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前戏

　　一下飞机，李浩然没约到愿意去往偏僻乡村执勤的车，就想办法叫了一辆货拉拉，把行李丢进空荡荡的后备箱，跟车坐上副驾，连夜赶往贡献村。

　　他把小型录像设备挂在脖子上，手里拿着价格不菲的摄像机调试着。随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寥寥几句的聊天框，最后一句是他在忙问他妈年猪什么时候开宰。他妈没有回应，估计这会儿起来之后就已经在忙了。他遗憾地关掉手机，估摸着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也是最后一个回到村里的了。

　　李浩然已经两年没有回乡了。高中毕业之后，他乡镇出来，踩着线，勉强上了个远方外省的二本末流，学了个新闻学。乡镇这边教育比较落后，能考上个末流二本凑合凑合就已经很知足了，也算是对自己努力过的一种慰藉。于是上了大学之后就开摆了，整天不学无术，到了期末，才想起来拆开书本包装预习。他还在舍友的带坑下爱上了数码，整天捣鼓这些相机，花了不少的钱。他除了向他妈要生活费之后，几乎都不怎么乐意交谈，甚至连打开微信查看信息都不耐烦了。这不，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前了。

　　一下车，他就拖着行李跑起来，跑到湖边的时候，鸡还没叫，天还没亮，遮阳的帐篷就已经搭好，有户人家敞亮起灯来了。

　　看样子，应该是刚好赶上了。

　　他向着那户人家走出，围着湖畔走，走着走着，昏昏暗暗的视线变得明晰，这才看得出杨柳垂丝之下，一道匀瘦的人影若隐若现。

　　他感了兴趣，想着看清，于是向着垂杨柳那儿走去。走近一瞧，原来是个美女的身影。

　　太阳迟迟未出，湖面仍旧平静，只是垂柳随着些许冷风摇曳。现在还是4点左右，一般人家都在这个季节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她却独自一人待在垂柳下。

　　美女坐在石椅上，带着白色耳机，手机在一旁亮着屏幕。她身上披着御寒的白色羽绒服，衣袖空荡荡的，手臂没有伸进去。里面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衣裙，露出肩胸，脖子以下的锁骨和浅浅的乳沟即使是在光线不明的场景下，也显得幽幽诱人，使人想要更近一步，去探讨藏匿阴暗的秘密。她的腿部比身躯更加裸露，除了大腿根部被睡裙敷衍遮掩、穿着蓝拖鞋外都是赤条条的，光滑柔白，细瘦轻盈。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翘起郎腿，拖鞋被小白足勾起，在小腿的晃动下摇摇欲坠。

　　李浩然惊呆了。当时他妈发来的今年年猪的美照就令他震惊，立即买下价格高涨的机票日夜回程了，没想到看到本人，远比二维平面看去更加立体，更加形象。

　　韩楚娴把瀑发扎了起来，在后脑勺上卷起个圆，用粉白色可爱的Hello Kitty猫发夹夹紧，些许纰漏的发丝就像她头顶的垂杨柳一样稀疏垂落。因此，她修长清秀的娇脖也无处遁藏，令人不禁想要在她的脖子上种下草莓。

　　耳朵被风吹得半白半红的，左耳耳垂还有一只黄金嵌红宝石耳饰，在夜晚中像后雾灯一样醒目。耳朵还挂着Airpods Pro二代蓝牙，放着一首最近常听的歌。

　　“生命这样的旅程~”

　　“我渴求你的微笑来完整~~”

　　“你能为我打开~自由的门~~~”

　　“牵起手吧，新造的人......”

　　此时她正在抬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在拿着指甲钳帮忙修剪指甲，跟着歌词小哼，时不时可能是因为受冻而抽两下鼻子。

　　李浩然丢下行李，趁美女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走近，主动搭讪。

　　“你好美女，冷不冷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韩楚娴在修剪右手小指上最后一个指甲，指甲并没有很长，只是微微出肉，但还是剪掉了，剪得很整齐，没有留下一点白白的边角。她取下耳机，看向李浩然，弯起嘴角礼貌了一下。

　　“李浩然？”韩楚娴用带着小小的鼻音问道。

　　没成想，美女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啊，你认识我！”李浩然大喜。自己常年运营的自媒体终于有了成效，走到了这一步，在现实里都有粉丝认出来了，哎呀，已经是2.3万粉丝的大博主了！

　　“呃...你气质不错，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油哄哄的头发一直和小时候一样，也不知道打理打理。”说是这么说，韩楚娴能认出他是因为这长大后的李浩然还挺像李叔的，高大哟黑，还一贯继承了李姨的小鼻子小眼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胸前的摄影机。李姨说过要找她的儿子当摄影师，并给韩楚娴看了几张李浩然拍摄的照片，虽是业余，但照相的技术每天都在磨炼捣鼓，再次也次不到哪去。韩楚娴觉得不错便采纳了李姨的意见。

