着？

　　记忆回来之后，违和感与割离感便不断在胸中积累。你已经知道这里极度排外，能获得居留权的只有偶然流落此地的物品，活人会被博丽巫女带出去。即使巫女解释说你并不是简单地发生了穿越所以不能带你出去，但难道隙间妖怪会放任你畅通无阻地在她最自豪的手笔中来来去去如同出入无人之境？简直笑话。就算她再怎么长寿心胸再怎么博大，这些结界的作用就是防止外人进入，现在你不但进来了，甚至还可以凭借睡眠自由进出，这简直就是掐着紫的脖子啪啪地摔她的脸。

　　为什么？

　　眼下你在林子里迷路了，无法离开魔法森林。树木之间藏着更多树木，无穷无尽。你只得前往山脉。天狗不会允许人类擅闯山脉，你不指望求她们帮什么别的，只不过图一个基本服务——被遣返至村落。

　　上午阳光强烈，但一个人行走于无边的森林还是让你感到略微紧张。这里植被相当茂盛，难于行走，你的手臂与手背早已被半人高的锋利叶片划开。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丛林中一般会有的吸血飞虫。

　　“北边有人，队长。”栗山游发现一个男性正在山坡北侧向上爬，于是返回临时驻扎点汇报。栗山是上个星期刚加入队伍的新人，执行日常任务较其他队员更有热情。“是吗？”犬走白狼皱起眉，把来小时之前博丽巫女来过，现在又来了一个人。平常一整天都不会有任何人进入天狗领地。

　　“塔克亚·马可拓？”犬走眯起眼睛，转头下达命令，“把他弄回去，放到博丽神社。”“好的。”

　　背后有翻动草丛的动静，你转过头。后脑勺立刻挨了一下，你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伴着头晕再次醒来时你认出了博丽神社的棕色房梁。“呀，醒啦，”是魔理沙，“刚刚几个天狗扛你回来的，怎么，早上去山里晨跑？”

　　“我还以为塔克已经回去了呢，”是阿吽，“原来去山里了。”

　　头疼。神社里第四个人坐在魔理沙对面看着你。“哎哟，好疼好疼。我再躺会儿。”

　　“怎么回事？”魔理沙问。你断断续续解释了短暂的返回外界与莫名其妙的降落。“嗨，以前也是，”金发姑娘笑起来，“有一次还在半空中来着，要不是圣白莲路过，不然你可得摔惨啰。”落点居然是随机的？

　　“塔克这么急...”阿吽挠挠头。“哦对，八云紫，”被天狗暗算了一记差点让你忘记目的，“我要找她。”“唔...紫的话，迷途家？...”魔术师托起下巴，耸耸肩。

　　手臂的伤口被药物处理过。你好奇地端详着。“啊这个，是那位做的...本来我想试试的...”魔理沙看向陌生人。“这点伤根本不用包扎，”装束独特的陌生人叹口气，“雾雨魔理沙想把你整条手臂用绷带绑起来。”

　　“您是...”你觉得这人大有来头。在这附近服装的时髦度与实力成正相关。互相介绍后，你才发觉灵梦不在。“阿吽说她去山里了，”头上有角的石狮子点点头，“还没回来。”

　　“那我告辞了。谢谢，雾雨魔理沙。”玉祖命起身。“等等灵梦可能就回来了喔？不再等一下？”“不用，我已经听到想听的了，”玉造笑着摇摇头，“比起问她自己，你眼中的博丽灵梦更真实。”“欸，是嘛，那行，再见啦！”“再见！”

　　“你说的流通什么的我是听不懂，”巫女挠挠后脑勺，扬起眉毛，“但已经完事了吧？”“呃...是的。”市场神抱着胳膊，脸上写满怜悯。“干嘛这种眼神看我？！”巫女哼了一声，“以后别再搞什么鬼花样。”“知道啦！拜拜！”

