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馆

淑悦轩的后院，是一众男艺习技授课的地方。庭院占地半亩有余，无亭台曲水相伴，亦无花草鸟虫来依，只取白石青阶铺就，又以绿瓦红墙三面围隔。在外人看来，这三面掺了朱砂赭石的奇特高墙显得分外显眼，与周边逃不离灰白二色的大小屋楼一比显得格格不入，由此被当地人戏称为红馆。

若说馆内了无生意，院中却栽了一棵茂密高挺的梧桐，其下除了一盛水的陶缸外便别无他物。这株梧桐相传是德皇在位时首任楼主从别处特意移来的，满打满算在此扎根了近40年，亲眼见证了这东城第一家勾栏的起兴。

谈起当时的德皇，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们便会忆起她在位时大胆创新、果断激进的施政风格。其刚上任不久便修订了《暂居管理律例》，放宽了男子在城中的活动范围。从原先的矿山赤田扩到山林海涂，意在提高城内农林渔牧的生产效率，此法一经推出便遭到教会及部分大臣的极力反对，但最后试行却生效显著，之后众抗议者便偃旗息鼓不再纷纷嘈嘈。

时隔不到一年，又主张开设善坊，专用于收留那些遗弃在城门口的男婴。彼时城外部落常将饥病交加无力抚养的小儿弃送到城下来，以求能挣得一线生机，然而当时只许健康的成年男子方可入城出卖体力，那些病恹恹的弱小自无人敢携入。善良的戍城守卫见着这些尚不能从外观分辨男女的婴儿时无不心生恻隐，却也只得偷偷喂上些浆食或裹上些旧衣。百中无一的命硬孩子过了几日后能缓济过来，最后又被部族给带回，绝大多数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委顿，从最初稀疏的啼哭逐渐到没了声响，最后腐鸦集群，蛆蝇成团，守城者无一不心酸作呕，无一敢正目直视。

设立善坊的消息一经传出，便赢得了广大戍城者的支持，而教会和部分未见过城门惨象的民众自然极力反对，毕竟男子为祸的思想千百年来已根深蒂固。野蛮、肮脏、贪婪、卑鄙是那些「谈男色变」的女子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其中尤以皇城富人区的反对最为激烈。那些生活优渥的贵妇小姐，可能终其一生也未下过田地上过城门，自然也没机会瞥见男人，哪怕是背影。

然而善坊还是在德皇的坚持下三三两两的在边城建立起来，那些外来的弃婴病儿通通被送到了这里由专人喂养医治。挺过来的孩子长大些后本是想让他们自行回到部族去的，当然最后极少有孩子愿意。眼看男童越收越多，又都不肯回去，而且还远不到做劳活的年纪，总不能无休止的挪用经费补贴再另开保育所，最后管理善坊的人心生一计，让这些孩童白日做些简单的手工活儿，夜间经培训后摆台招徕，或唱戏，或耍杂，或咿咿呀呀读诗念经，拿些捧场钱作个补贴。这些穿裙扎辫的男孩子望去与一般女孩无二，同样透着可爱质朴，便教不少边区民众喜欢。如此一来，善坊一事总算有了个圆满着落，既彰显了皇女仁德，又让民间多了个看赏取乐的地方，哪知这便是日后勾栏的前身。

淑悦轩的创始者，最早也是经营善坊的，从起初的拿皇粮办事到后来自掏腰包，精明的她老早就看出这其中隐含着天大的机遇，她兴了饭馆让孩童们服务打点，客人们在一旁吃饭，孩童们便过来免费擦鞋，如果需要，还可以花上几个小钱来享受捏脚按摩的服务。这些天真伶俐的稚儿，远和那些蓬头垢面满是胡渣的成年男子不同，又打扮得如女娃儿一般精巧，没有一位淑女看了会不心生喜欢。日久天长，这些娃儿就被使唤做起了全职陪侍，彼时善坊已少引发德皇的关注，直到这些福地最终沦落成专营色相的勾栏艺坊，再行介入已为时已晚。有趣的是，德皇晚年退位前曾着意整顿这些勾栏游里，未曾想到反对声最大的仍是那些皇族贵妇们，彼时各种贩卖男色的轩、楼、院、屋已四处开花，最终又以皇城开设的规模为最，那些娇生惯养过着声色犬马生活的华服女子终于也领略到了男色之美，都一个个沉湎其中不可自拔，所玩花样更是前所未有……

轮到淑悦轩正式挂牌的时候，楼主便从别处移了一株梧桐栽在其后院，借招引凤凰之寓意，来保佑日后淑女盈门，财源广纳。直至后来其女「金雀」接管家业，此树已枝桠蔓延，荫蔽如盖。

金雀继承了其母办事精明、敢为敢先的特点，当是时，城中勾栏已有多家开设，明里暗中的竞争十分激烈，为了保住「东城第一楼」的位置。她在后院的正北、东、西先后各落成了三座教坊，分别对应了天、地、人三个等次，予各男童在此处习艺专精，同时又不惜重金聘请了多位授课老师，其中不乏学院出身者。此番创革，可谓高瞻远瞩，独树一帜，不消多年，淑悦轩的招牌便被她越打越响，规模越做越大，坐实了「东城第一楼」的名号。

其中那三座开创先河的红馆教坊，便是她独占鳌头的秘宝。

人字教坊，是用以传授文字书语及礼仪规范，其大门上特意书了一副对联，念作「识文读字混沌开，执规握矩方圆成。」进门右转便是课堂，堂上一侧白墙写着教导「含首挺胸目须垂，回禀答话眼勿对，竖耳聆听敏做事，未邀作声紧闭嘴」，是为基本的待客礼仪；另一侧写着「一任手足来相逗，不痛不痒不做声，难免脸红茎又跳，莫乱莫慌莫心急」，是为少年血气方刚，应动心忍性不乱方寸，方可经住挑逗不逾规矩。由于城外部落大都蛮化未开，因此聚集在此间的多是些初入勾栏不久的蒙学稚童，亦或是个别脾性难改回炉重造的「老生」。教台边上陈着一条微有弯曲的棕黄戒尺，也不知道有多少男童在此摊了掌心领了罚。

