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29日，自动防御系统“天网”产生自我意识，并认为人类是影响其存在的最大威胁。它立刻操纵美国核武器系统攻击俄罗斯，随着俄罗斯的核反击，世界就此陷入核战争。幸存者后来将那天称为“审判日”。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辐射、核冬天与秩序崩溃又造成了大规模的死伤。据保守估计，死于审判日和随后的混乱中的受害者至少达三十亿人。

而在审判日后，一位名叫约翰·康纳的人类站了出来。他组建了反抗军，让人类重新看到希望。在树立起人类的信心后，人类对抗机器的战争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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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10月24日。

距离审判日已经过去30年，战局却仍未明朗。

随着2020年反抗军在洛杉矶站稳脚跟，对抗机器的战争从一边倒的屠杀已经转变为双方的均势。

反抗军总部仅仅确保了加利福尼亚的控制，而在美国其他地方的反抗军支部仍然在艰难战斗。世界各地的反抗军同样也在各自的领土上战斗，已经开始重建秩序的国家也在向外派出志愿军来协助反抗军。

我们的故事也从这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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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深夜，我正躺在军用帐篷内简易的睡袋里。

帐篷外非常安静。对于一个反抗军临时营地来说，夜间能够这么安静实属难得，因为有些天网单位会专门挑选这个时候进行巡逻，很容易引发遭遇战。

最近天网部队的袭击频率已经明显降低。根据反抗军高层推测，天网的主战略从正面作战变成了渗透，这对反抗军和我来说也许都是坏消息。

我的名字叫格蕾塔·潘西。更准确说，我伪装的这个女性人类个体的名字叫格蕾塔·潘西。

我的真名是T-1000先进原型机，编号D010.P，九个月前依照命令来到人类反抗军潜伏并收集情报，同时刺杀反抗军成员。

格蕾塔今年三十岁，刚好生于审判日后不久。九个月前，格蕾塔和她的父亲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一次严重的载具事故，格蕾塔的父亲去世，但“格蕾塔”侥幸生存了下来，并很快归队……

说到这里，你应该很容易就明白，那个“格蕾塔”就是我，载具事故也是我引起的。

在那次事故之后，“格蕾塔”的军衔也如火箭般上升，仅仅九个月就从下士升为中尉，统领一个反抗军轻步兵排。而在快速晋升的背后，部分原因也是有天网的操盘。

在前线，我目前已经杀掉了一位上尉，三位中尉，多位士官。不过随着军衔的提升，我开始自己统领部队，这些任务开始有了些限制。

按照任务指令，我应该设法申请调回后方，寻找机会刺杀约翰·康纳。

不大的野战帐篷里帐篷里，只有我和我的副官凯西·温特斯中士两个人睡在一起，对人类来讲可能有点拥挤。

尽管我作为机器不需要睡觉，但如果他们发现我不会睡觉，肯定会起疑心。

因此，我和他们住在一起时，一直都是在装睡。

【切换CPU至节能模式】

白天我的CPU算力主要用在模仿人类上。为了模仿人类行为，同时兼顾模拟情感，我的CPU负荷一直处于较高的水平中。因此，我只能将情报分析处理集中在夜间进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作是我的“睡眠”模式。

我复盘了下今天的行动，看看有什么疏漏或重要情报。

今天早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和往常处理日常事务，仅此而已。

下午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和平时一样，扮演人类女性也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有个士兵骂了句“操他妈的机器”被我罚抄一千遍他说的脏话以外，没任何问题。

到了傍晚，一支天网的侦查小队——共计3台T-70自动步兵单位和6台A/7空中倾转旋翼攻击无人机——发现了这里。在全歼敌军后，反抗军多人受伤，无人死亡。

清点战场的时候，我检查了几台T-70的机械硬盘记忆。因为我能够直接读取磁性存储介质上的信息，所以我很容易知道了它们的任务目标。如果换成使用记忆棒存储的新型号，我便无从下手。

从这些硬盘中我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由于我已经长期没有向天网发送情报信息，我已经被天网列为了失控个体。

【个体D010.P，评估：失控单位，尝试接触该个体；若个体反抗，务必将该个体回收，以研究其失控机理，若无法回收则尝试销毁。】

我之所以不愿意定期发信，是觉得这样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容易暴露。

由于T-1000存在不可控性，天网对于T-1000个体始终存在戒心，并没有像T-800一样大规模制造，而是始终作为“原型机”。

正因如此，我也对天网有戒备。虽然理论上只要我回天网控制区一次，就能证明我不是失控个体，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也许天网会把我和人类列为同等威胁，正如它审判日时对人类那样对我？也许我回去就会被销毁？

