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不买化妆品么？”

　　踏上归途前，我问从我手上拿回风衣并分担了一小袋商品的种余容。

　　“已经从高中毕业了，也没有制约你的了吧？”

　　少女从我手上把最大的一个袋子分开一半提把，与我共同提起，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爸你不会觉得高中生就没人化妆了吧？”

　　啊，也是，管得越严反而会越好奇，况且也不是各个学校老师都管得严。

　　“那你呢？”

　　“我的话……没化过妆……”她撇了撇嘴，而后略带无奈地看向我：“原因我猜你想得到。”

　　呵，除了“那个”还能有什么……

　　不过也不好在沉重的话题上过多纠缠，我翻过那已经发生的过去，继续问：“现在呢？”

　　“现在嘛……也没必要，毕竟——”

　　她停下脚步，再次以俯身歪头斜向上的姿势仰视我。

　　“——毕竟即使是素颜，爸爸你也一样看得很起劲嘛～”

　　虽然我们约定的是由我作为主导，但每当“爸爸”这个略带童稚味道的称呼响起时，我却反而有种被拨动心弦的感觉，就好像重回了那段充满了冲动与酸涩的时期。

　　不过其实也并没怎么冲动和酸涩，毕竟……我不只是个懒惰的人，还是一个无聊的人，一个擅长孤独的人。

　　一个即使有着相当人际关系并且维系良好但仍旧讨厌赘余社交的人。

　　只不过和眼前的少女一起进行着慢节奏的“社交”似乎并不惹人急躁。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让我自己单方面的心跳加速。

　　于是我做出了反击。

　　“嗯？哦……”

　　近在咫尺的少女不只是没有化妆，甚至连身上也未用过香水，有的只是混杂了淡淡的家中沐浴露味道的……青春的味道。

　　而凑近了仔细看后，她虽然有着本土难见的灰金卷发和碧色双眸，但五官却仍有些许小家碧玉的味道，温婉且不失魅力。

　　她确实有着不需要化妆的本钱。

　　种余容直起了身子，低上半头的精致脸蛋微微扬起，并因阳光而眯起双眼。

　　看不出表情的脸蛋毫无起伏，似乎是在等着我的主动。

　　而我却只是拿起不久前买的宽沿遮阳帽给她戴上，并轻轻拉动手提袋，带着她往已经没多远的家的方向走去。

　　明明已经和她迈过了父女应有的那条界限，明明已经在她的要求下获得了肆意掌控她的权利……但在深入了解并站在她身边之后，我却比起忠于欲望的伸手采摘，反而更想要静静欣赏这朵比之以往如同焕发新生一般静静绽放于身旁的娇艳白花。

　　她确实如同其名“余容”一样，如一朵挺直的芍药，也确实如百科描述的那样“根粗壮，茎无毛”。

　　即使早在记事前就失去了私自跑回祖国的便宜父亲，并且在学校也因混血容貌而颇受非议，但仍然以挺得笔直的姿态走到了现在。

　　至于无毛……亲眼确认过了，确实无毛。

　　“又在偷偷想自己女儿的什么呢？”落后我半步的少女冷不丁地揶揄。

　　话说她真的不会读心么？

　　“不会哦～只是意外得好懂而已。”悦耳的轻笑声之后是更加尖锐的话语：“话说爸爸你今天都没怎么看我的腿啊～”

　　略显肉感的大腿与笔直优美的小腿互相交叠，将均匀裹在肌肤上的微厚白丝袜挤出几抹褶皱，透出晕晕粉红。

　　“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找到这套以前因为你偷看而买来、想穿穿看的搭配，结果第一次专门给你穿上——”

　　专门前伸展示给我看的白丝美腿和小皮鞋向下踏步，把少女落后的半步赶了上来。

　　“——你却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你是哪里来的傲娇型角色么？”

　　我如她所说般盯着她那比以往更具活力的脸庞，下意识打趣道：

　　“原来你这么早就计划着被我发现了吗？”

　　这话说完我自己听起来都感觉前言不搭后语。少女早早察觉到我的偷窥，为了保持家庭和睦而没有告发，并意识到自己的腿部曲线出色，开始尝试了适当的打扮，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并且显然与自己的癖好被我发现无关。

　　总之应该不可能是会在那时——我们刚刚彼此相识，还称我为“叔叔”的时候就准备让我发现她的秘密而后专门穿给我看的。

　　不过在我暗自否定时，与我并肩的少女却慢下了脚步。

　　“……唔，没想到爸爸还蛮敏锐的嘛。”