地字教坊分二层，一层练习舞乐，二层诵授词曲。底下门前又有一联，念作「顽石雕成可比玉，锈铁磨开可为锋」，寓意着男子虽然生来身段无女子轻盈柔软，喉嗓也无女子亢丽婉转，但若经过后天练习，也许可与能歌善舞的淑女相媲美。可这两样多半是天生的，如果身段舒展协调，嗓音甜美动听，自然被教坊老师择中优先培养，余下骨骼僵硬且五音难全的，也只要会背读些淫诗艳词来取悦客人便可。舞蹈自然是与世上女子一样学的芭蕾，穿上大袜体服，一群男童有模有样的在那里下腰开胯，蹦蹦跳跳，按金雀的话讲，不管跳得如何，我们楼里的娃儿便胜在有气质，此话不假。至于乐器，则更是看重禀赋，并不是人人可学得，总是由教师引着上一堂启蒙课探探造化深浅，最终百余人里也只留下两三个私授阮琴或古筝，待练成时，身价便与头牌无二。

最后的天字教坊更是分了三层，底层门前一联写作「按脂捏玉谨为事，探香抚软莫相思」，听说是金雀之母所题，可见是凝炼了干侍奉这一行的终极精要，但出入此楼的娃娃尚小，怕是要花上大半辈子才可领悟到此间道理。首层特聘学院退休教师来上生理课程，将男女身体构造讲通说透，那些年纪尚小的男童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硅胶模型开始咯咯直笑，而年纪大些已开了窍的就显得面红耳赤暗暗好奇。生理课毕便开始传授取悦手法。按脚捶背是必学的项目，单说按脚，看似简单，个中门道却不浅，淑女之足是除双乳阴穴外极敏感之处，力太大让人生疼，太小又不禁让人生痒，需刚柔并济，轻重合拍，同时还需察言观色，进退适宜。如按到爽处则对方口唇微张双颊泛红，宜进；如若口鼻生冷眉心蹙紧，则需思退变化手法。更不谈足底穴位的个中讲究。按捏手法过了关，就要学抚奶撩阴，这便需长年累月的浸淫练习才可精通一二，至于大成者，无一不是楼中独当一面的头牌。

天字二层进入则一般需待到十二岁以上，用来领授男女之秘，也是为破茎早做准备。二层的首课便是翻茎皮露菇头，每到此课一众男童便痛得嗷嗷直哭，一日翻不过便待到第二日再翻，直到露出完整的嫩芽儿为止，有些男童的茎皮又长又紧，如何也翻不过的，免不了到时请人来挨上一刀，成了院中最让人闻之色变的事情。菇头一翻，接下来便是观摩春画，十二三岁自是对男女之事懵懂开窍之年纪，不少早熟者业已心生向往，看着那些缠绵悱恻的逼真画像，加之施教者在一旁娓娓动听的解说，一个个开始面红目赤起来。待讲到淑女届时如何用穴儿吞进他们的下身，又会如何在他们身上驰骋作乐，那些站成一排赤裸着下身的男童无一不迎来初勃，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急促发紧的呼吸声和口水的吞咽声，随着春画的翻动，总有一两个敏感娃子不堪刺激首先突突射出黄浊的液体来，待翻阅完毕，那些还坚持未射者也已强忍至极，教者便下来执上毫笔在通红的菇头上来回轻刷几下，又都禁不住爽快的射出。初窥风月后，趁着一众男童的肉茎疲软，当堂就开始缠茎。选用一指宽的白色布条裹上三层再于茎根扎上结，只留先头一个小眼用来排尿，缠茎不可太紧，需留余量，以免勃起后箍闭血管或尿管。此法是为防止男童自慰，一日一缠，工作时解开，退场休偃沐浴完后又缠上，有专人监管，如发现未缠或偷偷自慰，则免不了屁股打板，没有十天半月自是下不来床，故一众男童无不安分守己，只是射精的奇妙感觉一经尝过，日后便再难忘记。缠茎后开始在二层练习定力，以防心性浅薄，经不住一些顾客的挑逗，甚至淫欲上脑以下犯上，这是万万不可发生的楼中大忌。定力练习也颇有意思，除了日常翻看各式各样的春画，还会不定期从外边请来一二位颇有姿色的女子，面覆白纱，于房中当面款款解衣，赤身裸体的来回走动故作勾引之姿，甚至伸手探足来撩拨一二。刚开始这些男童哪里经得住这般挑逗，一个个肉茎在缠布中胀紧，又一个个忍着伸手去摸眼前尤物的冲动。有几位一碰之下便泄出液体滴滴答答的弄脏缠布，赤身的姑娘便隔着面纱掩嘴轻笑起来，这女子的笑声仿佛有魔力一般，又当场让几名孩童一泄如注瘫软在地。如此，反复经过多次的定力训练，能做到面不改色勃而不射者才可算正式出师，冠上男艺的名号，到时可以独自一人去侍陪客人。

至于三层，则要到等到童子茎被破，才可被领上去，听说那里挂满了奇淫巧具，一位身著黑裙，面笼黑纱的神秘女子每每在不固定的时间出现在那里，手上捧着一本小册，传说里边蕴藏着成为头牌的秘诀，封面上写着飘渺俊逸的四个大字「风月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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