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卓小姐，這個請交給我處理吧。」

「真……真的可以？」

女職員望一下對方的枱面，那不是短時間可處理的工作量。

「雖然就英先生正在放假，但這個工作量可會超時工作的啊﹗」

男職員展出業者最高級的微笑，那是面對最上位客人才會用上的真心真意笑容。

然而，他正在向這位小職員擺出那笑容。

一個極具說服力的笑容。

「今天晚上有個約會，不想在下班後四處亂逛。」

他輕力拍一下自己的胸口，再說︰

「放心啊﹗我會盡量不會出錯就是﹗」

「不，不是擔心你會犯錯，但既然你想用來殺時間的話，我就不用擔心這個份量的工作會把你壓死。」

女職員把幾個文件夾放下，然後準備返回自己的位置。

在這之前，她輕聲說了句︰

「這些都沒有緊急性，要是在離開前做不完的話……」

「放心吧﹗」

又來了，那個微笑。

「我懂得該怎樣做就是，請交給我。」

「嗯，你懂這樣說就好了。」

男職員看看時鐘，距離下班時間兩小時、約會時間四小時。

「嗯，開始吧﹗」

他把耳機掛上，開始工作。

一小時後，後輩來到他的坐位附近。

「幽先生，你可否減慢一點工作速度啊？」

幽放下耳機，把椅子轉向聲音傳來之處。

「怎麼了，森？」

「幽先生啊﹗英先生、布先生和阿明不約而同因突發事情先後告假，你也不用加快工作速度維持部門的日常進度。」

「因為職位上排名，英先生和布先生之後就是我，只要我努力點的話就可以令大家不用超時工作。」

「果然是個好上司﹗」

「幽先生，最喜歡是你﹗」

「距離下班一小時，這幾天要辛苦大家了。」

繼續是這個燦爛到不得了的笑容。

幽是這個部門的最高決策人，他的兩位上司——總經理．英和副經理．布——因家有急事告假。

這個現象是近幾個星期，多位從業員都出現的「日常」。

沒透露是什麼原因，但自從三星期開始，有一定數量的在業者突然請有薪假期。

有一些人即使是扣除所有有薪假期也好，都繼續以無薪假期方式告假。

不知道這些人碰上什麼問題，但大家都知道有事發生了。

除了大家都是在職人士之外，找不到其他共通點。

性別、年齡、職位、居住位置、工作區域等，什麼都有。

是不對勁，但社會上暫時沒有更多的情報。

到了正常下班的時間。

「幽先生，不用我們留下來幫手嗎？」

森和幾位同事眼見幽手上的工作仍有幾件，主動問是否需要超時工作。

幽輕推一下排在耳上的耳機，先把聲量減少，然後擺出那笑容，說︰

「我獨個兒解決到的了。」

「那麼我們先離開了。幽先生，明天見。」

那幾位女同事先離開了。

森一臉疑惑，不覺得這個工作量是幽能在應約前可解決的量。

他在幽的桌面上拿起一個文件夾，說︰

「我來幫你一下吧﹗」

「沒問題嗎？沒錢的唷﹗」

「三十分鐘罷了，沒事的。」

「那麻煩你了。」

「這些東西不太麻煩，但的確要花一點時間才可以完成。」

「都是一些用時間才可以解決的東西。」

「我返回自己座位開始了。」

「嗯，謝謝。」

就在轉身的時候，深粗心大意的使到文件夾拉跌幽的耳機。

幽立即動身拾起它，但森的條件反射更快。

「對不起﹗」

幽表配得有點不安，看來是因為森比他更快拾起耳機這個舉動讓他感到意外。

森把耳機拿在手時，因為耳朵比較靈敏的關係，他聽到一些「比較有趣」的聲音。

想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聽錯，在沒有得到幽的同意，一下子把耳機掛在耳上。

『你要服從』

『你是機甲兵』

『學會供給能源』

『榨壓其他人』

『學會自製農場』

『各中央供給能源』

「……」

森的兩眼變得空洞。

幽一臉不滿，把手放在臉上，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這提問出自幽的口中。

他用手輕力按壓一下自己的臉，繼續說︰

「森你並不是我的目標，為什麼要這樣傻？你根本是送上門也不想要的質素嘛﹗原是想你乖乖維持部門日常運作，不要讓其他人懷疑到這裡。」

大口深呼吸一下，輕輕賊笑一下。

這是日常工作時不會露出的笑容。

「既然你是那種輕易受到洗腦的體質，給你見識一下也不錯。」

幽起步離開辦公室，細聲說一句︰

「跟我來。」

兩眼空洞的森，簡單回應一句「是」就緊隨幽的步伐，步向等待升降機的位置。

二人一起進入升降機，幽的手指放到最底的開門鍵和關門鍵之間。

那個本應什麼都沒有的位置，跑了一個與別不同的黑色按鈕。

幽按下那個鍵，升降機的牆隨即放出強光，大約維持兩秒。

強光消失後，幽步出升降機，那是一個又大又空擴又冰冷的銀色大房。

「歡迎來到『我的農場』。」

幽張開兩手作歡迎，這個時候森的洗腦效果失效。

他環視四周，眼前的風照令他吃了一驚。

不，是Ｎ驚（Ｎ>1）。

「英先生﹗布先生﹗阿明﹗」

對，就是先後請假的三人組。

他們身處於一透明的水槽內，頭頂位置被一個正在發光的機器覆蓋，下陰、胸部、腹部都有機械道具正在運作之中。

因為用作呼吸的臉部口罩不太大，所以森一眼認出這三個人。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有大量不認識的人在不同的玻璃房間內，正被五花八門的機械「處置」中。

