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风云·三

林司长打开了房门，裙儿歪斜，发丝凌乱，脸上红彤彤汗津津，丝毫没有楼下包间里那副华贵模样，横在门口怨仇的望着面前这位面染红霞、俏艳异常的警花。

「有什么要紧事？」林司长拉长了脸。

「节日将至，例行检查。」杜筠冷冷的回道，说罢身儿一侧，香肩一探，径直闯进门里。

房内，一位稚嫩的男艺仰面倒在床上，起伏的胸脯说明尚有气息，只是胯下裙裾被撩起，一根稚嫩的肉茎沾着水光，隐隐还带着一丝鲜血。

杜筠再走进一瞧，这位男艺竟是位十岁可能不到男孩，眼里满是惊恐。随即转身朝妇人质问道「你对那孩儿做了些什么！」

林司长见女警横眉怒目的样子，态度顿时软将下来「也没做些什么，只是和他稍微耍耍，我可是付了大价钱的，正正规规的来享受服务，况且你也不看看这小家伙那话儿，刚才还硬邦邦的呢。」话语中还带着调戏之语。

杜筠不与那妇人争口舌之利，急忙检查起男孩的身份，眼看他如此年幼，即使合法生活在勾栏里，也不应该让他来二楼。警署规定，只有十三岁以上的男孩才能做刺蕊服务，也算是行了一些人道主义。

只是铭牌上的信息和名册上的并无出入，上边写着「江小鲤，十四岁，暂居证到期时间××年××月××日」，城外的男子取名多来自鸟兽禽鱼。就连画像都无大致出入，不像是伪造的。

杜筠不死心，朝男孩问上一遍「兰儿，你原名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男孩情绪稍稍平稳，不敢抬头正眼看房里的两位淑女，轻声说道「江小鲤，十四岁……」

杜筠听后心中不可置信，这神态容貌和十四岁孩子绝不相称，但铭牌画像却是铁一般的证据，到底是哪儿不对，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中间定有猫腻。

林司长见女警疑而未决，幽幽道「检查可有问题没有，如若没有，速速离去，可不要兹扰我们的好事呢……」，又在一旁朝杜筠言语相讥「我说你这漂亮警花，可尝过男人的肉茎没有，这滋味，可不是一般树茎能比得上呢，不过你那点薪水俸禄，怕是消费不起呀」，最后自顾自掩嘴轻笑起来。

越是情况不利越是要冷静，多年来杜筠一直如此反复提醒自己。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忙重新翻开名册，从最后面往前寻找起什么来。那里醒目的标着红色字体，表示曾在这家勾栏里待过但如今已不在的男艺。

杜筠的眼睛快速的逐行扫视，终于在某一行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信息「江小鱼，十岁，暂居证到期时间××年××月××日，离开原因：病殁。」

杜筠合上名册，目光如炬的看向男孩，朗声道「不对，你叫江小鱼，今年才十岁！」看到男孩默不作声，女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接着说道「你现在的身材容貌绝非十四岁，怕是被某些人调换了身份信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原先的身份应该是这个。」杜筠用手指了指册上一行红字，红字后面的画像竟与男孩一模一样。

男孩听完杜筠的推测，并无反驳，清澈的眼眸里涌出悲伤，半天后平静的拾起项圈上的铭牌喃喃道「这是我哥哥……」

不顾边上妇人震惊的眼神，杜筠这就牵起男孩的手准备下楼去找金雀对质。兰儿跟在女警「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后面，这坚决的背影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母亲。

金雀在一楼大厅，眼看杜筠牵着兰儿下来，心想调换身份的事情怕是被女警知道，脸上阴一阵晴一阵，只好陪着笑走上来。

「金老板，您可知道我为何牵他下来？」杜筠先声夺人，不怒而威。

金雀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这明摆着是事情已败露，急忙在杜筠耳边说道「这事儿你跟我来后房，我与你细说。」

