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已經掛滿枝頭，即使時至深夜這座城市仍未閉眼沉睡，人聲車流依舊嘈雜。

沾染一身霓虹燈灑落的五光十色 、歸家意志牽引著疲憊身軀，黃昏步伐沉緩拖著口大行李箱前行，最終停在他最熟悉的大門口。

他的工作室、他的家，在這喏大城市中讓他歇腳得以放鬆的所在。

「我回來了。」

室內並未熄燈但異常安靜，踏入室內瞬間他一陣機靈，令人不寒而慄的視線瞬間朝他掃去，對上那雙冰冷而帶著警告意味的金色雙眸黃昏身形不禁一頓。

男人高挑壯碩身形擠在明顯不符尺寸的沙發裡頭有些彆扭得滑稽，懷裡還摟著一坨被毯子包裹的人形，毯子上方露出一小撮金毛，是熟悉的色澤。

電視播放著電影但被人點了靜音，螢幕上男女主角嘴一張一合卻無一絲聲響，屋內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黃昏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擺設熟悉不可能是走錯房間，但這麼大一坨不速之客在那裏著實讓黃昏感到十分不悅，原本的疲憊都飛了七七八八，手已經探到身後握緊驅魔之劍的劍柄。

他自然是認識這個男人的，暗種族之王加儂多夫，這個讓所有驅魔人都頭疼卻拿他沒輒的存在，此時大剌剌侵門踏戶坐在他的客廳，一副反客為主的架勢。

他張口想說什麼，但剛發出一個單音就被一記彷彿要殺人的眼刀瞪得咽了回去。

敢吵醒他，你就死定了。

男人啟唇做出唇型，未等黃昏回應他懷裏的人形毛毯就發出一聲嚶嚀在兩人的注視中蠕動幾下翻了個身，露出時那張熟睡而面頰紅撲撲的臉和半個起伏的肚皮。

原本還惡狠狠盯著黃昏的男人低下頭小心翼翼給懷裡的時蓋毯子，末了還在那光潔的額際輕啄一口。

黃昏頓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嘴角一抽一抽，挪著步伐抬起自己的行李廂小心翼翼，試圖無聲的朝自己屋移動。

「前輩！」

大門再次碰一聲被打開，黃昏不禁撫著自己的臉搓揉幾下，怎麼會忘記了還有他呢？

「前輩！我買了炸禽肉喔！灑滿了暖暖草果粉的炸禽肉哈哈！」

曠野晃著一大袋炸禽肉踏進室內，這麼大的動靜加上辛辣食物的濃烈味道饒是時睡得再熟這時也該醒了，他緩緩睜開依舊惺忪的眼睛，滿臉茫然嘴角似乎還有點濕潤。

加儂多夫輕嘖一聲將仍昏昏欲睡的時扶了起來，手臂還沒忘記放在他的腰間，有意無意輕輕摩挲。

「你們怎麼提早回來了？不是明天才回來？」

見到室內的狀況時終是全醒了，有些尷尬的撓著臉頰。

若不是黃昏他們說工作持續到明天才回來他不會讓加儂多夫待在這裡的，畢竟驅魔師一直都和其他黑暗種族是宿敵，把血族的大魔頭帶回家面對自己的學生還真有些尷尬。

「工作提早結束就回來了。」

不只時覺得尷尬，黃昏也覺得尷尬，畢竟昨天還殺了幾個不安份的血族，現在面對這位血族的王也只能摸摸鼻子。

「老師帶朋友回來啦，老師這是你男朋友嗎？」

一旁的曠野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堆滿沒心沒肺的笑意上前把那袋炸禽肉放在桌上。

他這輩子大概都不知道尷尬為何物了，海利亞女神保佑，曠野的信條大概就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了吧。

