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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卡缪】【中国語注意】食在洛特泽塔西亚,4

小说: 2025-08-19 07:51 5hhhhh 8620 ℃

他看到勇者慢慢抬起手臂,方才那样紧逼着他的阴影就这样退去了。

“该道歉的是我才是,抱歉,我吓到你了吧?”

伊莱文逃开搬起身了,收拾起自己那一侧的铺盖,大概是想要睡到另一边去,而这次阴影笼罩在了伊莱文垂下的头发底下,卡缪再想瞧他的神情,已经瞧不大真切。

“伊莱文……”

伊莱文没有回复他,只是加速几下卷好铺盖就要转身去,卡缪瞧着他这不对劲的模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等等,伊莱文。”

他拂开伊莱文那丝绸似的头发,瞧见了勇者流着眼泪的狼狈的脸,接着马上被皱着眉的伊莱文推开了手。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伊莱文在这方面和自己很像,一定是不想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被人听到狼狈的声音,但是看到了这个表情,他又怎能停下自己的行动?

“伊莱文,你听我说。”

他挪动过去,行至伊莱文的身前,轻轻捧住了搭档的脸,虽然在洛特泽塔西亚16岁已经是成年的年纪,也不妨碍伊莱文依然有一张尚且稚嫩的圆脸庞,在这张没长大的脸庞上,是一双湛湛的蓝色眼睛,虽然现在它泡在泪花里,也依然有神,只是两行眼泪实在瞧着可怜。

卡缪忍住了想要亲吻那两行水流的冲动,为了不再被眼前的景象鼓动起旁的想法,他把额头贴在了伊莱文的额头上。

“现在的我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心意,我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在那之前,我无法对任何人做出任何承诺。所以我才道歉。”

“那是连搭档也不能说的事情吗?”

“……抱歉。”

伊莱文此时止住了泪水,但是声音里还含着鼻音。

“那,这对卡缪来说,和收下女孩子的情书一样,也是拒绝后,接受对方心意的一种方式吗?”

“不,伊莱文。”

他开口,唐突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好像多少事显得有些混账,却又觉得话到嘴边不得不说。

“那不一样,因为……因为我还没有拒绝你。”

他注意到眼前伊莱文的眼帘快速眨动了几下。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是,伊莱文,等到一切都解决,等到我能够回应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想法,所以……”

他紧张起来,无法马上给搭档鼓起勇气的告白答复,让他觉得自己的良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你可以等我到那个时候吗?”

他说完,伊莱文已经迫不及待把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捏在手里,他的视野一下又被伊莱文的动作拉得远了,脸上泪痕未干的勇者目光灼灼地执着他的手望他,就像是无数次战斗中下达战斗指令,或是回应他的信号的时候。

“嗯,我会等。”

下过雪的夜里,分明只有灰蒙蒙的雾气,笼着昏沉的夜色,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那样清澈的夜空,好像点缀着星星一样。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那是在营火的背面教人看不真切的,伊莱文蓝色的眼睛。

十、南瓜土豆兑水应急杂粮粥

天地变色。

大地被暗云笼罩,大树坠落,魔物肆虐,数月间,连大海也沦为魔王爪牙的掌中之物。

伊莱文从自海水中一步步渡向岸边,他的脸上流着泪水,手上却拿着剑,他向着熟悉又陌生的荒野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把不久前还是鱼身的他钓上海面的渔夫,在大喊让他快跑。

有魔物扇动着翅膀向他冲来——是一只眼露红光的多拉奇。他下意识举起左手,在看到空白的手背时愣了一下,随即被咬住了手臂。他听到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在尖叫,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只是右手手起刀落,将那只多拉奇斩作了两半。

他垂着手臂,魔物的血溅了他一身,本人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他挥开剑上的血,然后几乎是疯狂了一般,冲入到了荒野的魔物群中。

一连数日,他如此埋头杀着,向着自己也不明白是何方的地方前进,隐隐约约地,他记得渔夫和他说过前方有着人类最后的希望的堡垒的事情,终于,在他孤独一人不断奋战着前进的前方,出现了火光和活着的人类。

“你、你是……!喂,你还好吗?”