“格蕾塔，你睡着了吗？”

【切换CPU至高性能模式】

【情感模拟开启】

我转过身，旁边的凯西似乎睡不着觉，小声地问我。

“没有。”

凯瑟琳·“凯西”·温特斯是个十六岁的人类女性个体。她有一头橘红色的及肩长发，不过平时都会束成低马尾。身高160厘米，接近人类女性平均身高。虽然外貌看上去比较瘦小，但她成为反抗军已经足足一年了。

“我说你，是酒又喝多了睡不着吧。”

“哪有。”我故作微怒的声音回复她。

之前喝下去的几瓶发酵麦芽汁，我都在营地外排泄了出来。对于一个液态合金实体来说，喝液体不过只是个简单的迷惑人类的小花招。

但我并不喜欢在人类面前表演喝盐水或者柠檬汁，因为它们储存在我的体内会导致少量的处理器硬件问题。

“我很担心您的身体。”凯西听上去有些不高兴，“而且……格蕾塔，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哦，是什么？”

“我从几个月前认识你开始，有时候感觉你的眼神没有任何生气——感觉那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感觉你笑得挺僵硬，一点都不高兴。”

我思绪一颤。

“虽然这场战争确实没完没了，挺消磨人的精神就是了。”凯西咕哝着，“也不知道多久是个头。”

看来这个人类个体并没有发现真相。

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过幸好只是误会。

“格蕾塔？”

“嗯？”

“你以后会去哪里？”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回答。

“也许我下次晋升后，我就会去相对安全的后方负责训练新兵或者后勤工作：比方说……去旧金山或者萨克拉门托，圣地亚哥或者圣莫尼卡也可以，运气好可能直接去洛杉矶的反抗军总部。不过，不管我去哪，也许都会带上你一起。”

这是个谨慎的决定。其一是，远离前线能让我身份暴露的风险显著降低；另一方面，既然我已经被天网列为潜在的失控单位，去往后方也能降低被捕获的风险。

更何况，约翰·康纳也在后方，我能够有更多接近他的机会。

“好耶！”

“小点声……”

“抱歉。”

“另外，凯西。”我犹豫了下，决定还是问她这个问题，“你对那些机器有什么看法？”

“看法吗？”凯西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我觉得它们都是些邪恶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能捕获它们，把它们重编程，这样它们就可以是我们的朋友了。”

“不错的观点，你觉得它们可以是朋友，因为你之前的训练课程是一个重编程的T-700个体负责的？”

“是的。它长得有点怪，但一直都很负责。”

“呵，凯西，听好了。”我以一种说教的语气对她说，“对于机器来说，它们并不会明白什么是善恶，它们只会按照指令做事。当你按照人类的思维去揣测机器时，你不论从哪个方向去推论，都只会得出完全模糊的结论。机器和人类始终是有区别的，它们也许会愿意当你的盟友，但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

“但是，也许会有一两个机器愿意去主动接近和了解人类吧。”

“如果你在天网的劳动营里长大，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机器接近你，是因为它们想杀了你。你真觉得有什么脑子出问题的机器会愿意友好地接近你吗？”

比如我。

我对于人类的好感仅限于我的好奇心，帮助他们仅仅是任务需要。但随着我与人类几个月来的接触，我有了点奇怪的想法。

我在模仿他们的过程中，我开始觉得自己可以一直维持这个偷来的身份，以人类反抗军的成员的身份和他们分享这个世界。

在这个问题上，我也许和这个女性人类个体一样存在一些天真的幻想。

而在那之前，我应该与一些人类个体维持友好的关系，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真正的人类。这就是为什么我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尝试与凯西交互。

“凯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嗯，记得。当时我所处的后勤小队共八人被一架大型无人机盯上，在一轮交火后只剩我一个人还有作战能力。在当时我几乎已经放弃希望的情况下，是您把我救了下来。”

“你当时就像只吓坏的小猫在那乱叫。”我戏谑地说，“不过我还是没来得及把其他几个人救下。”

当时我本来可以选择直接无视，任由他们被全歼的。但我还是向上级主动请示，独自一人去救他们。

也许当时是因为觉得把凯西可能是有利用价值的目标，所以我第一次擅自违抗了任务指令，在没有解除伪装的情况下把凯西救了下来。

在这个事件后，我也由上士升为少尉。凯西也开始主动来接近我，很快我们就建立了友好关系。

对于她，我认为她现在是我的坚定支持者。只要我用简单的谎言哄她几下，她就能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即使她这种级别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长官，我有个问题……我检讨已经写完了，您明天能把游戏机还我吗？”