森吞嚥一下，有點消化不到眼前的事實。

「這……這是騙人的吧？」

幽步向水槽那邊，以帶點興奮的語氣說︰

「這幾天我一直忍住可以營運農場的喜悅，把各式各樣的素材聚集在這地方，這實在是有夠榮幸的事﹗」

「幽先生，請你告訴我，這是整人節目吧？」

「吓？」

幽傻笑幾聲。

「看到這種情況，假如我告訴你『是電視台的整人節目啊﹗是否很意外？很驚喜呢？』的話，你會信嗎？」

森搖頭示意不是。

「其實你不用太苦惱。」

幽起步步向深。他問︰

「你還記得自己怎樣來到這個地方？」

「這……」

「完全不記得了吧？你果然是個好素材。」

深眼見幽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開始向後退。

「你不要靠過來。」

「怎麼了？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很有問題啊﹗這是夢境吧，對不？」

「是貨真價實的事實。」

幽伸出兩手，兩手間像魔術似的跑出了一個半頭盔，與水槽內那幾個人頭上的玩意差不多。

「看，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哪來的有趣？」

森的背後沒有退路，他被迫到牆角那邊。

他不知道皮膚觸及到的金屬像是液體與固體之間的材質，害他的身體不小心陷入金屬物料之中，然後動彈不得。

「糟﹗」

「就算你沒有被捉住，都不會妄想自己能逃出這個地方吧？」

「你不要靠過來呀﹗」

幽把手中的玩意拋到空中，那個半頭盔狀機械短時間內確定目標，落到森的頭上。

因兩手陷入金屬之中，他只能夠拼命搖頭，想把那裝置弄跌。

『你要服從』

『你是機甲兵』

『學會供給能源』

『榨壓其他人』

森頭上的裝置正在發光，就算沒有耳機也好，以耳骨傳導的方式直接把洗腦用語音洗禮。

「這種連一個字的指令都能發揮效果的人，受到這種福音似的洗腦語音又怎可能抗拒到。」

幽輕彈手指，地板那邊隨即有東西慢慢昇上。

一陣白霧湧出，幽用手輕撥幾下。

當霧接近完全消去時，幽對森發出指令。

「走進去。」

把森固定的金屬如液體般落在地面然後被吸收。

森一步一步走向白霧的正中心，沒有半分懷疑，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表情。

剛才昇上來的東西，是一具銀色反光人型模特兒。

當森快要接近它的時候，那具模特兒分別向左右張開，像是歡迎即將成為宿主参森。

內部接近空心的模特兒，在「適當的位置」設有「適當的裝置」。

即使連同頭上那玩意一拼走進去，都有足夠位置讓森走入去，成為內裡的填充物。

確保森身上的裝置開始運作時，幽把洗腦裝置停下來，讓森回復過來。

洗腦效果停止，身體正陷入各式各樣的道具款待中，那種強度是不用弄清楚現在發生什麼事都能夠馬上理解。

「幽……幽先生？這是什麼一回事？」

「接下來，你身上的裝備會以光學迷彩方式，讓外面的人認為你正在穿普通的服飾，而事實上你正在這玩意當中接受調教和款待。」

「我……」

森用力掙扎。妄想自己可以破壞身上的一切。

即使是一點點也好，但這當然是沒有可能的。

「快點放開我﹗」

「我沒有把你怎麼樣，你明天會如常工作、如常生活，最少在他人眼中是這樣。」

幽笑著說︰

「待會兒，獨居的你返回家中後，你的住宅將會改造成自行重設基地。在那個時候，你可能會以無差別方式把經過你家的人進行洗腦，然後『邀請』他們進屋內喝杯茶，然後榨取他們。」

「我不要做這種事﹗」

「怎也好，明天上班前，你會經歷一過極愉快的晚上；然後每一天都會變得如此愉快，你會期待晚上的到來。」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相比英先生和布先生他們，你的身體數據低得可憐。幸好你的身體很容易受到支配，這樣的你才有與別不同的『生活』，而不像他們只可接受款待。」

森身上那玩意的頭盔部份慢慢昇起。

「請盡情享受，你會一點一點愛上身上各種玩意。」

頭盔完全蓋上，幽眼前的是一個與穿上那裝備前沒太大分別的森。

在盔甲內，森眼前的畫面是一個又一個被機械款待的人，然後自己都會受到接近一樣的款待。

由不知發生何事，變成開始有點期待，變成身陷其中，被款待至所有東西都馬上停下來。

但這是比較久遠的事就是。

幽看見這個意外成果，他表示滿意，有點期待森接下來的表現。

待森離開農場，返到自己家中開始作業。

幽坐在農場的正中間，他掛起耳機，躺在冰冷地板上傾聽不同的聲音。

不同機械運作的聲音，不同人所發出的呻吟聲、歡愉聲，森正在改裝家居的聲音和不斷反抗的聲音。

配合用來鞏固對機械軍勢認知和提言高自己忠誠度的洗腦語音。

『你要服從』

「我有服從。」

『你是機甲兵』

「沒錯，我是機甲兵。」

『學會供給能源』

「我正在供給能源。」

『榨壓其他人』

「已經有很多人被我榨壓。」

『學會自製農場』

「成為了農場的主人。」

『各中央供給能源』

「成為能源供應者之一。」

一邊回應洗腦語音，一邊確認自己的成就。

確定自己的忠誠度有增無減，幽環視周邊一切，就是這個自己親手建設的農場。

「這樣的編曲才可稱得上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嘛﹗對不？」

農埸分部即將設立完成。

到了明天，幽會有一位出色的好幫手，幫忙打點農場和部門的一切。

使所有人都覺得——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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