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一路上詭異地沉默著。到達目的地後，言芍開門下車，猶豫片刻後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對溫苜語說，「這陣子上面換血，新上任的人對安保部門很有意見，你在那裡一定要更小心。」

「我知道了，謝謝長官。」

言芍扶著車門框，斟酌用詞，「留心其他人交付給你的指示，不管對誰，凡事都要留個心眼，別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溫苜語感到困惑，但還是點頭應聲，「好。」

等到終於回到住處，已經將近天亮。

溫苜語睜著酸澀的雙眼，在電梯口遇到緊急出勤的機動小隊，個個臉上都是快死去的模樣。

她側身禮讓他們，進電梯後在門邊的螢幕上點亮48樓的位置，電梯迅速上升。

電梯牆上顯示著楔尾A大樓的住宿須知，住在這一棟的士兵與特工加起來約兩千人，機動小隊的成員住在低樓層，方便迅速出動。

這樣的大樓在楔尾總部附近共建有五棟，內部設施包含健身房與射擊場等等，應有盡有。

一般的特工其實有特權可以獨自在外居住。

溫苜語跟女友白碇琰原本打算買房子一起住，但兩人看了一圈外面的房子，理想房型讓她們沒有心臟病都差點嚇出心臟病。

不太理想又勉強可以接受的房型，則遠離市中心，那裡的人對企業軍抱有更大的敵意，她們不想日夜提防鄰居於是作罷。

溫苜語一度打算帶著白碇琰住到父母留下的那間矮房，那裡的居民只剩下幾家還住著人，年輕人一個個離家，老人逝去，空屋幢幢。

不過鄰居夫婦倒是還住在那裡，雖然對企業軍也沒什麼好感，但過去也不曾針對她們家做過什麼不好的事。

可惜白碇琰說她討厭那裡，風一吹就傳來隱約的臭味，她可不想整天關著家裡的窗戶。溫苜語便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考慮到最後，兩人還是住在公司提供的房間，畢竟房租僅是外面租屋價的一半，環境也不錯。

溫苜語解鎖房門，甫一進，白碇琰從被窩中抬起頭，睡眼惺忪。

床邊矮桌上的小檯燈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柔光，她瞇起丹鳳眼，伸手揉了揉。

「碇琰，還在生我的氣？」

「嗯。」白碇琰坐起身，用手指爬梳著凌亂的及肩髮絲。

溫苜語想上前摟白碇琰，但又介意自己一身髒，「等我洗完澡再向你賠罪好不好？」

白碇琰輕嗔一聲，看不出是還在睡迷糊或真的在賭氣，「去吧。」

溫苜語站在蓮蓬頭下洗去一身泡沫，放下沐浴球，閉上眼睛讓熱氣蒸騰一下自己的腦袋。

她緩緩吐氣，又是一個想要花錢買自動洗澡機的一天，可惜現在正缺錢，只能空想。

像是抓準時間似的，白碇琰未著寸縷走進浴室，從後方摟住溫苜語，啃咬著她的頸側。

「沒受傷吧？」

「沒有，這次任務很簡單。」

溫苜語轉過身摟住白碇琰，汲取一絲撫慰。

兩人之間毫無隔閡，彼此柔軟的部份緊貼，暖得恰到好處的水流將兩個體溫調為一致。

「我想要。」白碇琰咬著溫苜語的耳朵，但她躁動的手一下子被握住。

「我有點累，能不能抱抱就好？」

「不管。剛剛誰說要向我賠罪？難得同一天休假，卻還跑去兼差。」白碇琰將溫苜語按向牆邊，清秀的臉上有不滿，也有委屈。

「我……」冰涼的牆面令溫苜語瑟縮，隨即白碇琰低頭吻住她的唇，舌尖將她的解釋挑滅，靈巧有力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觸碰著她敏感的乳尖，又滑向她的下腹。

