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保护神，来自光之国的神秘巨人——初代奥特曼战死沙场，同时身边的赛文奥特曼也昏迷了过去。一时之间，泰罗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地望向身旁的“杰克”。赵远当然没有因此不知所措，几年来的成长让他早已临危不乱。他记起掺入奥特曼血液制成的假面骑士战斗服具有吸收高强度激光照射用以加速身体疗愈的特性，很快联想到赛文奥特曼是否也极度需要强光照射。为了复刻前一次弄醒赛文奥特曼的条件——浴霸和温水喷淋，他和泰罗把赛文重新抬进了淋浴间。

打开开关和水龙头后，便进入了漫长的等待。两人各自靠着墙壁，低头避开对方的脸，没有说话。花洒善解人意地用水流声填补了无人开口的尴尬空白，同时迅速将红色外星人身上的白色粘液冲入排水口。身体被完全濡湿的奥特曼，潜水服般的皮肤开始映出诱人的光泽。赵远本打算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计划，可这性感的身体却让自己的小兄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他终于明白了泰罗之前所说的“本能”和“生理反应”到底有多强烈，只能抬起头仰望着浴室的天花板。幸好黑色的单孔面罩遮住了脸上转瞬即逝的尴尬表情，才让他得以继续扮演冷酷的英雄。

对面的泰罗在想些什么呢？他会来主动道歉乞求得到自己的原谅吗？赵远不知道。作为更年长的一方，他心里很清楚，坦诚相见，把问题聊开才是此时的正确选择。他并不缺乏这种经验。在突击队内和木头等一众手下相处的时候，他明明没什么架子，跟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但到了泰罗这里，他却偏偏倔了起来。放不下面子的他，双手抱胸，头也仰得越来越高。

“杰……克哥。” 鼓起勇气，率先打破这尴尬沉默的是泰罗，“你……手臂上的新伤，是怎么弄的？”

“嗯，小伤，不用在意。” 赵远的语气很官方，也许是为了不让泰罗担心，又或许是因为还在对他生气。过饱和的训练和工作，让他的身心长时间处于一种上满发条的疲惫状态，尽管出战的次数减少了，受伤却反而开始变得更加家常便饭。

“你好久没有分享过队里的轶事了，说点有趣的给我听听嘛。” 见他惜字如金，泰罗还在试图缓和气氛，但赵远根本不想去回想队内人事斗争那些烦心事。

“对了……” 十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赵远才开口：“我打算退出神鹰突击队，就最近。”

“为什么？！什么时候？是不是队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以后假面骑士V3怎么办？” 泰罗把惊讶完全写在了他那张天真的脸上。

赵远没有理睬这个反问，低下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泰罗的眼睛：“你别管为什么，总之不久以后我就跟假面骑士V3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身迷彩也不会再穿了。”

“怎么会！？你为假面骑士队贡献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是有人要把你逼走吗？但是我感觉你就是整个神鹰突击队的中坚啊，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你的地位。你要是走了的话，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假面骑士V3了，队伍的实力也绝对会大受影响的。” 或许是因为向来敏锐的直觉，泰罗的随口猜测意外地几乎命中真相。

这大半年来，赵远被上层的人事斗争所卷挟，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训练和工作，被沉重的无力感压得透不过气。此刻泰罗的一连串逼问如同机关枪一样突然向他扫射，更是将他早已脆弱的自尊心打得千疮百孔。此时的烦躁又再度勾起之前看到泰罗对着赛文撸管的不满，让他一时失去自控力：“假面骑士假面骑士，满脑子都是假面骑士！妈的那身衣服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他并未大声咆哮，但发红的眼珠传递出来的愠怒，把从未见过他这一面的泰罗吓得煞白了脸，低头不敢正对他的凝视。狭小的淋浴间重归寂静，气氛却不太融洽。不断升腾的水雾遮起迷彩作训服下急剧起伏的胸口。

赵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索性主动分神去专心考虑后续如何处理奥特曼的事情。半晌过后，心情才得以平复。见泰罗仍旧闷闷地没有任何表示，他终于淡然开口：“泰罗，我们认识也该有三年了吧。”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不管你说什么，我保证不生气。” 用词依旧是两人相处时从未表现过的跋扈，但语调已经恢复了平和。

泰罗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仿佛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

赵远顿了一顿，想要藏起自己自己的心虚，“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泰罗并未理解这个问题的用意，脑子里还在纠结于前面的话题，眼睛巴巴地望着面前这个不那么高大魁梧，却气场十足的蒙面男子，心存忌惮地回道：“你就是假面骑士V3，假面骑士V3就是你。”

赵远被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弟式回答弄得哭笑不得：“操，我知道假面骑士V3是你的偶像，但你已经不是学生了，咱们现实一点好不好。这个英雄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一份工作，是青春饭，我不可能干一辈子，迟早会有新人来接替我。这是个注定的事实，你能明白吧？ 抛开英雄身份这个层面，我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其他意义吗？”

赵远多么希望这个问题泰罗能斩钉截铁地给出他所期待的回答，但他的愿望落空了。

“我……我说不好……” 低垂下头的泰罗，语气中满是动摇。今天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说话时不再有以往的浪漫主义英雄情怀，字字句句都无比现实，还带有极强的压迫感，和以往的杰克完全不一样。若不是有习惯的小动作，他甚至怀疑面罩下面的是另外一个人，“一直以来，大哥你的形象和假面骑士V3就是完全重叠在一起的。毕竟……头盔和面罩底下是什么模样，真名叫什么，我一概都不知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远这才发觉，那身威猛帅气的骑士战斗服，在将泰罗吸引到自己身边的同时，又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或许从一开始，两人之间就只不过是略微特殊的粉丝和偶像的关系。他所以为的对等情感，或许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你每次和我面对面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都是V3？”

泰罗没有回应，看来是被说中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以来是这样看待我的啊。”赵远用虎口兜起下巴，苦笑起来，“没想到我这么个大活人，不过是个寄生在假面骑士身上的影子，哈哈。” 他有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个痛苦的事实。经过几年的捶打历练，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内心敏感而脆弱的新兵蛋子。他不再会为了想要挽回什么而无止境地急躁或者让步，即便以后没有人陪伴在身旁，他也并不畏惧去独自面对全新的生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泰罗赶紧抬起头想要反驳，可又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对他来说，其他英雄带来的是单纯的性冲击力，而假面骑士V3——又或者是杰克——对他的意义，显然远不止于此，但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么。

就在泰罗慌张地在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挖掘着合适的词汇之时，躺在脚下的赛文奥特曼双眼恢复了光明：“我昏迷了多久？”

蒙面的突击队员马上收起儿女情长，和泰罗将红色外星战士搀扶起来，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初代奥特曼，他死了吗？你，又为什么会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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