是迪尔卡达尔的士兵。

事到如今,当初的通缉,敌对,自然也都没有了意义,虽然伊莱文的身体本能因为看到迪尔卡达尔的军服,险些把剑举起来,好险不能伤人的理智还在,他第一次在牢房以外的地方被迪尔卡达尔的士兵碰到了手臂,却是被搀扶着,对他杀红了眼而忘记处理的伤口进行了处理。

“还真是个乱来的勇者,再往前走一阵子就是最后的堡垒了,你应该认得路吧?一个人前往那里,没有问题吗?”

伊莱文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士兵似乎也感到多说会尴尬,便只是让开了路让伊莱文过去,上过药草止痛,身体比刚刚来此时轻松不少,他蹒跚着,走过那条他从小到大过去无数次走过的小路,他还清楚地记着上一次,当他走过这条路的时候,还是和卡缪在一起。

他越过狭长的山路,在尽头,看到了汪汪叫着的路基。

佩露拉妈妈,艾玛,路基,他们都回到了这个已经变作了战时堡垒的伊希村里,不,不止如此,曾经在迪尔卡达尔下城町见过的人们,也都聚集在这里,包括那个,推着车在下层卖面包夹土豆泥的孩子。

“啊,你是那个一次买了十份还吃完了的哥哥!”

小摊主看起来意外比在下层生活时更精神点,或许是不需要在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离开妈妈去摆摊,可以长时间和妈妈待在一起的原因吧,不过伊莱文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记着。

“你吃过饭了吗?哥哥?我妈妈和大家一起在煮晚饭,你饭量大,远道而来,肚子饿了肯定很难受吧?不用客气!”

看样子他还是那个觉得全世界自己妈妈做饭最好吃的孩子。

他被同样态度迫切的青梅竹马按在佩露拉旁边坐下,那边有他熟悉的南瓜味传过来,他左右瞧去,老幼病残和不会武的人们是这个后勤班的主力,看样子连路基都偶尔要负责搬运一些物资,当那碗飘着南瓜和土豆的稀粥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饭吧?你一定饿了,孩子。”

一位刺绣的女性这样说着,昏暗的天色下看不真切,听声音像是过去在迪尔卡达尔下层旅馆,为他和卡繆和追查而来的士兵打过掩护的一位夫人,他依言端起碗来,一口口吃起了那粥。

这是大树坠落之后他第一次进食。

在这样,因为自己的力量被夺走而引发的巨大灾难面前,他原以为自己会沮丧得无法进食,然而冒着热气的食物进了嘴里,他却是马上狼吞虎咽起来,粥里各种材料并不多,能凑出来一顿饭,靠的是什么都加点。甚至只能尝出那么一点点的盐味。

但是,却好像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他还活着。

他过去没有细思过像这样能战斗,能跑动,能吃饭意味着什么。

魔王给他的胸口开了个口子,但是却没有能够杀死他。

他还活着。

这最后的堡垒确实是山穷水尽,却没有人为之绝望,大家都为了积攒力气而在吃饭,哪怕在魔物的进攻面前,最后的人们唯有背水一战。

他和过去一直追捕着他的格雷格一同迎战来袭的魔物,随后便踏上了剿灭魔物的路途——那条他和卡缪一同逃狱时的路线。

在那个令人怀念的教会,从格雷格口中得知,原来当初和卡缪逃亡时,迪尔卡达尔士兵在他们跳下的悬崖中竟找到了一条直通密林的小道。

格雷格是迪尔卡达尔的英雄,王国第一的骑士,哪怕是偷了红色宝玉这种国宝的大盗,似乎也完全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所以他对卡缪的印象只有蓝色头发的犯人这一点罢了。

据他说的,一直以来负责审讯犯人的似乎都是更下得去狠手,懂得洞悉人心的荷梅洛斯。

从他重伤掉下大树,几个月在海底昏迷直到痊愈,同伴们也都全数失散了,他想到他的同伴们,想到那对魔力强大但是缺少旅行经验的姐妹,想到对自己的事言之甚少却总是很有办法的旅行艺人,好不容易重逢的外公,和好似他姐姐一般流浪在外的公主。

还有从这逃亡旅行的一开始,就一直在他身边引导着他,同他并肩作战的卡缪。

行向魔物巢穴般的城堡,并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可以供他去思考更多关于同伴的事情,格雷格用坚实的身躯为他在黑暗中作盾,他用他那在到达大树之前就已经在冒险中被磨砺出的剑技,在黑暗中奋力拼杀出一条路来。

