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下一站是新汐斯塔。罗德岛本舰最近路过哥伦比亚国境以外一段距离，与哥伦比亚相关办事处交接以及带了一些人上罗德岛，之后便是一段休闲时光。

当然，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忙碌让我没能赶上去新汐斯塔的飞机，下一班又是遥遥无期，心情郁闷着，便在罗德岛上四处溜达。

时间已是半夜，两旁的商店已经基本关门，只有零零星星几家还亮着灯光。或许是其他店面的灯光太过晃眼，我走进了一家昏黄的小酒店，有气无力地瘫靠在了吧台前。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打烊了——麦尔德？呵，看起来很疲惫呢，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海伦娜擦拭着橱柜面前的酒杯，轻笑了一声，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酒杯，用指甲敲了敲。

“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也就加个班吧。亲爱的想喝点什么？提醒一下，这么晚喝太烈的酒的话，第二天起床时的感觉可能不会太好。”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拜访了一家新搬迁来罗德岛的小酒馆，难怪无论是门面还是装潢都显得十分朴素和陌生，倒也符合海伦娜的生活习惯。

“不喝烈的不喝烈的，我还是怕起不来的……来点果酒吧，那种甜的水果做的，有吗？”

我摇了摇头，背靠着座椅仰着，心中失去了些什么似的，郁闷久久不能消散。

新汐斯塔肯定有很多美少女的啊——好可惜啊真的——

“亲爱的你看起来很累，你应该早点休息。啊——让我看看啊，果酒应该在这里——”海伦娜蹲下身，在吧台下面翻找着。

“在这儿感觉如何？我是说，在罗德岛或者这个店面里面。”

“什么如何？生活环境的话，至少比在拓荒地好，别的可就不好说了——啊，找到了，桃子的，凑合喝吧。”

紫发的成熟女性弯着腰，胳膊撑在吧台上，将一杯起着些气泡的淡粉色液体推到我面前，绿色的眼眸微微眯着，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此话怎讲，这里可比拓荒地安稳多了——喔抱歉，我忘了你不是喜欢安稳的类型了。”

“当然不只是这么点原因。”女性的声音富有磁性，相比少女要更加具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能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这个地方太小太狭窄了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要下这个店铺，居然也要贷款，真是让人有些不爽。”

“可我记得我们对干员开店的贷款都是零息的啊，不会是有人在乱搞吧？”

“那倒也没有，只是这种所在之地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人很不爽，有种给人打工的不自由感——啊好吧，还是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的事吧。”

“我？我什么事，我就是来喝点东西——哎呀，真好喝啊，甜蜜蜜的。”

海伦娜嗤笑一声，弯腰靠在吧台上，刘海遮住一只眼，让她的目光显得更加锐利难以捉摸。她隔着桌子，身体逐渐靠近另一端的我，表情饶有兴致起来，却让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并不只是她成熟的身材压向我的压迫感，更是一种被看穿内心的感觉，似乎在对方面前，自己藏不住什么秘密。

“你们小年轻啊，总是喜欢装作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对某些事情在意得不得了，还总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可实际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说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些什么，如果不是文书工作的话。”

我又用力嘬了一口果酒，沉默了一会儿，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好吧，其实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说出来也怕你笑话——只是想去新汐斯塔没去成而已，就有些闷闷不乐罢了。”

“新汐斯塔……我记得报纸上说在哥伦比亚来着，不是很近吗？”

“那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呀，再怎么说，没有飞行器的话，也是路途遥远，不方便的。”

“就因为这个？”

“所以说了是小事了啦，可别笑话我啊。”

“嘁。”海伦娜嘲笑似地笑了声，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你们啊，有这么好的条件，结果就遇到这么点小小的困难就能郁郁寡欢。我以前决定逃离老家的时候，可是徒步走了大半的路呢。没点冲劲，怎么能叫年轻人呢？”

“那也要开好几天车呢。”我耸了耸肩，“怕不是到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回来了。”

“是吗？”海伦娜把手里的地图扔到桌上，“不过千里路，这有什么来不及的吗？”

“千里荒地诶。”

“呵，要不这样。”海伦娜再度靠在桌边，身体更加逼近了我，身上独特的香味变得浓郁了些，“我和人打过赌，赌我能一夜从拓荒地赶到提卡伦多。可惜那人没能和我赴约。你现在回去休息，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我们来赌我们能不能一天从罗德岛开到新汐斯塔，你坐副驾，我来开车，有兴趣吗？”

“那么，赌什么呢？”我笑道，慵懒地直视着她坚定的眼神，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指尖敲了敲酒杯杯壁，清脆的声响是空旷的小酒馆里唯一的伴奏， “要是你吹牛的话，我可是要亏大了的。”

“如果我能在后天天亮前到新汐斯塔，我就向你索取到天亮。”海伦娜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微笑着说着，“如果没能做到的话，我就奖励你到天黑。如何？”

“嗯……如果你尽全力的话，我想就可以接受。”

“呵，我难道在你眼里是那种卑鄙的人？”

“哪有，我这不是很信任你嘛。”

