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又来找他了。

卢克・沙利文瞥见藏在礁石后的那抹影子，鼻尖嗅到一点比扑面而来的海风更腥的气味。

那种会用歌声引诱人类的生物有着的被月光照耀到波光粼粼的眼睛，仿佛倾诉着世间所有美好的爱意。又有着令人生厌的尖牙利爪，吐露着柔软的音节，饱含着缱绻又无情地撕扯开人类的喉咙。在人类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露出一个微笑，撕扯吞咽血肉，再让海水洗去一切模糊又黏腻的脏污。

一条鱼又懂得什么叫爱，不过是吸引食物的诱饵罢了。

卢克在礁石后找见了那条鱼，他正在尝试着解下缠绕在他头发上的海草。

人鱼茂密的长发被海水泡到枯涩，和海草纠缠得难舍难分。尖利带蹼的爪撕开猎物血肉倒是实用，但在这些细小功夫上却成了难以跨越的阻碍。人鱼急得尾部焦躁地拍打沙滩，紧皱的眉头却又在看见卢克的脸时舒展开来，颤抖着嘴角仰着脸对他扯出一个看似欣喜却又扭曲的笑——一个眼睛没有弯曲的笑容。

恶心。

卢克压制住胃里翻上来的呕吐感，蹲下身抬手将海草从他纠结的头发中摘出来。那条鱼乖乖的任由他摆弄，在卢克将手抚摸上他的脸时还眯着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叹息，像是情人的呢喃。卢克用拇指摩挲着人鱼的唇角，那条鱼似乎很是贪恋他手心的热度，急急地将手搭上卢克的手腕，磨蹭着把冰冷的脸颊往他手里送。

遮盖面容的长发被人类的手给挽到耳鳍后，于是月亮终于亲吻上了人鱼的脸。今夜的月色明亮，月光照在人鱼眼下散落的零星的粉白鳞片上，反射出一点细碎的光。

“杰米……”卢克有些恍惚，胃里又开始翻涌着抽疼。

人鱼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高兴，腰侧的腮快乐地张合，尾鳍也难耐地在沙子上画出不规则的痕迹。他抬起胳膊搂上卢克的肩膀，脸上露出更加鲜活的表情，和那个明显是模仿人类行为的扭曲笑容不同，半张的嘴间露出一点尖利的牙，睁着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看向卢克。

鱼是不会索吻的，亲吻对鱼来说不过是挑衅的信号，但是这只人与鱼结合的怪物为什么要露出这副期待被亲吻的表情？

一模一样。

与卢克早已在海难中死去的爱人毫无差别——至少人类的部分是这样的。

卢克忽然笑了，他被拉下身，鼻尖几乎碰上鼻尖。来自海里的咸腥气息更加浓重，人鱼的身体冰冷，连呼出来的气息也是冰冷的。

“你在高兴什么，”卢克的视线循着人鱼的脸往下看，“你也是杰米吗？”

和人类不同，本该是双腿的位置被鳞片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能在水中自由活动的鱼尾，尾鳍宽大又绚烂，可那鳞片粉白的颜色却让卢克想起被海水泡胀的伤口上外翻的肉。

卢克的问句并没有得到回答，人鱼低垂着眼从喉咙里发出些意味不明的音节，仰头抬高脖子对他露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与人相似的喉管里同样淌着血液，但卢克贴上去却没有听见那令人感到安心的奔流声。

“杰米……”他的嘴唇贴上人鱼的颈侧，他觉得自己嘴唇和人鱼的皮肤一样冰冷，“那你就成为杰米吧。”

于是卢克吻上杰米的唇，尝到苦涩又腥咸的海味。他也不知道张开嘴回应，只是学着卢克一样闭上了眼睛，露出颤动的睫毛和眼尾的粉白。

冰冷的唇被卢克吸咬到沾染了点温度，终于是透出一点血色。

“总算看起来不像一具尸体了。”

卢克轻声说，他抬手揉搓杰米眼尾的白色。杰米被他摸得眯起眼来，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类似撒娇的音调。

那片白色的花纹没有被揉开，成为卢克所期待的与皮肤混在一起的粉。他有些焦躁，转而想去扣住杰米的手，而人鱼指间的蹼让十指相扣的亲密举动几乎成为了不可能，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让自己的指根卡在了杰米没有蹼的第一指节上，形成一个手心无法相贴的滑稽动作。

“唔……”

杰米发出一个有些疑惑的音节，把自己的指尖从卢克手中抽来。又舒展开自己的爪，把毫无温度的掌心贴上卢克的。十指仍然无法相扣，但却依旧显得亲密无间。

人鱼的掌心冰冷，但是又在肌肤的相贴中渐渐染上温度。他在卢克眼中变得更加鲜活起来。月光照在眼下的鳞片上，给杰米的脸罩上点迷蒙的红晕，像是情动又像是害羞。

杰米呼着冰冷的气，分开与卢克紧紧相贴的掌心，转而牵着他的手腕引导着卢克抚摸着自己的腰腹一路往下。鳞片坚硬且滑腻的触感和人类的皮肤完全不同，掌心划过带出一阵类似集市上鱼贩用刀背给鱼刮鳞时发出的沙沙声。他的手被引导到人鱼腹下的那条缝隙，指尖触碰上被细密鳞片保护住的软肉。冰冷的鳞片被拨弄开来，卢克的手指摸进去，他看见杰米的耳鳍因为他的进入而颤抖，也摸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温度。