在尸骑军王惨叫着,消失在迪尔卡达尔的王座前之时,第一缕阳光从散开的乌云中心照射在大地上,他终于是仰起头,用浑身伤痕和沾满了魔物血液的身体,第一次在大树坠落后,感受到了故乡大地上的清风。

十一、邦达尔冯小麦白面包

找回罗和西尔维亚,终于再次来到索尔提科,这里却也和这个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样,被大树坠落后的阴郁气氛所笼罩着。

原本海天一色的白色沙滩如今得那样晦暗,渔民们因为大海中的肆虐的魔物,大多无法出海,不少只得呆坐路边,那家卖好吃水煮鱼的店倒闭了,能言善道的店员也失了业,失魂落魄一般在街上徘徊着。

包括勇者这个新成员在内,西尔维亚的歌舞为这个低落的城镇注入了些许的活力。

远走他乡旅行至今的西尔维亚因为世界的危机终于回了趟家,他们在这里安顿好了歌舞团的成员们,随即便再次登上了久违的西尔维亚号。

伊莱文帮忙搬着长途旅行的物资,站在船舷上,瞧着昏暗的天际,无端有种恍惚的感觉,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只记住了被阳光烤烫的沙滩,还有靠近卡缪的时候隐隐约约闻到的海风的味道……

这样说来,卡缪好像什么时候说过小时候出海的话题,只有短短几句,那是极少数的,卡缪提及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然而无论怎么看,他并不像是在达哈鲁内或者索尔提科这种富庶的港口城市出生的人,卡缪究竟是生自于何方,又是为何来到他身边的呢?

出航到了夜晚时分,格雷格的一番话,让他不禁在意起卡缪从未说过的这些事情。

起因则是,从索尔提科带到船上的邦达尔冯小麦白面包。

“我过去是邦达尔冯骑士家庭的孩子。”

格雷格在船舱内掰开一个面包,松软的面包露出白色的芯来。

“邦达尔冯灭亡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还是个小鬼,魔物们攻破了城门的时候,父亲把我放在了出城的马上,很多年过去了,邦达尔冯的城池都沉进了魔物肆虐后形成的大片的毒沼里,大概现在我的父亲也,沉在那底下……”

没想到会在吃面包时听到这样沉重的话题,餐桌上的几个人一下被他的话吸走了注意力,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或许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邦达尔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变得很模糊,但是,尼尔森旅店外面金黄的小麦田里的小麦还挂着这个名字,这个面包也,至今还用着那种小麦来发酵制作,我的故乡至今还用这种方式存在在大家的记忆里。”

他吃了一口面包。

“所以,我也就依然还记得,故乡的小麦的味道。”

餐桌上的另外几个人对视一眼,最擅长处理氛围上的变化的西尔维亚马上闷咳一声,就要开口。

“也就是说,在洛特泽塔西亚能看到的这种松软的白面包,其实都是邦达尔冯小麦做的面包吗?”

却被勇者抢了话头。

“嚯嚯,确实是可以这么说。”

随后罗做出了回答。

年老的贤者有着足够的知识储备去回答外孙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刁钻的问题,他抚抚胡子。

“将近三十年过去了,说来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邦达尔冯本身会被叫做邦达尔冯小麦,是因为在邦达尔冯还在的时候,它本来只能在那周边的气候条件下生长,但是十多年前,艾蕾诺开始怀上了你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大树为土地降下的什么祝福吧,我们突然就发现,有一天,尤格诺亚和迪尔卡达尔的土地也可以种植出邦达尔冯小麦了。”

他也掰开一个面包,咬一口,咀嚼起来。

这重新把餐桌带回了可以吃饭的氛围。

“……但是无论如何,它的名字是源自于邦达尔冯。”

“是的,伊莱文。像这样,一切事物总是有迹可循的。”

伊莱文看着手上的面包,听了罗的话,又若有所思陷入了沉默,一切事物总是有迹可循,事如此,物如此。

那么人呢?

比如,卡缪呢?