「那去床上，好不好？」溫苜語在白碇琰的攻勢下找到說話的空檔，語帶一絲懇求。

「我現在就要。」白碇琰置若罔聞，低垂著視線對溫苜語勾起唇角，眼裡只有滿滿的掠奪。

溫苜語的臉頰漲紅，白碇琰的手掌伸進她的腿縫，彎起拇指指節蹭著她的敏感處。溫苜語一顫，默許對方更進一步。

「看著我。」白碇琰併起兩指，不算溫柔地進入溫苜語的身體。

在溫苜語忍不住繃緊身子的當下，白碇琰以示愛撫平她眉心的波折，以親吻換來她更多的縱容。

溫苜語向來將白碇琰對她的佔有與控制視為一種偏愛，她樂意承受，甘願迎合。

◇◇◇

這日一早，溫苜語被一陣鬧鈴吵醒。

窗外的陽光照進屋內，身旁的白碇琰半夢半醒，睜眼看著時間，「還這麼早，你又代班？」

「嗯。」溫苜語掀開被子下床，昨夜又被白碇琰折騰了一晚，現在腿間黏膩，腰腹也隱隱傳來酸脹的感覺，她走進浴室草草清理。

本來她今天中午過後才有工作，但利用早上的空檔接了一個代班，只為早點還清欠款。

溫苜語走進雜務小組的休息室時，一個坐在長椅上坐沒坐相，吃著零食的中年婦人立刻朝她搖頭，「夭壽喔。你看起來HP很薄欸。」

「祈伶姐。」溫苜語點頭朝婦人打招呼，越過她走到最底部的臨時置物櫃前，輸入代號後解鎖櫃門。

「妹仔，怎麼好像看你到處幫人代班？」祈伶見到誰都想閒聊幾句，說完，拍掉黑色連身工作服上的碎渣，又繼續從袋子裡挖餅乾吃。

身邊的椅子上還放著小山般的各式零食，大部分是她剛餓到生氣從販賣機買來的，其中幾袋是自家女兒烤的餅乾，很健康但超難吃的那種餅乾。

難吃到她只吃一口就決定扣女兒下個月的零用錢。

溫苜語不太理解祈伶問這個的理由，遲疑地回答，「是。如果祈伶姐想休息，也可以找我代班。」

「找特工幫我清碎肉？夭壽喔，這叫殺雞焉用戰鬥機啦。這種要求講出來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耶。也就只有那幾個阿弟仔阿妹仔愛偷懶，敢叫人代班。」

「反正我閒著沒事，代班還有錢領。」溫苜語淺淺揚起嘴角，套上寬鬆的灰色工作服，將袖子捲到手肘上。

笑死人，一臉睡眠不足的企業軍特工說她閒著沒事。祈伶在心中碎念，原本大口嚼著餅乾，越嚼越小力。她探究的視線停留在溫苜語雙眼下的陰影，「妹仔，你很缺錢喔？」

「嗯……之前不小心出錯，要負擔業務損失的費用。」

「多少啊？你們特工的薪水不是很高嗎？」

「八十幾萬。」

「幹……齁。」祈伶往嘴裡多塞了幾塊餅乾掩飾自己的粗俗。

她想起家裡那個好吃懶做的大女兒，再對比眼前這個需要拼命賺錢的女孩，不知道該責罵女兒太懶還是憐憫溫苜語。

感覺可以並行，晚上回家就罵。

「妹仔，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啦。不要以為你們可以去找屠械醫裝那些有的沒有的，就可以這樣操自己的身體喔。我跟你說，裝再多，你終究還是個人，知道嗎。」

說的不夠，祈伶順手從餅乾堆裡抓起一包，塞到溫苜語手上，「這個給你當點心。」

「謝、謝謝。」對方的熱情讓溫苜語倉皇失措，只好先將餅乾收進櫃子裡，轉身走到儲藏架前領出一組工具包別在腰上。

她背對著祈伶用了兩倍的時間檢查裝備，想淡化眼裡莫名升起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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