　　“什么啊，塔克？”“是的，这次是专程回来找您的。”隙间妖叹气，“那木脑袋...”八云紫伸个懒腰，翻身重新闭上眼睛，“等等再说...哦，要不你过去，蓝。刚好聊两句熟悉熟悉。”“哈？我与塔克亚·马可拓此前一面都未曾见过...”“好啦好啦，就当放一天假行吧？结界我动动手指就行，去吧。”八云紫打断九尾狐，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这...好的。”妖狐的眉头没有松开。

　　“塔克,你的记忆...”魔法使开口打破沉默。“呃，还有一些没想起来...”你嘟哝着回答，仍然躺在地上。那帮天狗下了重手。“那办完事去转一转？可以用我的扫帚喔。”“嗯...谢谢你......”你吁出一口气。

　　思绪推演至八云紫本人。她在世界之间游历，就像穿梭位面的“神”。印象里那些神只会通过毁灭强调权能，与天灾无异。那应该被称作“祸乱源头”而不是神。滑稽，神当然赐予恩惠，接着触发争斗，于是大地被点燃，和平被摧毁。你知道这里的特殊规则。没有人打破规则。所以即便有许多“祸乱源头”但始终没有大问题。

　　如果这帮家伙跑到外面去？想必会激起不小的波澜。比如芙兰？她的本性能抑制住她的力量吗？

　　你又困了，干脆倒头睡了过去。

　　轻微的鼾声引起魔法使的注意。“又睡？”她微笑了，摘下大帽子放在桌子上，“不知道灵梦什么时候回来啊...”

　　纸门被推开，门口出现一名女性，她开门前后面部表情发生了显著变化。从“好累好想睡”变成了“你们这帮无赖在干屁？！”

　　“啊灵梦！我等了好久的说...”“呜哇，干什么？！”巫女嚷道。“塔克说他要找八云紫...”阿吽解释，“总之，塔克他刚被天狗从山里运回来呢。”

　　谈话声打断不深的睡眠，你坐起身。巫女在方桌仅剩的一边坐下。“你找紫干什么？”被劈头问了这么一句。“有事问她。”“啥事？”“你不觉得我这样随意出入结界很不合适吗？”“这算什么，”巫女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结界很稳定，你也挺规矩。”话是这么说，你兀自思忖，你的身体没有穿越结界，所以不会引发问题，灵魂本来就可以穿越生死的境界。但一般的灵魂顶多能让几枝花朵开放，而你在附近“找了点东西建了一身体”，在你“原本”还活着的时候！“当然，”你慢慢地说，“但你想，我一外来的，能干啥呢？”“你倒说说看。”“这个。”你伸出左手，可以感到体内魔力的流动。你握拳，桌边三人好奇地看着你张开左手，一团白气从中绽开。

　　“唔，真凉快。”魔理沙舒服地闭上眼睛，灵梦抽抽鼻子，表情似笑非笑，“真行啊你，几天不见还学了这种把戏。”“这可不是‘这边’的把戏。”你挑挑眉毛，固执地想让眼前的巫女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她不可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选择装糊涂。你曾听说“易者”的故事，一名男性竟然通过书籍和嫉妒心死而复生成为妖怪。“信息”无疑能在相当程度上影响这里。你所掌握的“外地知识”会成为颠覆的开端。

　　“所以？”灵梦没有看你，依旧捏着茶杯倚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托着脸。“唉。”你叹了口气，懒得继续说什么。这些姑娘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塔克亚·马可拓这个人——你所说的“如果”在她们眼里就是真正的空话。

　　阿吽见气氛渐渐向奇怪的地方发展，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举手表示“和成美有约一起玩”就匆匆离开了。魔理沙垂着脸保持沉默，突然咧开笑容，一个灿烂若阳光的大笑容。“我差点忘了你第一次来的样子，”她看着你，女巫的表情中包含着喜悦以外的其他东西，“一开始也是高高兴兴跟我们打成一片，没过几天就开始怀疑这怀疑那。还和灵梦争个不停，我怀疑她都想动手揍你一顿...”“啊？”你哑然失笑，原来这滑稽剧早已隆重上演过，怪不得灵梦不想再作任何解释。她不喜欢麻烦，这巫女个性率直，不想解释自己为何不“解释”。“那之后？”“我想想...是嚷嚷着要给个说法。该说塔克的求知欲真旺盛吗...最后单独找了八云紫，她跟你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只记得你回来后心情很差的样子...”

