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向闪电一样掠过，用脚爪夺走了我手中的本子，瞬间吓了我一跳，险些从树巢边缘掉了下去。

"这个，这个小秋不能看！！"翎的声音从上方的空中传来。此时，他的脸因为害羞而显得通红。脚爪紧紧地抓握着书，仿佛怕我随时要抢回去一样。当然，作为人类的我，本来就够不到空中那么高的地方。

我的脸也许也有些红，可能是因为刚才读的内容的原因吧。"翎，你写的这个是…？"

"你、你都看完了？！"

"除了最后你给我取新名字的那段还没看完…"

翎的脸更红了，仿佛随时在向外冒着白色的蒸汽一样。大概是因为过于尴尬，他沉默地降落在离我比较远的地方，将视线定在自己的脚下。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对了，翎，你去拿的东西是…？"

翎犹豫了一小下，随后打开了自己的翅膀。映入眼帘的，是一根羽毛——

不过，是黑色的羽毛。

看起来，似乎是翎自己的羽毛。

而且，还被一个由藤蔓和树皮所制成的简易的"相框"锁装裱着。"相框"的做工十分粗糙，可以看出来，制作者不太擅长做这种精细的制作工作。不过，可以看到其中倾注的满满心血。

"离别的那天，我没想好要送给小秋什么东西…"翎有些扭捏地说。"后来，竹姐告诉我，可以送小秋一根羽毛当信物…"

"但…但是，我不知道对人类来说，互送体毛，会不会显得有点奇怪…"翎终于又抬起了目光与我对视，似乎在期待着我的回应。

原来这就是翎之前的表现有些奇怪的原因…有点可爱啊。

"翎，我很喜欢哦！"

翎看着我真挚的眼神，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喜悦笑容。

——————

夜空，满天繁星。

一个人类，一个哈比，正坐在树巢的边缘，抬头看着星星。时不时地，人类会从身旁的塑料袋子中拿起一颗小零食，放入不方便抓握的哈比的口中。

"所以，翎真的想过把我变成雌性哈比伴侣，在这里共度余生吗？"

虽然对魔物的能力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想对于竹那样活了一百多年的魔物，拥有进行状态变化的能力应该是可能的。对于和我同龄的翎，我则不太确定。

"…想过…"

"那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因为，故事就是故事啊。"

"嗯？"

"就是因为很想发生，但是又不可以，或者没有办法那样做，所以才会想要想象、想要表达，就像我的《同化故事》一样…"翎抬头望着星空，双腿垂下树巢边缘，前后踢摆着。

话说回来，那本翎写的故事书的扉页上，好像确实歪歪扭扭地写着"同化故事"四个大字。

"那…为什么觉得不可以这样做呢？"

"因为，小秋也要学会自己飞行啊。"

"啥？"

"我一开始飞不稳的时候，是小秋一直在旁边鼓励着我，让我继续练习飞行的。后来，我才能靠自己展翅飞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啊…似乎已经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呢。

"但是，小秋对我说过，自己想成为一名'创造者'，想留下一些能被其他人类看到的痕迹…"翎始终微笑着。"那、那时…我就觉得，这应该是人类自己的'飞行'吧…"

"所、所以，翎有翎的飞行，小秋有小秋的飞行。如果把小秋强行留在身边，就太自私了…"翎仍然抬着头，望着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的天空。一丝有些释然、有些欣慰，又有些寂寞的微笑，仍然挂在脸上。

这样啊…

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鼻尖一酸，我向身旁的翎坐近了一些，将头埋入他温暖柔软的乌黑色的翅膀之中，小声地啜泣起来。

翎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用另外一边的翅膀，像安慰孩子一样，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一如当年分别时的情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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