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类刑事案件总是在全世界各地层出不穷，这说明人类并非都性善。但是皆实广见曾想过，在万物生长的地球上，所有事情的判断标准是否只能被归类为好坏、对错或者正义邪恶？

傍晚时分，这名双目全盲，身穿着还没换下的黑衬衫，坐在家里沙发上休憩的高雅男人，皆实，一边吃着盛满蜂蜜的小蛋糕，一边听着新闻里播报的凶残案件，又一边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我回来了。”大门处传来细微的问候声，紧接着是塑料袋被摩擦、脱皮鞋和放门卡的声音。

闻声，皆实一改悠悠姿态往厨房跑，他迅速把没吃完的蛋糕放回冰箱，再若无其事地回头。

“护道先生，欢迎回来！”

手里有多个袋子，与皆实穿着相反色衬衫的男人，脸上有相当明显的不高兴。

“你又吃蛋糕了？医生让你别吃了你怎么又吃？你知不知道美国看病很花钱？”

被唤作护道的男人是皆实的亲弟弟，护道心太朗，虽说是日本那边工作告一段落他才来美国，但是每次来他都感觉自己就像个保姆，要全天候伺候他这位一如既往麻烦的哥哥。

皆实往上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抹“那还真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因为肚子有点饿了，所以吃了几口。”

心太朗打开冰箱，无语地看着只剩一口大小的蛋糕。

“你的几口还真大口啊？医生说胃胀气就别吃这种甜食了，让你忍几天你也忍不了，晚上胃不舒服了你就自己想办法！”

关上冰箱门，心太朗把买回来的菜放在料理台上并让皆实远离厨房。

皆实不畏惧下达严令的心太朗，轻轻搂住他的腰说：“食物放在冰箱里就是要被拿来吃的，Cindy，我说得没错吧。”

心太朗拨开他继续处理食材，皆实的手又不罢休地原路返回。

“如果不能吃，为什么要放在冰箱里呢？”

心太朗抽空回了句：“皆实先生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说了，你要是晚上胃不舒服就的话，就别……”

“护道先生，”皆实打断他，间隙之间，心太朗感觉腰一侧被束紧了，“有件事我分析了一下，你愿意听听吗？”

与皆实近乎炯炯的双眼相比，心太朗的呈现疑惑和被迷惑的状态。

“什么？”

皆实笑了下后说：“我非常感谢你的关心，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它或许不好听，却都是充满爱情的。这里的爱情广泛点说的话能是亲情、能是友情、当然也能是‘爱情’。我想……”

心太朗让皆实先打住，又问他说这么多，到底想表示什么？

皆实抚了抚心太朗的腰道：“我是想说，吵架也很好，能有效地增进感情。但是护道先生的嘴如果现在用来跟我吵架的话就太可惜了，所以请你吻我。”

说罢，皆实闭上了眼睛，如同每次心太朗要求那般。

“你在说什么？”

心太朗一阵心热，但是又被皆实莫名其妙，却极具道理的话搞得晕头转向。

皆实仿佛能看见一般睁了半只眼。

“护道先生，能亲吻我了吗？”

心太朗单手插腰碎念着为什么是我？

皆实振振有词道：“因为生气的人是你，如果现在由我主动的话，你只会推开我。我说得对吗？”

心太朗上下打量着眼前自信的皆实，他说得太对了。不待心太朗说“请你闭上眼睛”，皆实就又闭上了眼。

不是第一次亲密，更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每一次心太朗都要做一点心理准备，尽管他的面上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

正当心太朗要凑上前时，皆实突然睁眼问他：“要亲了吗？”

“你别突然睁开……”

“但我看不见的说。”皆实又放松地闭上眼睛耸耸肩。

心太朗忽略了皆实的话，往前一步，腰后有皆实的手，轻轻贴上那双薄小但软乎，和他截然不同的唇的时候，心太朗忽然觉得吃点蜂蜜或许真的也没什么不好。

应当要很专心，在共享血亲间的甜蜜津液时，皆实顿时想问自己，跟心太朗的接吻，甚至是有时情到深处会不分早晚的酣畅是否是好的、对的、邪恶的。

晚上，皆实的胃果然开始不舒服了。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跟心太朗说，而是像往常一样抱着他，让额头枕在他背上，想尽快在深夜里入睡。

心太朗虽不如皆实那样感官敏感，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逐渐不稳。不发一语地下床，再回来时心太朗的手上多了药跟一杯水，扶起皆实后把药跟水塞进他手里。

皆实知道何时最好要保持沉默，别再装疯卖傻，比如现在。

心太朗看着皆实把药吃完之后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心太朗按照医生说的方法替皆实按了按肚子，良久，开口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皆实面带安抚神情地跟心太朗说他没事。

心太朗当然不信了，但是看在皆实不舒服的面子上，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切甜食，禁止，我回去之后也不能吃，等你胃好些了再说。都多大年纪了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心太朗欲起身，皆实轻拉住他的手，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他难得表现出一丝不怎么能看见的脆弱模样。

“心太朗，”皆实抬头看向他，“你还记得那天吗？那天你也身体不舒服，那天，也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日子。”

心太朗怔了怔，他低下头，模糊地说谁会去记哪天？

“那年夏天，三年前，你来美国研修的那个夏天。你身体不舒服但你忍了很久，最后昏倒了，醒来后你跟我说你觉得在研修期间生病很丢脸。那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我说……”

心太朗盯着皆实，忽地吐了口气：“我记得，不用说得那么详细……你干嘛要这时候说这个？快睡吧。”

要像做作战计划一般去讨论这个议题的话，心太朗也给不出任何答案，只有科学能够解释为什么很久没见，或者完全没见过面的骨肉团圆到一处时，会有那样的冲动。

当下任何人都能说那只是冲动，但是皆实跟心太朗却冲动了三年，事到如今也毫无要放下彼此，或者阔出各自人生轨道的想法。

“心太朗，我的真心话是我无时无刻都被你吸引着，会一直这么被你吸引。都只是因为你是你。”

心太朗被握住的手抠了几下自己的掌心。

“嗯，这个我也知道。”

皆实两眼放光，身体往心太朗的方向倾，拼拼图似的摸索着这张他摸过无数次的脸。

“对于你而言，我也有同样的吸引力吧。”皆实又补充，“身为男人。”

关于身份，无论是男人、搭档、恋人还是亲哥哥，被吸引就是被吸引了，所以心太朗凝噎一阵，无奈地嘴角微微一扬。

“真是的……真的够了，快睡吧你！”

拉开棉被，两人都躺回了温暖的被窝，皆实又抱着他，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喃喃说着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心太朗忍受着他黏糊糊的吻，说他再不睡觉明天就只让他喝燕麦，正好养养胃。

皆实当时问心太朗听没听说过遗传性性吸引。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睡前想着那一天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又或者应该说，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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