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本大概是大天狗们的真正目的，为天狗社会诞下新生儿的，用一双手便能数得过来。

与自愿选择保留食材身份的羊子不同，那些没有得到自由，被留着择日宰杀的人类宠物们，不知何时悄悄搞起了串联，并以不为人知的方法搞到了这片公寓楼区的宠物登记名单。

然后，她们在昨天上午，天狗大多出门上班后的时间开始了行动，拿着从公寓管理处那偷来的备用钥匙，一户又一户地打开她们认为是同样的“受害者”所在的房门进行“解救”。

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不由分说地把拄着拐杖，行动不便且一直挣扎的羊子强行拖走。

实际上，根据事后的审问报告，带头的家伙甚至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

“第一眼感觉她很可怜就带上了。”

然后，这个莫名其妙的队伍愣是在没受任何阻拦的情况下，走到了公寓区的缆车站前。

只“掉队”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昨天恰好轮到椛在缆车站值班。

如果不是在这群人中，明明望不见羊子的身影，却老远地闻见了羊子的气味。

是血腥味。

当发现那血腥味来自这群乌合之众随身藏匿的刀具后，椛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暴怒。

仅在几个呼吸之内，椛就将她们全数放倒在地。

以削去髌骨与手肘的方式。

“那孩子……你对羊子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往家中看了两眼后，椛拎起身上沾了最多羊子气味的家伙，进行简短的审问。

“羊，羊子？”

“别装傻，你身上全是她的血，五秒之内不说实话，就把你串在旗杆上。”

“说实话能不杀我吗？”

“三”

“我说！我说！那个缺了一条腿还不肯走的家伙吗？她被捅了几刀，大概是活不了了。”

“在哪里？”

“下楼的时候她一直在挣扎，又说自己不想走，为了防止她告密就……不止我，大家都干了的！”

“我问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当时，椛几乎控制不住徒手将她撕碎的冲动。

“地下，地下的储物室，我把她锁那里了！”

当椛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冲回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赶到那紧锁的储藏室前，从门缝里透出的浓烈血腥气味正不住地折磨着她的鼻腔，也冲击着她的理智。

“羊子，你在那里吗？”

呼喊过后，椛似乎听到微弱的声响，从门缝内传来。

暴力破开了门锁后，椛拉开了储藏间的沉重铁门，再一次见到了羊子。

曾经，椛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哭泣的感觉，然而，当看到那副模样的羊子，椛还是哭出了声。

那时的羊子，完全无法与椛记忆里，早晨出门时递出便当那活泼温柔的模样联系起来。

在昏暗的储藏室里，羊子仍和早晨一样，穿着椛的旧睡衣，及背的长发在右侧绑成马尾，垂在肩上。

只是，她双眼微闭，神情扭曲，背靠着粗糙生锈的货架坐在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嘴边血迹异常鲜艳，身上那早已洗得褪色，认不清花纹的布料自胸口往下，全数被染得通红，羊子那灵巧的双手则紧紧捂在肚子上，但是，在指缝间，却仍能瞥见一抹滑腻又诡异的肉白色。

椛认得出来那是小肠的颜色。

大概是听到了椛的声音，羊子蠕动嘴唇，又咳出一口鲜血后，勉力撑开眼皮，看向椛的方向。

“主人……咳咳……抱歉……”

“别说了，羊子，我们去看医生，我们去看医生……”

“主人……可以听我说吗？我的请求……”

“说，说吧，羊子。”

将羊子抱在怀中，往外走去的时候，椛已然泣不成声。

“请多吃一点我……请多吃一点我的肉吧，主人……”

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羊子的遗言。

在椛耳边说出这句话后，羊子的精神力似乎迅速地衰弱下去，在椛以最快速度将她送到天狗社区的“宠物医院”时，她已经悄悄地在椛的怀里睡着了。

再也没有醒来。

按照规定，羊子的身体还是送去了屠夫那里。

至于那些造成骚乱的直接原因，被椛砍倒之后，直到椛将羊子送进医院后，姗姗来迟的情报组天狗们才将她们全数带回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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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审问，不如说是在满足审讯者的施虐癖好。”——文文新闻（天狗社区内部版，请勿外传）

坐在阳台边，翻看了一遍被塞进门缝的小报后，椛将它叠成纸飞机，对着天空投掷出去。

总感觉……内心似乎空缺了什么一般。

就这样呆坐了好一会后，椛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感。

扭头看了一眼时钟，指针恰好指到了十二点。

如果是平日的话，这个时候，椛大概已经在享用羊子准备的便当了。

“我会好好吃饭的，羊子。”

椛打开冰箱，在冷藏室中取出贴着“五花肉”标签的密封盒，将其中红黄相间的肉块取出，趁着温度还未上升的时候将肉切成一指长，两指宽的薄片，又将生姜汁，味淋，清酒与酱油拌匀之后，倒入肉片一同抓匀，静置。