我眯起眼，看着面前表情严肃了些的女人，点了点头，心思却全集中在她曼妙的躯体上。好吧，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只能怪她试图借我喝酒时的分心，来隐藏她拉开本就短到只到胸下的外套上拉链的动作，失去天穹遮蔽后，两侧磅礴的峰峦挤压形成的深邃沟壑便直白地展露在我眼前，松垮的上衣不再能稳固住胸口的沉重，便被俯身靠在吧台上的她挪动身体的动作引起阵阵波涛，害得我酒杯里的液体也左右摇晃，几欲倾泻。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或者，明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在我的车上你不可能睡得着的，你需要补充点精力。”

海伦娜收走了我手里的酒杯，将我还没喝完的果酒倒了个干净。

“哎！我还没喝完呢——”

“才没喝两口，脸就这么红了……哪还能让你喝完呢。”海伦娜冲洗着玻璃酒杯，随后将其叠到壁橱里，随后顺手拉掉了吧台上的灯，“好啦亲爱的，该回去休息了，已经很晚了。你熬的起夜，我可熬不动了。”

“哎哟，这才几个酒……肯定不是喝酒脸红的。”

只剩角落里两个昏黄灯泡的小酒馆里，海伦娜脱下了工作时间穿在身上的围裙，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褪去围裙的遮挡，海伦娜那件只遮挡到胸下的上衣便完全展露在眼前，一同出现在视线里的便是那纤细诱惑的赤裸腰肢。

她侧着身，昏暗的灯从她背后远远地照在她裸露的后腰，在上面投射上迷离的暖黄，映衬着她从后背到臀部的诱人后曲线。

而后，海伦娜转过身，好似毫不在意面前人的视线，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却又让自己的侧腰暴露在灯光之中。柔美而又不失韧性的侧腰曲线，在靠近臀部时丰满地凸起，而后是超短热裤的覆盖，以及高至大腿中间的侧面吊带黑丝……很难说，海伦娜是怎样吸引着他人的目光而又单身至上岛，或许是凭借她强硬的个人性格，让人总是更加容易只对这样一位女性产生片面的刻板印象，却忽略她的真实内在。

以及……那件简短的露脐上衣，拉链不知是迫于内在压力还是外在原因，只拉上了一点点距离，在上方形成一个深深的V字，而那V字中间的……是连灯光都照不进去的深邃的黑暗，只能看见一侧的一点被照到的白皙山崖，剩下的就只有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深邃和黑暗。

“怎么，脸更红了？难道现在才开始酒精上头吗？”

昏黄的灯光下，海伦娜的微笑更显得迷人魅惑，甚至有些危险的感觉在里面了。

她弯下腰，贴在吧台上，将胸口那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暗更加逼近我的眼前，嘴角微微翘起，但不再是工作时间应酬模样的笑，似乎更多地带上了些难以捉摸的韵味，让人看不透。

“是……不、呃，有吗……我有点分不清了……”

我摇了摇头，却觉着脑子像是在脑壳里晃动，身体累积下来的疲倦逐渐蔓延全身，压下了我的眼皮。

“好吧……有点困了，我想……是的。”

“看样子你是没法明天出发了。”海伦娜伸了个懒腰，从吧台里绕出来，将我的身体扶起，“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还是说，就在这里过夜？”

“你晚上睡哪儿？”

“我？我就睡后面的房间里，前任店主留下的一张大床。怎么，想和我一起睡？”

海伦娜微笑着，有力的臂膀支撑起我的身体，还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就开始搀扶着我往后厨方向走去。

“看起来我是没有力气走回我的床上了。”

“看出来了。不过以前呐，虽然也会有烂醉如泥的人在我的小店里过夜，不过也都是躺在用餐区的长椅上。和我睡同一张床的客人，你可是第一个。”

海伦娜眯着眼，沿途顺手关掉了酒吧里所有的灯，只剩下她后厨房间里的一盏昏黄的小灯还亮着，照映着她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的魅惑的光。

“唔……”

“不过提前说好了噢，我这里可没有给你换的衣服，要么你就这么直接睡，我明天洗下床单，要么你就把衣服脱掉了睡，也免得你感觉热。”

“还是不麻烦你了吧……”

我被海伦娜搀扶着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海伦娜说了句“我去把门锁上”后，便走出了房间。

环顾四周，房间的布置相当朴素，只有一床一椅一桌，以及门口的一个衣架，挂着一件似乎是海伦娜的睡衣和几件别的衣服。

不过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身体的疲倦让我只得赶紧脱掉身上的衣服，翻身钻进了海伦娜的床上。

出乎意料的是，海伦娜的床并没有那种躺上去让人不习惯的感觉，甚至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海伦娜的床上有两个枕头，却只有一床被子，而无论是床单还是被子的质感，都没有因为这里只是个临时住处而显得粗糙，反倒是十分细腻柔软，充满了家的温馨。

就在我想着时，脚步声从门外逐渐靠近，海伦娜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让屋里瞬间一片漆黑。

