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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JUNES，人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多。当然，大部分都是由小孩和家长构成的。

刚刚出狱的前刑警和来乡下过暑假的高中生，一前一后地出现在超市的卖场里。

尽管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昏暗的屋子里温存——原以为会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对那两个人而言，谁都没有做好重逢的准备。即便各自似乎都有要说的话、想做的事，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好好地交流。

于是在尴尬蔓延之前，借着雨停的空档，足立说自己得去商店买点东西，尤其是吃的，还有成年男子不可或缺的啤酒，自己被迫戒断了几个月的香烟。青年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陪同，他说自己的厨艺比之前又进步了不少，希望足立可以给他机会小露一手。

男人没有拒绝。

“我好像是第一次和足立先生两个人逛超市。”

“诶？是吗？我怎么觉得以前明明和你来过？”

“……唔，只是偶尔会在门口附近聊上几句，但是像这样推着购物车买东西还是第一次，而且也从来没和足立先生逛过食品区。”青年认真地说着，足立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去看他。

“你可记得真清楚。”

“毕竟不怎么有机会在外面聊天嘛，足立先生之前总是……在忙或者偷懒的样子。”

“这说法可不好听。”

“没关系，反正堂岛舅舅不在。”

“堂岛哥啊……”足立把手中的豆腐放回了原位，改拿了旁边的品种丢进购物车里，“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诶，我吗？”

“我还不知道你的口味。”

“嗯……牛肉，还有土豆一类的吧？”

“蔬菜呢？”

“都可以。”

“萝卜和卷心菜，更喜欢哪个？”

“卷心菜吧。”

足立眯起眼睛，看了看身边表情平和的青年。

从未有过的轻松气氛，和过去任何与对方共处的时候都不一样，但是莫名地畅快。

足立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一直挺喜欢逛超市的，刚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下了班会顺路去超市里买晚饭便当，有时也会带几颗菜回去。肉类通常都是想吃了再买，毕竟住的地方的老式冰箱冷冻层的空间并不大，而自己更喜欢在那里面囤几盒哈根达斯之类的冰淇淋。

“牛奶和黄油，要备一点吗？”

“随便吧，你需要的话就放进来。不过我可不喝牛奶。”

“奶酪呢？”

几乎不会做任何西餐的男人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悠老实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

“那去看看海鲜吧，足立先生喜欢吃鱼吧？”

“嗯，我喜欢贵的。”

“……”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原来足立先生也会和我这样说话。”

“什么叫也会和你这样说话？”

“以前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感觉足立先生经常会用笑话逗堂岛舅舅。”

“嘛，毕竟我和他平时在工作时候也是那种氛围啦。”

“说实话，我一直很羡慕。”

“羡慕什么？有人吐槽自己？”

“嗯。”青年转过脸，“那种夫妇漫才一样的聊天方式，在我看来很有趣。”

“你想要我也可以对你说。你也不是没听过吧，那些歹毒的话？我可是个扭曲的犯罪者，这你心里清楚。”推着购物车的足立停下脚步，故意等待对方的回答。

“不妨多说说吧。”

“你真有病。”

足立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扬了起来。悠在身边确实令自己感到了快乐，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于是他决定再多逛一会，把缺的生活用品也一起买回去——如果有必要，可以加上青年的那一份。

足立拿起两个布丁放进了购物车里。他隐约记得，悠和他表妹都喜欢吃那个。菜菜子曾经对自己说过，“冰箱里的布丁不知道被谁偷吃了”。稍微推理一下就能知道，犯人只能是那个看似老实但偶尔也会耍些心眼的高中男生。

回家的时候地面仍是湿的。

买的东西比想象中要多，当足立后悔没有开车来的时候，悠伸手想要拿过对方手中的袋子，却被轻巧地避开了。

“你该不会还觉得我是你的长辈吧？”

青年有些发愣地抬起头，足立突然有些羡慕起对方无论何时都清澈大方的眼睛来。如果他想的话，应该是可以伪装的吧。再假装得聪明些，或是索性摆出可爱讨好的态度，自己讲不定真的会因此沦陷。

“那里面有玻璃杯，我想我来拿会更安心一点。”

“我也没有那么粗糙吧？”足立放慢了脚步笑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被卫生纸挡住的是刚刚两人一起挑选的，准备作为青年专用的饮用杯。

一不留神，就拿了两只一样的。

“下过雨果然凉快了很多。”

“说起来还得去谢谢堂岛大哥，不然今天回到家迎接我的只会是一个断水断电充满腐败垃圾的破烂公寓吧。”

脚下的小水塘不经意间倒映出了头顶的天空，或许只有夏天才会放晴得那么迅速吧。

总觉得好像很久没见过这样蓝的天空了。

悠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在自己身边。

蝉鸣略过耳侧。

八十稻羽的夏天，恍如白日的幻梦。

没有了雾气的庇护，就连人的心情都被暴露在了那猛烈的天光里。

只有青年的灰发宛如阴天的云，忧郁得像是又要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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