像这样一夜过去,他们的船只远离了索尔提科,向着有着白色海湾的出海口一路开去,灰蒙蒙的天空和海面,无论如何无法再给人心潮澎湃的冒险的感觉,但是船上有西尔维亚时不时唱的几首小曲的声音,有格雷格晨起操练空挥着大剑的声音,即便讨伐魔物的前途也是迷雾一片,同伴们的存在,却好似成为了某种支撑。

甲板下传来的碰撞声打断了西尔维亚低低哼唱的小曲。

几个人向着甲板下走去,打开了食物储藏室的大门,里头戴着兜帽,捧着食物,像只仓鼠一样吃得正香的人影,就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绿色的旅人衣服裹着长长的红色腰布,他早已在过去的旅途中把这装束,牢牢刻进了脑子里,伊莱文不禁走得快上了几步,而他不经意间变大的脚步声和随之而来的西尔维亚的惊呼,把那身影的主人吓得一个激灵,也叫出声来。

他手上的正啃得起劲的白面包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人也急速又狼狈地面对来人后爬,然后那兜帽随着动作掉下来,他看到了卡缪的脸。

正摆着要是没失去记忆,一辈子都不会摆出来的惶恐表情。

十二、勇者的粗糙野味杂煮

黑洞洞的岩石地面上铺一层薄薄的布和毯子,若是把这东西称之为床,那一定是侮辱了床这个概念。

当外面刮起风来,便严寒难耐。

这个时候只有挨在一起的人类的体温,在风声肆虐的寒冷的黑暗之中,不断在提醒着他们依然活着,依然在相互依靠。

就好像抱在怀中的是另一半的自己一样。

卡缪睁着眼睛,茫茫然瞧着尤格诺亚遗迹上那昏昏沉沉的天色,他没有记忆的大脑有些运转不动,以至于他花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他好像做了什么梦,醒来却记不大清了,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滞留在胸中,久久无法散去。

其他人还在睡,守夜的是伊莱文,那边传来一些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似乎正在整理重新打造的装备。

卡缪走过去。

“伊莱文……先生……?”

“卡缪?抱歉,我吵醒你了?”

“不、不是,只是做了个噩梦。”

卡缪有些局促,他放在大腿两侧的手不自然地捏着衣角,有些欲要后退,却瞧见勇者空出一只手来招呼他。

“可以坐过来些吗?”

“欸、嗯……”

他们相对无言,伊莱文于是又开始收拾起刚刚锻造好的装备,他在做这件事上手脚快活,以至于卡缪竟觉得这样看着有些令人移不开眼。

“您很适应长途旅行呢……”

不知怎么的,他这么说,然后瞧见伊莱文抬头看他。

“啊,对不起……”

这令他有几分慌张。

“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啊。”

他瞧着卡缪缩着肩膀,看起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朝他露出一个安慰式的微笑。

“……看起来已经很适应了的样子吗?”

“嗯,总觉得……”

卡缪抬抬眼睛。

“伊莱文先生看起来非常可靠……”

伊莱文听着这样的话,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发亮,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夸奖的小狗一样。自从再相遇后,他的表情总是平静中带点疲惫,无论怎么看都是经过风霜的可靠勇者,卡缪确信失忆之后他是第一次看到勇者这样不稳重的表情。

总觉得有些可爱。

他这么想,稍微有些红了脸。

“其实我也只是在模仿别人,卡缪能那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伊莱文先生模仿的对象……吗?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嗯,是啊,他旅行经验丰富,可靠又温柔,我实在受了他很多照顾……”

伊莱文转过头来,看向卡缪,他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像是盛着天空,因为这个世界失去阳光,阴云遍布,被那样深深凝视,卡缪甚至产生了一丝怀念的情绪,这让他心脏都为之一震。

“所以现在换我可以让他觉得可靠,真的很难不得意起来呢。”

咦?

卡缪一下愣住了,他看了会儿篝火,又转回头看看伊莱文,年轻勇者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让人心悸,他忍不住做起傻气的举动,试探性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伊莱文笑着点点头。

糟啦。

卡缪想。

他一定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抱、抱歉,我完全没有那些记忆……现在总是帮不上什么忙……”

伊莱文马上摇摇头。

他思索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卡缪的脑袋上,卡缪茫茫然地被揉了脑袋,满脸困惑地回望过来。

看来除了记忆之外,年长勇者三岁的自尊心也是荡然无存。

伊莱文从来没想过卡缪失去记忆后露出的天然本性会是这样的,但是,在他们靠岸之前,当海上有魔物侵入到船舱里,也是没有被他放进战斗主力里的卡缪,出乎意料鼓起勇气地打倒了那只,偷偷潜入到舱室底层,欲要破坏船身的魔物。

“如果没有卡缪,我们可能都葬身大海了。”

“是……这样吗?”