「咳，這是……是你們師娘，咳咳咳……。」

似乎也覺得這個稱呼不好意思，一出口時連耳朵都紅了。

「師娘？」

加儂多夫可沒忽略那個關鍵詞，低下頭望著時的雙眼危險得瞇了起來。

「師娘，嗯？」

黃昏此時已經尷尬得用腳趾摳地可以直接為室內拓寬出一棟海拉魯王城，先不說他對這位“師娘”的初見面沒有什麼好印象還糟糕得要命，光是看見這尊大魔頭在自己家裡他就不知該做何反應了，尤其自己的老師看起來似乎也已經接受這尊魔頭，他還不能做出什麼過激舉動，只能強撐著僵硬的笑意傻站在那裡。

「給，“師丈”給的見面禮，密碼六個零，你們兩個出去買點夜宵和喝的回來，想吃什麼都買，快點！」

咬著牙加重師丈兩字，兩張沒有圖案的銀行卡被分別扔進曠野和黃昏手裡，相較於曠野的一臉興奮，黃昏反倒不知該如何處理。

「等等、那個……師丈？」

他乾巴巴的攥著那張卡，還想說什麼就被興奮歡呼的曠野扯著手往外拉。

「謝謝師丈！呀呼！我要吃大劍螃蟹鍋！」

「還不快去，別給我太早回來！」

加儂多夫目送兩人被關閉大門阻隔的背影消失時還在喊著，懷裡的時已經恥得把臉埋進毯子裡頭不敢出來了。

「師娘，嗯？」

三兩下把人扒出來，時全身都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別過頭不敢看他。

「不過是個是個稱呼，在乎它幹什麼？」

嘴依舊硬梆梆，即使面前是即將發作的魔王他也說不出一句好話。

「呵，我們去床上看看，誰是師娘？」

「別啊！先不要，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等等、唔……。」

幾個小時後黃昏和曠野磨蹭夠了回到家門口，外面天已經有些微亮。

客廳內陳設依舊，電視開著仍無聲播放著節目，桌上炸禽肉已經涼掉了，原本在客廳的兩個人似乎回了房，時房間大門緊閉著，裡頭一片昏暗沒有一絲光線從門縫透出。

曠野哼著歌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放桌上，海陸碳烤、火鍋、飯糰……深夜居酒屋會出現的食物擺滿滿一桌，他一點也不客氣都刷了加儂多夫給的卡，還沒回家就吃得肚子圓滾滾。

「前輩，你怎麼不進來？進來吃東西啊！」

回過頭黃昏還站在門口一臉微妙，從臉頰到耳尖都是紅的，聽見曠野在喚他游移著視線，就是不敢把眼神放在他身上。

「欸？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哈哈、沒事……。」

深吸一口氣，他還是試圖當作沒發生似的踏進屋內，天知道他此時有多尷尬，沒有人可以理解。

狼的聽覺是普通海利亞人的四倍，同時受到人狼的詛咒、加上經過特殊訓練過的黃昏，聽力更是比起曠野好了不知多少。

家門一敞開他就聽見了那種糟糕的聲音。

不是隔音不好，隔音好極了，誰讓可憐的黃昏有一對狼耳朵。

啪、啪、啪……。

肉體拍打聲混著舒服歡愉和痛苦交織的淫浪吟聲，水聲咕啾，裡頭正經歷著一場大戰。

「誰是師娘？嗯？說說看，誰是你老公？」

這是加儂多夫的聲音。

「啊--♡♡不是嗯♡不是師娘……饒了、哈嗯♡饒了、饒了我……老公、老公饒了……哈啊♡」

這是時的哭腔，已經有些啞，不知道喊了多久。

求饒、撒嬌、賣乖討好、求歡……他並不想聽自己師父的牆角，但站在這個空間他不想聽也能聽得見。

「怎麼啦前輩，你累了嗎？」

什麼都不知道的曠野還兀自吧唧吧唧吃著炸魚串，他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聲音調大，津津有味看著深夜恐怖綜藝，雖是在關心黃昏但看起來對黃昏的在意度還不如手裡的食物袋。

「不，沒什麼……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

黃昏搖搖頭，抽了兩張面紙揉成團往自己耳朵裏頭塞，搭啦著肩疲憊得走回自己房間，決定試著讓自己睡著逃避這一切。

有時他還真羨慕曠野，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影響他吃東西。

聽著隔壁房間的戰況，應該天沒亮沒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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