后房里，兰儿自顾躲在女警身后，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

「杜警官，这调换身份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只是我也有难处呀。」金雀面露苦色。

「你有何难处？」杜筠反问道。

「这两兄弟前些年刚入的这里，本来我只想要留大的那位，不过做哥哥的一直坚决要带上弟弟，你也知道，这小的没啥客人喜欢，服侍也不周到，这一日日光留在这不干事……」金雀手掌一摊，拇指食指搓弄着。

「金老板你这话里话外的，不就一个钱字，我看这里日进斗金，竟还缺吗？」

「您这话说的，这明理暗里的花销，您看不见，别的客人也看不见，这男艺不仅食宿由我们全包，穿衣打扮看病都是我们出的，平时还要由我们请上一些老师来认字识数，教授礼仪，更不要提那些个歌舞诗词的本领，均要另外花上大价钱请那些肯来又有些水平的老师来教授，您说说，这些是多少大的支出，你若不信，你问问他去。」说罢朝杜筠身后的男孩望去。

男孩默不作声，显然金雀也没有信口乱说。

「这做哥哥的又俊又聪慧，确实讨客人喜欢，去楼上的事，当时也是他主动要求的，只是这孩子命差了些，前段日子不幸染了风寒，一天天重起来，最后竟没有挺过去……」金雀做出一脸遗憾的样子，「如今调换身份，我也只想让小的多赚上些，不然不仅我要血本无归，恐怕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最后一摊手，显得十分无奈。

好一个利齿伶牙的贪财鬼，竟把调换身份这等大事说的委实无奈，身不由己，当真没有一点儿淑女的礼义廉耻。

「你胡说，当初哥哥上二楼，是你以我来要挟他的，而且那时候哥哥生病，都怪你推三阻四不请大夫，期间还让他去楼上迎客，最后起不了床才喊大夫来，已经晚了……」男孩突然站出来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你……」金雀做贼心虚，被说得哑口无言。

杜筠心中不由的再次鄙夷起她来，正了正警帽说道「不管怎样，调换身份这等大事，我得向警署汇报。」

金雀毫不慌张，说道「杜警官，这事报上去，我顶多罚些个钱，整顿个几日，不过这孩子到时候我若不用他，你可知他除了城外还有哪些个去处？」

杜筠把目光投向男孩，只见他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城外」，眼中尽是恐惧。

见到如此，金雀越发有恃无恐，降低话声朝杜筠说道「我看这事不如就算啦，这孩儿我自是会好好照顾，二楼不逼他去，除非他自个儿同意，您看如何，如果今后看到我亏待他，你自唯我是问。」最后拍着胸脯保证。

杜筠心中一声叹息，也只得如此。最后怜爱的摸了摸俊俏男孩的头，朝金雀说道「明起换回他的铭牌，你且要好好善待他。」说罢摘下男孩脖子上的那块铭牌，亲手递给他「从今以后，你还是江小鱼，你哥哥的，就由你来保管吧。」

杜筠回到警署已经很晚了，最后临走之时，竟被金雀送了一件东西，说是或许会有用到。现在拿出来端看，纸盒上边印着「淑悦轩」三个烫金大字，下边还有一行小字「限贵宾用」。杜筠好奇的撕开包装，是一个精致的木盒，里边还盛有三样东西。一个白色面纱，想必是客人狎弄男艺时遮掩行头用的；一个橡胶囊袋，上边贴心的写着三字「玉茎套」；最后一样是个小玻璃瓶，灌着些清亮的液体，同样有一行小字「欢淑液」。她自然知道这些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暗暗轻啐一声，随手将盒子扔进更衣室的柜子里。

杜筠脱去警服，换回了日常的装扮，顿时由一个俏丽干练的女警转变为一位温婉可人的妇人。「终于可以回家了，也不知道杜肖杜妙她们有没有回来」，杜筠心想。

小说相关章节：《花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