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颅无力地垂向右侧，满头金发挂在半空，毫无遮掩地暴露着千疮百孔的肉体。尤其是刚刚才出现在大腿与小腹上的两处烙痕，红黑色掺半的创痕尤其扎眼。

“赶紧报告老板。”握着烙铁的男子听得懂英文，他欣喜地抽动着残破的嘴角，对其他人命令道。

一个人立刻就跑了出去，其他人则丢下了皮鞭和烙铁，对着海莉的身子发呆，等待老板的前来。

不多时，老板几乎是一路冲进了地下室。

“你确定？”

“没错，老板。”

“你再说一遍。”

“我听得很清楚——救他们——呃——mo-xin-xi——还是ki？然后是，别管我。”

“莫馨绮？”

“Yes！就是这个名字。”

老板一脸震惊，旋即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莫馨绮！”

负责刑讯的男人们面面相觑。

“阿虎，做得好，你们做得好！”被他们唤作老板的男人看了看昏迷中的海莉。“哈哈哈，这也太巧了，我的仇家竟然统统跑来自投罗网。我原本，只想让这个美国女人身不如死。没想到，她还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记住，她说的那个女人叫莫馨绮——念不准也没关系，我可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老板！我们该怎么做？”

“……四天后开船，说不定她——不，她一定会来，当然最好是能在她混上船之前逮住她。你们有活干了，必须要加紧拷问出这个美国女人知道的一切——莫馨绮现在在哪儿，来做什么，这个美国女人和她是什么关系，用什么方法联络，她们还有没有其他帮手，有什么计划，还有，还有——妈的，早知道我就留下她的丈夫和孩子了——”

“——你说什么？你把他们怎样了！”就在这个时候，海莉突然朝着老板大喊着扑来，却被坚固的锁链拽住了身躯。

“她醒着？”负责控制电闸的年轻男子大惊，“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妈的，又是这一套。”被吓得不由退后几步的老板愤怒地上前揪住海莉的头发向上一提，面对面地对她大声吼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的老公和孩子早就被我弄死了。你的老公是被我亲手打死的——用棒球棍，一棍一棍地打死的！我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地打断，然后捣碎！我把他剁成肉泥和你的孩子一起喂了我的狼狗。”

“不！”海莉顿时泪如泉涌，她声嘶力竭地呼喊，拼命想要挣脱，想要扑倒眼前的这个恶魔，却因周身的束缚而徒劳无功。

“哼，我的狗好像特别喜欢你的孩子，你想听听她活生生被一口一口吃掉的声音吗？我都录下来了。”

“下地狱吧！你什么都别想知道！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想起这三天地狱般的经历，自己完全是出于对丈夫和女儿抱有的一线希望才咬牙死撑到现在，海莉不禁绝望地骂道。

“那就看看是你的身子硬，还是这里的家伙硬！”说罢，老板一脚将海莉踹飞了出去，束缚着海莉手臂和双腿的锁链被牵扯得叮噹乱响，“你们通通给我留神，这个女人刚才装晕居然把你们都骗住了！”

“对不起，老板，我们也没想到——”

“不怪你们，是我没说清楚，这个女人有多次被刑讯的经验，当心点。”

“老板，有件事我们一直想问，您和这个婊子有什么仇？如果您告知，在刑讯时也许——”

海莉的身体突然一震。

“仇？”老板走到海莉身边，对准她的腹部又是一脚，“这些该死的美国佬，他们杀了我的叔叔和哥哥，还屠杀了全村的人！”

“什么？这么说当年——”

“就是这个女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件事。十五年！我整整找了她十五年！”

“老板，你放心！我会把这个婊子的皮一层层地扒下来。”

“我相信你，阿虎，不过别大意。”

“谢谢您的信任，如果刚才不是您，说不定就让她得手了！”

“‘说不定’？你还是太小瞧这个婊子了。好，我就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们。”

嘴角曾被割裂的男人名叫阿虎，是这些负责拷问的男人的头头，他亲自为老板搬来一把椅子。

接下来的十分钟，老板坐下将以前的那段往事回忆了一遍，负责拷问的男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海莉也一言不发，她将头颅斜侧倚靠着一边的手臂，静静地把握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息——已经失去一切的她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出卖莫馨绮，并且誓要与这个恶魔抗争到最后一息。

“这婊子以前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军官。”