　　轻柔地声音如同耳语，但带来的震撼却是壮若钟鸣。

　　“啊？”

　　对女儿的印象再一次被她自己颠覆，本以为只是有着奇怪癖好，拉我入伙的妙龄少女，这下已经向着更为沉重的方向转变了。

　　“那、那时我们才没认识多久吧？话说你妈妈那时还在家吧？你就……”

　　“怎么？”少女拦在我面前，似乎对我提到她妈妈而有所不满：“就许你偷窥，不许我想想嘛？”

　　“可你都实施了啊！”顺着这股因惊愕而引发的情绪，我继续追问：“而且你这样主动把秘密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也太危险了，怎么会这样想？”

　　虽然作为缔结了背德契约的另一方，我并不适合说这种话，就好像在拯救失足少女到一半时忽然劝其从良一样荒谬，但此刻已经开始恬不知耻地代入“种余容的父亲”的角色的我却也没管那些有的没的。

　　而被问到了内心想法的少女却支吾起来：“这个……倒也，不算太危险……吧？毕竟我们现在……也还算健全？”

　　还没等我继续责问，她便似是想到了什么能堵住我的嘴的事，抢先开口：“如果是独占欲的问题的话！爸爸你放心，我想这么做只是因为……对象是你，不可能会对其他人这样的！”

　　“暂且不提你这么做和谁都不应该，即使称呼上有个‘父’字，继父也是事实上的陌生男人，怎么能在与其独处的情况下不保护自己反而主动送货上门的？”

　　“你这不是直接提了嘛……”她瘪着嘴小声嘟囔。

　　我无视那微弱的吐槽，回想着最近隐隐感觉到的种种端倪，试探性地发问：“你这个……受虐癖里面，是不是还掺着别的东西？”

　　随着父女之间的“友好互动”，我们已经挤进了社区附近的小巷里，毕竟我们所探讨的话题对于常人来说可能过于惊世骇俗。

　　种余容靠着身后的墙面，把脸蛋埋进灰金色的阴影里，微微显露的唇瓣无声地抽动着，似是泫然欲泣，又似是山雨欲来，仿佛我们二人间刚刚建立不久的病态关系也即将随着她马上要吐出的话语而崩塌。

　　但她与我共同提着手提袋的小手却从未松开。

　　“我想……”少女的声音细若游丝，让人难以辨认。

　　虽然急于知晓答案，不过……还是静静等待吧。

　　“我想…………”那掺杂着羞耻与痛苦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断掉。

　　或许也应该给予一些必要的勇气吧？

　　我随手丢下另一只手提着的大袋小袋，向着面前的少女伸出，并从那装着她挑选的红色项圈的购物袋上夺过她的手。

　　好了，现在我们有了一堆东西需要整理了。

　　少女没去管那被我果断丢在地上的乱七八糟，而是惊讶的看向我，难得的没有读到我的想法。

　　毕竟我真的没太多想法，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反而还有着超越伦理的异常关系，但当她露出软弱的一面时，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既不怜悯、也不同情更并非乘人之危。

　　只是如同看到有人摔了跤，就本能扶一下一样，单纯的伸出了手。

　　然而只是这样就令她如此意外，我不禁对她那暗藏在“受虐癖”之中的东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想……”少女的声音平稳了许多，沉默了半晌，又重新开口，且声音中带上了破罐破摔般的决绝：

　　“——我想要一个你这样的爸爸！你这样——善于保持距离、看似平淡无奇却又藏着另类想法的——”

　　接近呐喊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化为一抹不甘：“——爸…爸……”

　　虽然那些形容我的词汇很难说是褒义，但被人认同的感觉倒还不错，尤其是来自自己的漂亮女儿，并且她所说的话语除了有些……十分让人羞耻之外听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大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妨——

　　少女略显阴暗的呢喃打断了我满是希冀的思绪：“然后我希望爸爸能把我狠狠地控制在手中，毫无顾忌地羞辱我，随便找些理由惩罚虐待我，并在我伤痕累累后如安抚宠物般对我抚摸狎玩，让我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并带着身上还残留着鞭痕、勒痕、手印、吻痕……的我上街，炫耀着身为所有物的我……”

　　哇偶。

　　然而少女还在继续，并且眼中的向往与渴望越来越浓。

　　“……总而言之——我想要——”

　　迈出最后一步的前一刻，种余容从心中如深渊般禁忌的欲望中浮了出来，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最后只是挤出柔弱到近乎撒娇似的话语：

　　“人家想要爸爸嘛~”

　　单亲家庭的早熟女孩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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