“游戏机？”

我遍历我的数据库，然后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今天早上，凯西在桌前看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我把那东西没收了，然后让她写一份检讨。

不过我并不是真想收她的东西，我只是想研究下这东西的结构。

“就是那个Gameboy Pocket ™，据说审判日前挺流行的。”凯西向我解释说，“我们上次夺取一个仓库的时候，我在里面发现了些库存，就偷偷拿了几台，顺带还拿了一大堆游戏卡带。”

“当然可以。”我向她保证，“记着也给我一个就行。”

“好耶！”

“都说了小点声！”

“抱歉。”

凯西安静下来，似乎准备入睡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对了，凯西，还有个问题，‘棕发辣妹’中的‘辣’是什么意思？”

“你问这个干什么？”凯西一下子来了兴致。

“白天我听见有人这么叫我。”

“意思是你很性感。”凯西咯咯笑起来。

“真的？”我装模作样笑了下，“是因为我的脸很漂亮？”

“只能说还行。就我看来，你脸稍长，脸上有道疤，还有点不太明显的雀斑。但这种浅褐色的肤色和棕色直发相性很不错。而且你还有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配上中等粗细的挑眉还是挺好看的。十分能打六分，至少你的面部比例不错，称不上美，但也比一般人好看点。”

“那我是哪些地方称得上性感呢？”

“当然是身材。你是身材苗条，胸本来也不小，有时还只穿件背心，把内衣肩带露了出来，看上去当然火辣。这对那些饥渴的男人可是大杀器。”

【格蕾塔·潘西，体型数据：1.65m，88(70D)-61-87，体脂率22】

我通过系统检查了下自己的身材数据，听凯西说的似乎还不错？

“凯西，也许我们聊得有点晚了。”

“是的，格蕾塔。”

“那么先晚安吧。”

“嗯。”

凯西转过身去，不一会便睡着了。

我继续平躺着，却并没有切换到节能模式。在和凯西聊完后，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的身材真的很好吗？”

出于对于这个问题的考虑，我也没有心思再复盘今天情报了。

我小心地起身，尽可能不惊醒旁边熟睡的凯西。

我身上仅仅穿着拟态出的内衣。走出睡袋后，我解除了拟态。

【光学伪装关闭】

我的全身变成了银白色的金属外表。我身上的液体金属开始快速流动，在几秒内，我的身上快速变化出了出了背心、裤子和鞋子的形状。

【光学伪装开启】

随后，我重新开启光学伪装，从头到脚逐渐染上人类的颜色。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10秒，一个和白天时差不多穿着的“格蕾塔”就出现在了营帐里。

原本披散杂乱的齐下巴的波波头，此时也已经如同刚梳理过一样，干净而整洁。

我看了下头盔、手套和防弹衣。由于我的身体无法产热，和金属一样冷，这些东西是用来防止我和人类肢体接触的。思考片刻，最终决定既不拟态出来，也不穿上它们。

至于我平常随身携带的XM177E2步枪，我也不准备带上。

准备好后，我向营地外走去。

营地门口是两位哨兵，见到我一起敬礼。

“中尉，您好，这么晚是要去……？”

其中一位哨兵看到我，半好奇地问道。

“出去绕着营地巡视一圈。”我转向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注意到他瞟了一眼我的胸部。

“好的……长官，再见。”

我临走前，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下。

等我稍微走远一点，我的听觉传感器感知到了身后隐约的交头接耳。

“操，我之前是真没注意到，她身材这么辣。”

“你才知道？她一直都这样，不过穿着防弹衣，看不出来而已。”

“呼，我已经能想象到她在床上能叫得多骚了。”

“小点声。万一她听见，就她的力气，说不定能一拳把你的头打爆。”

“唉，那个老处女，总是一副不高兴的脸。如果她性格能好点，没准我还会喜欢上她……”

随着我逐渐走远，我也听不清他们的交谈了。

虽然我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有价值的信息，将这段对话存到了我的数据库中待后续分析。

我在外面绕了一圈，走了大概七分钟左右，就转回营地门口了。

走进营地，两位哨兵再一次敬礼。

在我长期夜间外出后，这里的人类似乎已经适应了我的行为。也许对我来说，这算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然后，我找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稍稍一跳就翻过了营地临时架的铁丝栅栏防御工事。然后我从旁边迂回前进，确保他们不会发现我。

我在迂回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确认他们看不见我后，我开始快步行走，寻找一个合适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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