卡缪只记得自己拼了老命才干掉了那只小小的海生史莱姆,但是甲板上的大家却是和成几十倍的敌人在战斗,他爬上甲板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年勇者在战斗中受伤。

而且,在那艘叫西尔维亚号的船上扬帆冒险的模样,大海之上的旅行,不知怎的,也时不时会令他心生惶恐,他隐隐约约觉得那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联,却不敢触碰,好似那是什么不可被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一般。

卡缪望着摇曳的篝火,他的目光也同样摇曳着,太多未知的东西在他面前摆着,本能告诉他,那些是不可深入探究的可怕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要去一窥那究竟,在伊莱文身边时,尤其如此。

究竟为何会这样呢?

“晚风有点冷啊。”

伊莱文突然冷不丁这样说。

“欸,是吗?”

“嗯,冷起来了。”

然后他把毛毯罩在了卡缪和自己的身上,这期间,他们的身体挨紧了,热度从互相接触的皮肤上升腾起来。

“卡缪,好暖和。”

“伊莱文先生……?”

他瞧见勇者大人脸上浮现出的,有些轻浮的坏笑,哪怕是世界被黑暗笼罩之后,也只有在一些街巷里的登徒子脸上能看到这样的表情,虽然这个表情出现在这位气质高贵的少年人身上,不过只是让他显出来几分难得一见的俏皮。

而他这么笑的时候,手臂揽在卡缪的腰上,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一时的错觉,卡缪有一瞬间越过伊莱文绢似的头发,瞧见了底下发红的耳朵。

“就像这样,因为有卡缪在我才能暖和起来。”

“伊、伊莱文先生……”

这也是,以前的自己会在鼓励勇者大人的时候会做的事情之一吗?

像这样,仅仅挨着,用体温依靠彼此,确确实实令他一时忘记了失去记忆的自己总在这支队伍里如履薄冰般难以自然融入的事。

确实,一个人想与另一个人产生联结,只要触碰到彼此,就好像可以做到,但是,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这样快,为什么每次瞧见伊莱文对他笑起来,他就感觉自己所有的内脏都跟绑了铅块一样,就像是时间都要被停止了一样?

他把脑袋靠在伊莱文的脑袋边上,不知什么原因,当他的头发蹭过勇者大人温暖的脖颈,那边便会有些微的颤抖传过来,就好像这很痒,把对方惹笑了似的,伊莱文的身上有着皮革和铁器的味道,当然还有一些长期旅行所不可能避免的体味,旅行者并没有那么多更替衣服的机会,是否能洗衣有时也全看天时人和地利。

可是,这味道不知怎么的,让他感觉异常好闻。

虽然失忆,但是依然嗅觉灵敏的前盗贼不知深浅地沉迷在这气味里,他没有记忆,也不记得自己以前到了这个时候,就一定得马上从搭档的怀里快点抽出身来的原因。

等他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的下腹部已经紧绷绷的,如果不是身上的绿色长衫足够宽松,大概身体上的反应已经藏不住了。

他一瞬间红透了脸,下意识抽了一口凉气。

“卡缪?怎么了?”

“没、没什……不,有,有点,我突然,那个,那个、想上厕所……”

他是不是有点太语无伦次了?

但是伊莱文丝毫没有怀疑他的反应,只是笑了句这种事直接说就好了就放开了他,他顺势死死捂住了尴尬的位置,快速消失在了伊莱文的视野范围内。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逃到了营火照不到的废墟的一个角落,确认到自己下半身的状况,有一种晕眩般的感觉,天还没有亮起来的迹象,他解开裤子的系带,一边轻轻抽着气,一边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等到液体滴滴答答地垂落到地面上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这里是勇者故国的遗迹,一下子白了脸色,他匆匆穿好衣服,生理反应解决了,却还是有一种发烫的感觉,从小腹之中一直要烧到心脏去,他像是逃跑一样从那个角落里跑了出来,有些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大家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解决唐突因为勇者而起的生理反应是花了多长时间,十几分钟?半个小时?总之当他回来的时候,天总算是有了亮起来的迹象,三位习惯了旅行的年长同伴都已经醒来了。

他那六神无主的模样引起了西尔维亚的的注意。

“哎呀?怎么了,小卡缪,哪里不舒服吗?”