　　“哦，是原来是村里人，我咋从来没见过？敢问芳名？”李浩然愕然，原来不是粉丝，是个熟人。可是长这么漂亮的熟人在小时候就是暗恋女神的存在了，怎么可能印象呢。

　　“韩楚娴啊!你不知道今年的年猪是我？你妈妈没和你说清楚？”韩楚娴说着，用手指揩几下鼻涕。

　　“韩楚娴...啊对，看到你照片的时候我就在想叫啥，原来是这个名字，啊哈哈...”李浩然笑了几声掩饰尴尬。

　　看着李浩然在拼命掩饰，身经百战的韩楚娴一眼辨出，本想直接道破，但突然鼻子一酸，只来得及捂嘴，打了一下喷嚏。

　　这喷嚏就像韩楚娴说话的声音一样柔细，李浩然不禁感叹，眼前的女生不仅天生丽质举止迷人，就连触不及防的喷嚏都打得如此轻巧可爱，令人在心底里泛起涟漪。就好像是故意的，故意控制力道，故意调好声调，打的动作也故意文静保守，甚至喷嚏后红红的小鼻子也故意可爱。

　　这故意哪有这般连贯精巧？

　　“你不是今年的年猪吗？怎么还感冒了？”李浩然被硬控了许久，这才想起主动关心询问。

　　打了个喷嚏之后，韩楚娴没了刚才较问名字时的那股劲了，带着更重的鼻音愣愣地说：“是年猪，更是人呐，是人就会感冒好吧。不过...”

　　韩楚娴还有功夫开个玩笑：“宰了后就不会有这毛病了！”

　　“这样...那冒昧问下，”李浩然心里一直有一个很想了解的事情：“宰杀的时候...或者是现在，你不害怕？”

　　这气氛都到这里头了，再害怕又能如何，不上去挨宰都不行了呀！

　　不过韩楚娴居然采纳思考了，还认真感受了一下当下的想法和情绪，随后说道：“当然怕啦，虽然当了肉，但猪都会怕，更何况我？害怕是人之常情，是一种情绪，有了这种情绪，人才称得上健全。”

　　“那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是怎么迈过这个坎的？比如啊，比如我，要我去死，我可做不到啊！”

　　“得了吧你，”韩楚娴瞥了他一眼：“有谁稀罕吃你啊？大家都等着我的肉呢，我不死，大家怎么吃啊？”

　　“可是...会死耶？你想想，你死后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就不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了，不是吗？”

　　韩楚娴叹了口气，望向湖面，在看垂柳，平静而又生动。她模仿看透了什么人生哲理的语调说道：“死就死吧，有句话好像是什么来着——朝闻道，夕死可矣！吃饱饭后，是个人都会思考自己生活的意义，我也会，我觉得我的意义就是吃饱了撑的去当年猪！嗯，我活着就是要被宰掉吃肉的！其实只要想想自己的身体变成一道道美食，死亡什么的，就不是很在意了，就当是完成这一美梦所要付出的代价。”

　　“那...”李浩然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死后复活，回到村里看着大家吃你的美肉，你愿不愿意？”

　　幸亏现在的韩楚娴有无限的耐心去消磨时光，跟着假设又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摇头：“不要不要，要是复活了，和乡亲父老坐在一桌吃着自己的身体，多尴尬啊，还是死了算了。”

　　心甘情愿做肉畜的女人的脑回路，果然是他自己这个贪生怕死的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好吧...如果给我和你互换身体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当大美女的生活！”面前这个女神般的人物，有着美好的生活，光明的未来，要不是自己还属于贡献村的一员，估计连和她搭讪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能够吃到她的肉。

　　“还互换呢，想得倒挺美！”韩楚娴啐了一口，“你要这样想，一个皮肤比你白，身子比你瘦，声音比你好听，样子比你好看，学习比你厉害，连追随她的人都比你精致还要比你有钱的女人，却被端上餐桌，让你吃了。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自己超级荣幸？”

　　这段话虽然有点伤自尊，但又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瞬间就自豪起来，下体也在随着这种自豪而隐隐膨胀。

　　“是啊，我有点期待了......”

　　李浩然越想越兴奋，下体已经顶起了帐篷，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想了想，反正这韩楚娴都快要被宰了，赶紧抓住机会让自己解脱处子之身啊！

　　他吞了吞口水，勇敢地抓住机会，说：“那个...你反正都要被吃了...应该不会吝惜自己的肉体吧，可以让我爽爽吗？就一次，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李浩然双手合十，挺了挺自己的裆部，证明自己真的有需求。

　　犹记得上一次的年猪宰杀活动，他在当场摁着母猪的手协助屠宰，历历在目。唯二可惜的，一就是当时自己没胆子当亲戚邻居的面肏她，二就是没有跟着村长喝汤，去肏尸体。尤其是之后听说李烨霖的爷爷去世了，可能不再宰杀母畜，后悔莫急，自己又没能力找到女友，破处之日遥遥无期。

　　如今，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割舍。

　　“谢谢，不需要。”韩楚娴想了一会儿，打算拒绝得更加果断：“要是随随便便都能肏我，我这个年猪是不是很掉价？所以呀，不行哦。”