“那时美国佬手伸得很长，专门喜欢和东南亚的毒贩过不去，CIA的探子到处都是，一嗅到风吹草动，这些美国人养的狗就会追着味道，杀到我们眼前。”

“我们那时很穷，不比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的那些大佬，连好枪都没几把。就连缅甸的同行都压我们一头——那些该死的国民党流亡部队*1和美国人穿一条裤子。”

“有一回，美国人袭击了我们的一个村子，这些成天拿正义标榜自己的美国佬竟然为了追杀我的叔叔把那个村子几乎屠光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些美国佬遭了报应——他们好像内讧了。”

“我的人赶到时，整队的美国佬死得就剩下七八个，而且基本都负了伤——他们互相攻击，一大半都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那时候，就是这个婊子，她一个人拖住了我们，掩护其他人往林子里撤退——妈的，她杀了我们六个人，耗了我们一小时。”

“我当时还是太年轻了，竟然打起美军的主意。”

“美国佬不熟悉地形，又进了林子，跑不了多远。不过他们肯定会朝海岸边跑，去找接应他们的船——我以为有机会能把这些美国佬全抓住。”

“这个婊子是打光了子弹以后被活捉的。我把她带回基地，连夜拷打，想逼问出他们的撤退点。”

“结果我们都被这个婊子耍了。我们折腾了她一夜，第二天早晨，她告诉了我一个假地点。等我们扑了个空回到基地时，她已经被美国人救走了，基地也毁了。要不是我带走了一半人手，就能跟美国人拼——不，那时候我们不是美国人的对手，要是留下来，我也死定了。”

“被我逮住前，她把发信器吞到了肚子里——所以我才特地让你们带她来前先给她灌肠。”

“几年后，我第二次逮住她——不过这次是靠日本人。”

“日本那边的同行日子也不好过，为了伺候好他们的美国主子，日本人不方便从哥伦比亚和墨西哥人手里进货，只好从我们这里买。”

“我们的货卖得很贵，不过日本人没得挑。为了说服我供货给他们，他们答应了我不少好处——其中有一条就是帮我对付这个女人。”

“这个婊子逃回去以后升了官，几年时间里带人毁了我不少生意，我当时想弄死她都快想疯了。”

“可美军基地哪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我派去杀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

“日本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许诺可以提供最好的杀手来办这件事，只要事成后我减一成价。”

“我怎会相信这些美国人的手下败将，所以我当时开了个玩笑——如果他们能把这婊子活着给我绑来，我就降两成。”

“可他妈这些日本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超厉害的杀手，竟然真的把这婊子给弄来了，还在美军驻地里大闹了一场，杀了他们不少人。”

“这个女人被绑着送来后，我们没日没夜地折磨她，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后再杀了她祭我的叔叔，结果我们折腾了她整整一个礼拜也没撬出来一个字。”

“我叔叔的儿子听说这件事以后，带着一群人和专门的设备找到我，说要亲自拷问这个婊子，我答应了。”

“美国人的设备就是好，才两天这个婊子就顶不住了——害得我哥哥一时大意，让她给逃了。”

“她当时就是装作晕倒，骗我哥哥给她松了绑，夺走我哥哥的枪杀死了他，还打伤了我的腰。”

“我对老天爷发了誓，一定要亲手抓到她，让她生不如死。”

“她退役后藏了起来，我雇人满世界找她，找了整整十年——”

说到这里，老板站起身，拍了拍阿虎的肩膀。

“明白！我们会让她开口的！”男人们一齐向老板保证。

“别让我失望。这个女人任你们拷问，她没那么容易弄死的。”

“放心吧，老板，我跟你一样，和美国人的仇，我这辈子都报不完。”阿虎摸了摸自己从嘴角蔓延至脸颊的长长伤疤。

说完，老板就沉浸在某种歇斯底里的狂喜中离开了地下室。

“呵呵呵呵，莫馨绮！你来得正好——这一回，你在船上的“熟人”恐怕比上次要多得多了。”

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老板伸手扶住腰上的旧伤处，皱着眉头。

“正好，‘那个婊子’这次刚好能派上用场——”

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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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流亡部队：中共解放战争末期，国民党部署于西南方面的部分军队（以滇军为主）撤入缅越地区活动。中共方面出于政治等方面因素的考量，无法深入追击。虽然是败退的“流亡部队”，但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军事素养远胜当地各方势力，逐渐形成了数股特殊的军事派系，并于此后对东南亚各国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造成了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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