伊莱文也有些担心地瞧着他。

“上厕所上那么久,难道是拉肚子吗?确实昨天吃的东西是船上带来的一些剩下的食材,难道有些坏掉了了?”

“是吗?好在卡缪吃了很多碗,所以那也是最后一顿了。”

格雷格手臂抱在胸前,严肃下了结论。

卡缪原本被问到的时候已经僵直了,又在几人一人一句的分析中松了口气。

“卡缪吃坏肚子了吗?那今天要不先不去古洛塔,就在这附近探索吧?”

而罗加入话题的速度则慢一些。

“那怎么行!怎么可以因为我就耽搁……!而且其实我……”

他一下又心急起来,老人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你不要误会了,卡缪,我这个老人家只是突然怀旧,很在意在尼尔森旅馆看到的那个梦而已,梦中那个声音,还有那个穿着我们国家的甲胄的战士,或许是……我想趁这个机会,确认一下。”

罗抬起头,朝伊莱文颔了颔首。

“这可能会有点勉强你,卡缪,但是现在把你单独留在遗迹里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吗?”

伊莱文走近了他,想起半小时前的事,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对方可能以为他是在害怕,毕竟现在的卡缪什么都忘了,虽然还有战斗的本能,但是确实很多次都在红着眼睛变得凶恶的魔物面前瑟瑟发抖。

“没事的,我走在前面,格雷格走在后面,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用温柔的声音这样说着,向他伸出手。

卡缪便想也不想回握了过去。

“走吧?”

几人里反应最敏锐的西尔维亚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卡缪并不知道那个位置过去经常是属于自己的,他只是被伊莱文牵着右手,左手紧张地贴在腰间那把短剑上面,然后就向着那露出缝隙的地下水道走去。

昏暗的地下水道里时不时传出空洞的回声,听得他寒毛竖立,每当这个时候,伊莱文就会握紧他的手,告诉他自己在他身边。

然后不知何故,他也像是忘记了恐惧一样,慢慢开始观察起四周。

也许是这地下被封锁了太久,根本瞧不见一丁点魔物的影子,他们一路顺畅无比地进了最深处,在那里,他们看到了那个穿着尤格诺亚盔甲的男人,在燃烧的鬼火之中,化为活尸,已然在此地困了整整十六年的亚温国王。

被这地下被噩梦魔物巴库莫斯附体,被蚕食了十六年的,勇者的亲生父亲。

被吸进盔甲的黑暗中的伊莱文带着左手手背上的勇者的光芒,和被逼迫而出的巴库莫斯一起出现的时候,卡缪望着在光芒之中,比之之前神情变得更加坚定了的伊莱文,不知怎么的,就是挪不开目光。

在勇者力量的复归下,蚕食噩梦的魔物虽然强大,却也不足为惧,伊莱文从掌心里放出的电光一瞬间就照亮了这地下大厅的每一寸。

卡缪发现自己很难形容这样的伊莱文,就连电光中飘起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彰示着这个人勇者的身份,而他没有记忆,忘记了战斗的方式,自己也不能确认那个过去站在勇者身边的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

与那个据说事事可靠的自己相比,现在的他拿着短剑,不知所措地站在这些和勇者并肩的人之间,只能打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攻击,时不时被保护着退到后面,就好像他什么也无法做到一样。

而且他还是一个,会在清晨时分对勇者大人的体温,产生那种反应的人。

巴库莫斯倒在地上,终于在伊莱文的剑下断了气,地下诡异潮湿的空气随着它的死亡终于散去,亚温王在光芒中化为灵体,留下欣慰的话语后,便和勇者的母亲艾蕾诺——一路指引着他们前来解救这位国王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起,消散在了光芒之中。

当他们从地下走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已经不在最高点上了,几个人的肚子相继咕噜噜地响起来,经历一场苦战,现在大家的肚子全都饿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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