我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海伦娜在脱去身上衣物的声音。房间里没有窗户，自然也是看不到什么月光下的窈窕身姿之类的场景，只是在一段时间的等待后，一个温暖的身躯同样钻进了这略显狭小的被窝里。

身后是坚硬的墙体，而身前却是柔软的触感。我放松下身体，肢体却无处可去，只得与海伦娜的身体接触在一起，体会到她柔软的肌肤，完全不像是在拓荒地工作的人，也根本不像是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女性。

“不觉得热吧？热的话，我就去把空调温度再往下降一降。”

“没事，挺好的。”我侧过身，手臂却习惯性地从海伦娜身上翻了过去，刚才意识到似乎有些越界，手又一下子被海伦娜给紧紧抓了住。

“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抱我的身体。”海伦娜缓缓说道，“也有过几个酒鬼试图这么做，但在他们的手触碰到我之前，就会被我的餐刀给吓醒。”

“抱歉，只是有些习惯了。”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沙沙地翻了个身，侧着身面对着我，轻笑道，“来吧亲爱的，如果你喜欢抱着睡觉的话。”

我揣摩着海伦娜的意思，犹犹豫豫地往她的方向蹭着，脑袋后面却突然被她的手一揽，脸直直靠向她的身体，随即便没入一片柔软磅礴的黑暗之中。

鼻子贴在幽深的沟壑上，阵阵清香扑入鼻中，脸颊紧靠着的柔软却又不失弹性，在贴上去时又会有种十足的魄力将我的脸往外推出，令人欲罢不能。

“嘶……呼……”

“快休息吧，我可没耐心花上好久等你睡着。”

成熟稳重的声线在耳边回响，在令人陶醉的触感和芬芳中似乎渐行渐远。我感觉头越来越沉，好像要一头栽进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当中去，却无力挣脱，只得越陷越深，直到在绝妙的柔软中失去了意识。

时间很快就到了后一天凌晨，海伦娜早已收拾好全部食物和水，我也带上了各种生活用品和帐篷，一起打包扔上了车。

“当真不需要导航？”

“出发时定好目标方向就行，之后最多看看地图就可以了。”海伦娜一关门，眼中似乎充满了一种热情，像是回到了曾经四处闯荡的光辉岁月，“快上车，天马上就要亮了。系好安全带，等到光线一照到脸上，我们立刻出发。”

“之前的约定还当真？”我微笑着，关上了车门，看着眼前即将从地平线上冒出头的太阳，心里却有些忐忑。

“怎么，你还怕我骗你？”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这一路险阻，怕出什么意外。车熟悉了吗？”

“大同小异，不过中途可能会有些地方比较刺激，你到时候可要抓稳了。”

“开什么玩笑，根本没怕过。”

后悔来得很快，海伦娜在荒地上开车那都不是开的太快，那是飞的太低啊。

我感觉有一半的时间屁股下面的车都不是四轮着地，甚至还有不少时间四个轮子都没有着地，他人都要减速慎行的路在海伦娜眼里如履平地，车身来回颠簸晃动视若无睹，便能直接从各种裂缝河流上飞跃而过。

只觉得自己能够听见自己腰椎的悲鸣。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做梦！抓紧了！”

一辆在荒地上飞驰的越野车持续不断地颠簸着，卷起一路烟尘朝着北方近地飞行，从天蒙蒙亮开到满天繁星，车灯照在前方数百米，我也逐渐叫不动了，神志却因为感觉身处危险之中而持续兴奋睡不着觉，夜色也半点没有减缓海伦娜的车速，就像是一场赛跑，看是新汐斯塔先露出轮廓，还是太阳先照到我们的脸上。

“呃……啊，天要亮了啊，这么快的吗？”

“呵，你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也亏你这个环境都能睡得着。”

海伦娜继续猛踩着油门，天边已经泛出些许光亮，但是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大概还差个把小时。

“啊？我以为我只是眯了会儿的，实在太困了。”

“也挺好，正好马上就要到了。想不到居然时间卡得这么死，要是刚才在那个裂谷不绕路的话还有可能更早些。”

“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最先看见的是新汐斯塔的地标建筑，荒地也逐渐平坦了下来，海伦娜还在不断加速着，努力追逐着太阳沉稳的步伐。

就在距离新汐斯塔的外围海关还有几公里时，阳光与黑夜的交界从身后追了上来，泥泞的车身被那光与暗的交界线缓缓越过，海伦娜叹了口气，逐渐放慢了车速，看着好似近在咫尺的海关，坦然面对了自己的失败。

“就差一点。”她挂上空挡，车辆在荒地上无动力地溜着，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小斜坡边上。

拉上手刹，海伦娜瘫靠在座椅里，远远地看着那仿佛高耸入云的电视塔尖。金光从塔尖洒下丝线，海伦娜看着未能到达的方向，看起来怅然若失。

“就差一点，就算是平局吧，这点距离，我们也已经在新汐斯塔的范围里了。”我努力挪动麻痹的身体，拉开车门站到地上，看着远处慢慢探出头的太阳，“我去方便一下。”

“去吧，我搭个帐篷，先休息一下，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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