　　推拉门再次洞开，一名身材颀长，表情严肃的不速之客径自走入房间。她的帽子很像裤子，身后数条金色的巨大狐狸尾巴如同有生命的火焰一般。你几乎惊叹出声。“谁？八云蓝？来了就坐下吧。”“喔！稀客啊。”

　　“紫大人让我来解答塔克亚·马可拓先生的问题。”妖狐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在阿吽的座位坐下，正好与你面对面。“答案来啦，还不快问。走吧魔理沙，出去转转。”巫女站起身。“好，好。”女巫跟上好友的脚步。哗——啪。推拉门再次关闭。

　　狐妖闭着眼，等待着。你曾听八云紫提到过她的式神“蓝”，正式见面这是第一次。“所以？八云紫派你来？能告诉我原因吗？”“您已经忘记，”她平静地说，“紫大人曾详细解释过您接下来一定会问的问题，她不想再次解释。考虑到我们不曾见面，这是为了必要的联系。”“好的吧，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您的体质相当特殊，魂与肉连接得不紧密，但一般也不可能灵魂出窍。除非脑部受到重创，或者...”她顿了顿，“您...正在寻找灵魂之源？”

　　“是的。”你不了解灵魂之源究竟有什么作用，但你大概明白这东西能在某方面影响相当大范围内的生物。“您可知道灵魂之源形成的魔力场能影响灵魂性质？”“细说。”“您受到影响，灵魂变得更加自由强壮，更容易脱离身体，甚至，在这里重塑躯体。”“容易？”你察觉到了。“您是不是...”“没错，我通过诵读一种卷轴使自己陷入深度睡眠，灵魂才有自主行动的机会，对吗？”“是的，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那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们怎么看待我这样进进出出？”“您不会造成威胁，我们持观望态度。”“但是，这需要时间观察，不是吗？我不认为你们有这种耐心...”你注意到狐妖表情的细微变化，“为什么？”“您凭什么认为我们没有耐心？”“记得易者吗？连本土的人变成妖怪都会被立刻制裁，外来者又有什么理由容忍？”“您不知道规矩，人变成妖怪是重罪。”“我的出现简直是在说‘你们的结界真的屁用没有’，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妖狐听闻，叹了口气，“请不要用这种说法，不清楚情况的是您。”“那不就是了，说说啊。”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漏洞，为什么她要搪塞你？你感到恼火。“好的，我将为您解释：为什么您还活着。”

　　你咽下一口唾沫。“您可知道，这种体质会随着转生不断出现在不同的人身上，这是灵魂的特性。在您之前约三百年，已有八人，每个人都不记得前世的经历，您，是第九个。”“......”“他们都还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的，惭愧地说，我们确实缺乏耐心——我们便出手干预。但随着我们的插手，转生速度越来越快。从原来——从一到二的近五十年，到您，从八到九，只用了不到十年。我们很担忧，但我们不想继续杀戮。这只会让情况更糟，另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已发现进入结界的条件似乎随着转生次数的增加不断变得苛刻。第一人只需陷入睡眠便可轻易来到这里，而到您，已经需要强力魔法的加持，或者死亡的威胁，您才有机会自主回到幻想乡。”八云蓝微微点了点头，“综上，加之足够久的观察，我们认为您不会对幻想乡造成任何威胁，因此采取放任态度。”

　　......

　　你没有回答。

　　“失礼了。”八云蓝起身离座，你抬头看着她的脸，狐妖的眼神并不躲闪。她尾巴后面的空气开裂形成一道巨大黑缝，八云蓝转身走进去。隙间闭合。

　　好吧，这就是答案。你因隙间妖怪对杀戮的厌倦而偶然幸存下来。但是...但是...

　　但是又有什么但是？

　　真是偶然。偶然到像一个烂故事。

小说相关章节：照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