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巴蜀的旅行，万宁与至姃乘坐火车返回。万宁原本因为承载了众多事物与心思而有些臃肿的灵魂，在看到远方的海岸线时顿时轻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起码这一切到此为止了，他可以独自歇息一阵，顺带思考一番至姃说过的话，以及希望他做的事情。

刚走入军事基地，准备一同与至姃乘坐直升机去往伊甸园，万宁却忽然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朝这里冲来，他一边挥手，同时还一边说着什么。

万宁想回到至姃身边，去看看那个男人是谁，但至姃却伸手一挥，让站岗的几名士兵带着万宁先行离开了。万宁虽然疑惑，但耐不住士兵的力气大，只得忍下好奇心，坐上直升飞机后眺望着基地门口的两人，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你有事吗？”

至姃语气平静地说道，男人点点头，挥了挥手上的背包，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叫林北晨，是芙蓉市刑警队的，之前负责过芙蓉市的特大杀人案，犯人叫关怜雪。之后私下参与临安的225案，犯人是叫做亚瑟，是......”

“你有什么需求吗？”至姃不愿听面前人的长篇大论，直接了当道。

“我之前想通过混入伊甸园的方法，去寻找这几个喜好冰恋的杀人狂是否与伊甸园有联系，也想从中获悉一些情报，但并没有成功，不过考核人员帮我给你们打过一个电话，虽然电话那头的人说关怜雪和亚瑟都与伊甸园无关，但我觉得......还是得问一问你这个实际的掌控人，这样才更靠谱些。”

至姃面不改色：“谁说我是伊甸园的掌控人了？”

“我通过黑白两道的关系共同打听到的，过程比较曲折，但结果应该是对了。有些冒犯，还请原谅。”

至姃沉默了三秒，而后道：“既然你想要答案，那我就给你：我的回答和上次其他人的一样，无论是关怜雪还是亚瑟，都与伊甸园无关。”

见林北晨又要开口，至姃直接打断：“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帮你们，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

说罢，至姃便要离去，可林北晨不愿就此放过：“他们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就因为他们一时兴起，又或者那种叫做冰恋的癖好死去！你创立伊甸园这种地方，收纳那么多黑暗中的人，庇护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明明有如此高尚的道德，为什么对这些事情不管不问？！”

“是吗？”至姃停步，看向林北晨手上的背包，“可我怎么记得，关怜雪杀的都是骗钱、卖假货、制造假新闻的网络主播，而亚瑟杀的都是唯利是图的拜金女呢？我甚至不用看你带来的卷宗，他们每一个人，在我的道德标准里都是罪有应得，哪怕罪不至死，本身也没有存活的价值，死活皆一样。”

林北晨愣住了，一是没想到对方能知晓这些细节，且记得清清楚楚，二是实在想不到这种话竟然会从她口中说出。

“那......那也得交给法律审判！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而且......”

看着情绪激烈的林北晨，至姃眸光依旧平淡，待到对方终于结束“演讲”，至姃才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当你看到了我，就没有任何道德可言。无论是伊甸园还是我，从来都没有过道德。我根本不在乎华国或者世界上的事情和人，但有一点你要知道。”

林北晨浑身忽然僵直，仿佛周围空气瞬间下降了十几度。隐约间，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你们怎么闹腾，我从来不管，但如果影响了我的人，后果会很严重。”

说罢，至姃直接丢下林北晨，径直往基地内走去，站岗的士兵也面色不善地盯着林北晨，提防他因为冲动直接跑向至姃。林北晨深深叹出一口气，脊梁又低了几分，一如那次他从考核现场走出来，那种无助而愤慨的情绪再度笼罩他。

直升机上，至姃思索片刻，在拨号界面缓缓输入了一串号码。当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不再是平静，而是略带冰冷。

“有人通过黑白两道的情报，得知了我与伊甸园的相关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

...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在问你的想法。”

...

“大部分人类的思维模式对我而言都简单至极，一切想法和思想完全可以预测。”

...

“你们最好祈祷自己真的没有做过。”

挂断电话，至姃的表情依旧如旧，难以从面容上分辨出她的情绪波动。盯着手中的手机几秒，她打开浏览器迅速搜索起来。

“芙蓉市关怜雪”

“临安市特大杀人案最大嫌疑人亚瑟死亡，疑似为自杀”

“校园霸凌者被溺死，尸体被发现时已被野狗吞食殆尽”

“南部边境林家村突发重大事件，疑似犯罪团伙内斗，数十名被拐女性逃脱”

............

一条又一条新闻，看似毫无关系，又似乎有什么相通之处。至姃在脑海中牵丝成网，一个陌生而模糊的身影被构建而出。

“又在做无用功吗......”她喃喃道。

“也罢，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正欲关闭手机，至姃忽然止住动作，而后打开一系列市面上不存在的软件，亲自破译寻觅起了一些内容。不过是半个小时，她大拇指轻轻触碰一个头像，一个用户的个人空间被打开，最后一条发布内容停留在两年多前：再见了世界，再见了你我。

“太年轻了......”

一缕不经意的失望划过心间，至姃继续滑动屏幕，一条一条翻看着空间中的内容，还有用户的个人相册，甚至本应尘封的聊天记录。

“或许......”

至姃很少有类似于踌躇犹豫的情绪，但此刻她的确有了。

当察觉到自身的异样后，至姃自嘲般的冷笑一声，把后台程序全部清除，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直接塞入口中咽下。

“还是这么容易受影响吗......”

她闭上眼睛，不久前的一切景物融入如梦幻的泡影中，直至万劫不复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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