“啊……也该买米了。”

倒空了米桶，只凑出大半杯白米，草草淘洗两遍，倒进电饭锅，按下快煮按钮。

在等待生米煮成熟饭的时间里，椛又从冰箱中拿出仅剩的半个洋葱与一小截生姜，为生姜削皮，切成薄片后，再把洋葱切成细丝。

椛记得自己也是会做饭的，只是，在羊子负担起这样的责任之前，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店里解决午饭和晚餐，已经快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做过饭了。

或许是洋葱的原因，椛的眼泪又一次滴落下来。

开火，把锅烧热，倒入少许油，再把腌好的肉片夹起，沥去多余的腌肉汁，放入锅中煎一小会，再翻炒几下，接着倒至盘中备用。

接下来，往锅中倒入洋葱与姜片，翻炒均匀后，再倒入剩余的腌肉酱汁，煮沸，收汁，又将肉片倒回锅中，挂上酱汁，装盘，洒上芝麻。

然后，添好米饭，再打开一听啤酒。

“我开动了。”

END？

并不是，这次的结局我会温柔一点。

番外：重逢

这是足立羊子死去的第77日。

也是椛休假的日子。

对椛来说，一切似乎正在慢慢变回原样。

将塞满冰箱的羊子吃完之后，她便回到了在上班路上买好早晨与午饭便当，下班路上顺便找一家店解决晚饭的生活。

家中的陈设也在隔三差五的日常整理中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至于羊子留下的遗物……

准确来讲，除了那个可以挂在项圈上的小小名牌，以及椛为她买下的一根拐杖，羊子没有留下其他称得上遗物的物件。

或许，自己还会记得羊子一段时间，或许是几年，或许长一点，能记上七八十年，人类的寿命也大概是这么长吧。

这么想着，椛摩挲着挂在手机上的那一方小小铁牌，而后，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河童的声音便从听筒中传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感觉

“椛，你在家吗，我在你家楼下，出来帮忙搬一下东西。”

“啊？”

虽然对方说得有些没头没尾的，椛还是蹬上木屐，打开了房门。

“荷取，你说的到底是……这，这是什么？投影仪？还有滑轨，不对，这机械臂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电饭锅一样的玩意……很贵吧这些东西，你从工厂里顺来的？”

“啊啊，没关系的，这些都是我用经费做出来的，椛你也有功劳在里面，所以给你也搞了一套试做机来。”

“所以……到底是啥？”

“嘿嘿，先帮我搬上去，装好了，再和你慢慢说明，绝对是好东西哦，魔理沙想要我都不舍得给的。”

“神神秘秘的……”

嘴上这么抱怨着，椛还是帮着荷取把那一堆东西搬回了自己家中。

在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将那一系列包括导轨，投影仪与机械臂的古怪机械装在椛的公寓中后，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微微浸湿的椛同荷取一同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冰镇啤酒。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吧？”

“让这个孩子自己告诉你吧。”

荷取拍了下桌上面板的按钮，伴随着一阵肉耳只能勉强捕捉到的低沉蜂鸣声，那一系列古怪的机械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从低垂着的待机位置活跃过来，灯泡开始亮起，在空气中打出灰尘飘扬的痕迹来。

而后，从音响中传出了让椛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主人，初次见面，我……啊？主，主人？我，我终于又，又……”

那形状古怪的投影仪沿着轨道移动到电视机旁的位置，在空气中，足立羊子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当然，是四肢健全的模样。

“啊……啊？羊子？”

或许是过于惊讶，啤酒罐从椛的手中滑落下去，沙发旁的机械手轻盈地接住了它，没有让罐中剩余的液体溅出一点。

“主人，您的啤酒。”

目瞪口呆地从覆盖着羊子投影的机械手中接过铝罐，椛转过头去，看着荷取脸上万分得意的表情，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都要靠你啊椛，我不是说了吗，这套系统能够成功开发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啊？”

“这孩子——足立羊子的大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的，又或者她的脑回路本来就不像正常的人类，总之，她的大脑是我们测试过的样本中最适合用来作为这套智能家居的处理器湿件的，其他的大脑多多少少都在耐久性测试过后精神崩溃了，只有她还能乐在其中，没有她的话这个项目估计要完蛋了。”

“所以，那个东西里面装的是……”

“啊，是那孩子的大脑，当然了不是原装那个，原装那个挖出来后一直实验室里，我都忘了到底克隆过多少个了，不过，为了你，椛，这个孩子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进行过记忆擦除的副本。”

“那……如果我想和这孩子做的话，我可以叫个愿意配合的……嗯，上门服务，然后让羊子把自己的全息投影覆盖上去？”

“用这个，她也感觉得到的。”

荷取放下啤酒，将一个暖水瓶大小的物品递给了椛。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羊子一直陪伴着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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