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個白色的身影慌亂狼狽地奔逃著。

「啊……啊！」驚恐至極的少女修者慌不擇路，逃著逃著，一條小溪擋住了去路，以她的身手根本跳不過去，而後面就是窮追不捨的魔佛。

手足無措之時，魔佛惡體的身影還是出現在視線盡頭。修者嚇得癱倒在地，慌亂地往後挪著身子。

「……」修者渾身顫慄不已，臉色慘白。魔佛雄偉的身影還是移動到了她面前，修者恐懼得幾乎要哭出來。閻達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小修者，你剛才都聽到了什麼？」

「不、不……屬下什麼都沒聽到……」修者顫抖的嘴唇艱難吐出回答。

「吾等剛才的計劃，你聽去了多少？」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修者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這樣嗎……」閻達看著腳邊的小修者，這小女孩本來是在某個佛鄉管轄的寺廟里長大的，前幾天欲界屠僧時來到那裡，廟里所有僧俗都被殘殺殆盡，而見到這個小孩時，閻達卻莫名其妙地下不去手，仔細一問，她又對所謂佛法一問三不知，殺了也沒什麼必要，就把她帶回了欲界做侍女。至今才不過幾天功夫。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不知道大殿無令不得進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裡是大殿……」修者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找東西……」

「既然是迷路，又為何不迅速離開……」

「我聽到魔佛的聲音……我不敢動……」

閻達一想，這個理由倒也合理。她才來幾天，不熟悉道路也屬正常。但轉念再一想，與智體和女體商議的機密她肯定還是聽見了一些，而且，她親眼目睹收養自己的寺廟被摧毀，若說心中一點不恨，沒人會相信。

閻達狠了狠心，蹲下身來，抓著修者的肩膀對她說：「吾明白你是無意的，只是，事關重大，吾不敢賭。」

「什麼……？」修者露出困惑的神色，下一秒，閻達突然發難，一把將修者按到了水里。修者的上半身完全沒入水中，突然的變故和窒息讓她措手不及，雙眼瞪到最大，下意識閉緊了嘴唇，柔弱的雙手竭力拉扯著閻達粗壯的雙臂，雙腿踢蹬個不停，但很快就被翻身壓上的閻達騎住，只有雙腳還能勉強動彈。

很快，修者屏不住呼吸，張開了嘴，溪水便爭先恐後地湧入她的口鼻之中。小女孩承受不住肺部被水嗆到的痛苦，掙扎得更加厲害。閻達看見水下從修者口中上浮的泡沫把水面攪起陣陣漣漪，還聽到了輕輕的咕嚕聲。修者的小手無力地揮動著，時而拍打在閻達肌肉緊實的胳膊上，時而拍打在地面上。閻達的大手攥著修者瘦削的肩膀，沒怎麼用力便將她死死按在了水底。他居高臨下俯視著修者滿是恐懼痛苦的小臉，修者的長髮在水下散開，像水草一樣輕輕搖擺，掙扎間落下的發釵掉在水底，隨著水光閃爍。閻達還看見修者的胸脯微微鼓起，輕微但快速地起伏著。即將被溺死的修者臉色蒼白，眼睛仍然睜著，只是目光明顯渙散了，手臂動作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輕微，從口中吐出的氣泡也不再密集，從張開的唇齒間能隱約看到嫩紅的舌尖。閻達靜靜地看著，將修者斷氣之前的神情盡收眼底。

再過一會兒，修者的雙手無力垂下，眼睛半睜著，口中吐出的氣泡斷斷續續的，生命力也隨著那些氣泡逐漸從身體里流逝。閻達的目光往下移，修者的腹部鼓起了明顯的弧度，想必是灌滿了溪水，閻達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按了上去，修者本來幾乎不再動彈的身子猛然抽搐一下，一串泡沫浮上水面，將本來快要完全平靜下來的水面再次攪亂。

這股氣泡消散後，水下便再沒有動靜了。修者安靜地躺在水底，頭向右微微偏著，唇齒微張，尚未閉合的雙眼中滿是迷茫和絕望，雙臂張開垂在身側，再也不會掙扎。

閻達怕她沒死透，又將她在水里按了一會兒，才把她的身子拉上來查看。他把修者的屍身抬起，屍體的頭頸和手臂無力地向下垂著，灌滿體內的水隨著搖晃從口中成縷流出，滴在溪邊的草地上。被溺死的屍身涼得像冰，閻達把她抱在膝上，摸了摸鼻息和頸側，確定她早已氣絕之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修者嬌小的身軀像布娃娃一樣被高大健壯的閻達抱在膝上，水流不斷地從嘴角流下。閻達看著乖巧地倚在臂彎里的女孩，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憐惜來。他輕輕合上女孩的眼睛，撫摸她的臉頰，女孩本來瘦削的臉頰被浸泡得更加柔軟，只是沒有一絲血色。水不斷從還殘留一點血色的唇邊湧出，閻達將她放倒在膝頭，屍身的頭顱再次向下垂下，水流得更厲害了。

閻達拉著屍身的手臂，濕透的白色袖口貼在手腕上，閻達注意到異樣，掀起來一看，女孩的手腕和小臂上一片疤痕和青紫痕跡，看上去是鞭子抽的和人手擰的。閻達愣了一下，他聽女孩說過自己以前過得不好，沒想到那些偽佛的信徒竟殘忍到這個地步。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摸了摸那些傷痕。又注意到修者的唇邊沒有再流出溪水，腹部也明顯癟了下去，便將那探到唇齒間的舌尖輕輕推回，再將唇齒閉合，又將貼在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後。

屍體的頭髮一直在往下滴水，沾濕了閻達的衣褲，閻達沒顧及這些，將整理好遺容的屍體抱起，向下游走去。從遠處看，不過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小心地抱著一個睡著的嬌小女孩，女孩則是放鬆地伏在男人肩膀上睡著。可憐那女孩的身子早已冷透僵硬，只有泡得浮腫的臉頰還是柔軟的。

閻達抱著屍體沿著小溪走到了一條河邊，他找了一處水流較快的地方，最後看了一眼屍體，只一鬆手，屍體便墜入了河中。閻達看著女孩的面容和身軀迅速被水吞沒殆盡，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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