　　见没给自己周旋的余地，还有这么私密的话题，李浩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求。

　　晦暗的环境，气氛变得有些不融洽。韩楚娴看了看李浩然的胸前，问道：“这是什么，小型摄像机？偷拍我呢？”

　　“啊这...”李浩然本能地紧张起来，因为某些事情，他下意识地盘算等下要走的流程——坐顺风车，橘里喝茶，口供，辩解，打官司...吓得他连忙捋了捋摄像机的吊带，慌忙解释道：“这是...记录生活用的。”

　　“哦，”女孩并没有在意，“看来你还是蛮精致的嘛！相机给我。”

　　“你干嘛...我可没有拍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李浩然立马警惕起来，说来相机都是自己的私人物品，这被要相机就像是被人打开了相册似的，顿时觉得心慌。

　　不过韩楚娴打消了他的疑虑：“谁管你拍什么呀，...那这样，你加我微信。”

　　李浩然云里雾里得到了韩女神的微信，正在思考缘由，便看见韩楚娴拿着iPhone开着前置摄像头，在差劲光线中，轻车熟路地拍了一张自拍。

　　“传给你了，拿去冲吧！可惜光线有点不好，凑合着用。”

　　李浩然尴尬地笑笑，看着微信传来的照片，禁不住又被韩楚娴的美貌给迷醉了。光线确实不好，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拍自拍，很容易拍得晦暗无光，显得人憔悴、阴森。除非——除非有人对自己的相貌极度自信，无论何时何地，随手一拍，无论背景，无论光线明暗，只要她的人真的好看，那她的皮肤就可以发光发亮，她的相貌可以消磨背景，拉低背景的存在感，营造一种独有的、无人敢拍的氛围感，一种独特的、自得其所的意境美。

　　昏暗，可以说它朦胧；失彩，可以说它复古，唯独女孩的美丽，任何解释都画蛇添足，她就在那里，哪怕背景是一片黯然，女孩便无需融入景，自成一派，独自发光。

　　李浩然默默换了壁纸，这么极品的女孩，可惜，很快就要变成肉了。

　　珍惜眼前人，李浩然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说：“楚娴，可以跟我拍个视频吗，现在网上的肉畜宰杀内容少而且很有流量，我想拍一个完整的宰杀流程视频，然后发到各个平台上，愿不愿意？”

　　说罢，李浩然再一次双手合十，这一次的表情比上一次请求的时候更加诚恳。

　　韩楚娴考虑了一会儿，想着不再好意思拒绝，于是说：“小事，都可以拍。我就算了，记得给村里人打码——尤其是杀猪的屠夫。”

　　“好好好，肯定的。”

　　“还有...如果要拍照片的话，用我做成的食物一定要给个滤镜，这儿天气不好，雾蒙蒙的，直拍不好看。”

　　“没问题，那开始了，你准备好了没有？”李浩然端着摄像机，装模作样地充当第一人称视角，与韩楚娴进行“第一次”碰面交谈。

　　女孩点点头，李浩然按下录像键，开始了视频录制。

　　女孩很上镜，即使李浩然不用刻意寻找角度，女孩在镜头前的呈现也极美自然。

　　“你好，我是村里的摄影师，刚看到你的照片就马上赶回来了，没想到照片比本人更......”

　　李浩然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耳熟的声音打断了：“韩娃子！哎，臭小子才回来哦，大伙都在等你嘞！”

　　一个微胖矮小的中年女人竞走着过来，那是李浩然他妈。

　　“妈，妈！”两年未见，李浩然一见面就赶忙喊了两声妈，生怕待会儿被连揍代骂。

　　“别吵吵，咋恁这么晚回，天都快亮咯，都在等你照相嘞。韩娃子，李娃子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咯。”

　　听到准备好了，李浩然和韩楚娴的心脏同时骤然一簇，尤其是女主角韩楚娴，双腿在这一瞬间变软，全身发热毛孔散开，仿佛每个细胞组织都在欢呼庆贺。

　　“好哦。”韩楚娴挤出淡淡笑容，见李姨伸出手来，不经思考就把手递给了她。

　　征服命运的常常是那些不甘等待机会恩赐的人。韩楚娴想起很久之前背诵过的关于命运的名人名言。她不知道为何唯独想起这句，只知道这句启发了下一个句子，我征服命运，他们征服我。韩楚娴跟在李姨后面，不紧不慢，一边迈着腿走着，一边听从李姨安慰。

　　韩楚娴走神，全当耳边风了。不听还好，一听就紧张，还不如说别的，比如说把自己宰杀后尸体要先怎么处理、哪个部分要做成什么菜之类的，这样才能让自己顺心。

　　“李姨，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把我做得不好吃咯。”

　　李姨憨笑着说：“这是哪个话，信你李姨嘞，李姨很会做人的！你说是不是？娃儿。”

　　李浩然端着摄像机跟在韩楚娴身后，望着女孩的香艳美腿，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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