“啊，啊……”鱼的眼睛微微翻上去，卢克温暖的手指揉着他冰冷的腔内。内里的肉紧紧贴上去包裹住，又被抠挖的动作破开。腔口流出更多腥气的黏液，因为手指抽动的动作咕腻咕腻地发出淫声。

鱼的肉腔很好扩开，卢克另一只手掐着杰米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向他的泄殖腔内挤进更多的手指。与人类不同的肌肉构造吞咽进所有能给它带来刺激的外物，包裹着吮吸，作为交换又吐出更多滑腻的黏液，手指抽动的动作甚至带出来一些腔内的软肉，于是黏液也往外汩汩地淌着，包裹住一切能碰到的东西。

杰米的鱼尾激动地拍打着沙滩，弓起的身子不断挺弄着迎合卢克手指的动作。可他却没像跨坐在自己鱼尾上的人一般情动地喘息，被掐住脖子也没展现出来什么窒息的不适，只不过腰边裂开的腮张合地更为欢欣。卢克看着他翻白的眼，手下忍不住加重了力气。杰米被他扼到从喉咙里发出像是濒死的咯咯声，分叉的长舌从嘴边吐出，半张的嘴间显露出的尖牙让他的脸看起来色情又恐怖。

卢克笑了，他松开扼着杰米喉咙的手，看人鱼纤长的脖子上被他掐出的痕迹从发白到浮现出温暖的血色。

“好恶心。”卢克笑道，他扯住杰米吐在外面的舌头，张开嘴含了上去。他把人鱼的舌头吞进嘴里，再让四瓣嘴唇紧紧相贴，亲吻缱绻又缠绵，而被杰米的肉腔吮吸着的手却毫不留情地破开腔内，多汁又弹软的穴吃着卢克的手掌——他转动着手腕将自己全部送了进去。

“咕……”吞咽肉块挤压黏液发出的声音。

杰米像案板上濒死的鱼一般弹跳了一下，发出来的一丝微弱的呻吟也被卢克全数吃尽了。泄殖腔几乎被扩到了极限，被撑成一个浑圆的肉洞，却还在努力吞咽着。腔口薄薄的软肉紧密地包裹住他的手腕，似乎在尝试着吃下更多。

卢克感觉杰米似乎在哭，却又从他失去焦距的眼里看不到一点眼泪。

鱼和尸体都是不会流眼泪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在杰米的腔内搅动。人鱼薄薄的腹上都出现了个可怕的凸起，随着手腕的抽动翻出颜色浅白的肉。卢克直起身，将杰米的舌从嘴里吐出来。他低头看着杰米有些苦痛的表情，满意地在人鱼的腔内舒展手掌，爱抚着那些依旧紧紧缠上来的软肉。卢克的左手抚上杰米的腰侧，抠进翕张的腮，趁着人鱼吃痛扭动的时候全部抽出自己的手腕，在被扩开的肉腔还蠕动着收缩的时候握起拳狠狠凿进去——他终于满意地听到了杰米如同歌唱般尖利的叫声。

那双多情的眼里终于翻起来波浪，被击打内脏的恐惧让杰米剧烈地挣扎起来，却依旧不舍得用尖牙利爪撕扯眼前的人类。他的爪无助地抠挖沙滩，在体内那存卵的肉袋被人类的手攥住时紧紧握住，尖爪刺进他自己的掌心却没流出半丝血迹。

直到那肉袋紧闭的小口被人类的指尖扣开，人鱼体内那些未受精的卵还没完成从死物到活物的转变，就被强行挤压出舒适的肉袋外。大颗的鱼卵被在母亲体内抽动的外物给挤压到破碎，迸出白色的浆液，在卢克将手臂从杰米的泄殖腔抽出时喷涌出来，像是人类的潮吹。

卢克低着头喘气，他看见杰米的眼角滑下一滴陆地的水。

那人鱼悲伤地看着他，先前被他亲吻到泛起血色的嘴唇重新变回灰白，被他扼住喉咙而留下的鲜活痕迹也早已消失不见。

“没有？为什么没有？！”卢克慌乱地捧起杰米的脸，却只找到了那滴挂在他眼底下的眼泪。

杰米的眼底依旧饱含悲伤，他轻轻握住卢克的手腕，将他冰冷的手从自己的脸庞上取下。

“啪。”

卢克感觉到一滴温暖的水落在自己的手上，他低下头去看，再次抬起来只看见人鱼游入大海后鱼尾翻起来的一点泡沫。

原来鱼和尸体都是会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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