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代倫回到蓋爾在深水城的塔裡，屬於莎爾的黑影在沿途護衛著他，由陰影構成的霧狀微薄光芒，彷彿在他精巧身影外形的輪廓之旁，不顯眼地抵消光影的披蓋及燃亮。

近期以來，吸血鬼衍體已經漸少將金屬的面具掛在臉上，只像展示稀奇的飾品一樣，把面具配戴在他腰間的左側。

那面具是源自魔法與陰影的禮物，起頭自蓋爾與塔拉窩躺著閒聊時偶然的一個靈感，他憑藉這靈感，進行了沒有取得密斯特拉准許的黑暗魔法實驗。

那靈感來自於他的記憶之中，目睹手中火把被詛咒之地的黑影撲蓋熄滅，四面視野瞬間陷入渾濁的暗沈濃稠景像。

那是與白晝溫暖明亮互相拒斥的幽影魔法，是可以阻絕日光映照的魔法，代表著某種解救的出路與可能性。

…那為什麼不趕快拿來使用？

除了魔法本身危險，以及密斯特拉的嚴格禁止以外，沒有其他的任何理由是不能…

這讓蓋爾非常想研究。

而他們手上就有許多，來自之前意外冒險的那趟旅途，由夜詠女神給予過久遠暗影祝福的失落魔法遺物。

並沒有猶豫太久，蓋爾很快就在動念後開始拆解那些遺物上纏繞的黑影魔法網絡。

但蓋爾一點都不確定，這是否會超出魔法女神所能同意的底線，包含他不僅私下接觸研究，還進行了徹底的解析，運用了陰影魔網，企圖鑄造出新的魔法物品…

創造出附有更強大陰影魔法的物品，其效果足以讓吸血鬼衍體抗衡白晝。

莎爾是密斯特拉與賽倫涅的仇敵，出於對魔法女神願意給予原諒的禮貌或尊重，蓋爾知道自己確實是不應該做著這種研究。

更別提他可能已經是密斯特拉眼裡重複越界的累犯。

…但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不是受到吸引，也不是被陌生的求知慾望誘惑，他就只是…

蓋爾不忍心再看著他的情人，以為他還在他身旁睡著的所有清晨，無意識將手指伸往窗外光源的那類舉動。

就算知道密斯特拉必定還是能理解他的選擇，但當個公然違逆禁令的女神選民，仍是會讓他違逆的罪惡感產生不小的精神負荷。

但事實證明，女神禁令的約束是對他非常無用。

與大部分資質聰穎的高等巫師一樣，蓋爾很早就知曉陰影魔法的網絡，其實就填塞在閃閃發亮的真實魔網之間。

但那是瘋子才敢從中拾取力量的狂野負向網絡。

…一不小心的話，連靈魂也會遭到黑暗的控制與囚禁。

如此這般，取用影網的過程一點都不愉快，他也沒有可以參照的魔法書籍或前例，也沒可能會有莎爾給予的保護。

遇上危險的時候，唯一能祈求密斯特拉給予的救援與指引…那都是不可能的。

蓋爾是只能靠自己了。

於是他獨自進行了研究，並希望這次不會又像是卡爾薩斯的法網一樣，成為他不知好歹所犯下的，另一件程度完全相同的蠢事。

依靠著他們從莎爾神殿遺跡裡取得的面具、彎刀及巨盾，重新在黑夜判官的面具上頭，引導及編織著新的影網，將彎刀和巨盾裡游離的浸影魔法，一併提取注入到面具上織就的魔法效果裡面。

分離著魔法源流的時候，就像纏捲在扭曲暴亂與瘋狂心靈的幽影譫妄之中，如同成為投身風暴又套上絞頸繩索的瞎子一樣，摸索嘗試著整套法術織造的咒法結構。

咒法在很短時間裡完成了。

施法完成之時，成品面具上附屬的陰影魔法，強大得足以澆熄正午最炙烈的豔陽。

這讓佩掛著面具的吸血鬼衍體，重新獲得在陽光下行走的身體自由及能力。

這當然是一件禮物，贈予了法師迫不及待想見他臉上展露驚訝高興表情的親密之人，但他卻是錯估了衍體實際上展現的錯愕、驚惶，以及那之後顯現的強烈兇猛怒意。

阿斯代倫知道蓋爾是冒著什麼愚蠢。

有關法師運用影網的危險，顯然塔拉或蓋爾自己都忘了曾對他解釋過。

塔內爐火之前，伴著卷軸或書本相偕渡過的許多夜晚，他們什麼都能聊。

這是個慷慨有用但極度危險的贈禮…也因此白髮的精靈很生氣。

他用他最刻薄的語氣質問蓋爾，他如果因此施法瘋了，是要想讓可憐的吸血鬼衍體自己一個人怎麼辦？

…現在蓋爾知道密斯特拉為何沒出手給予他警告或阻止了。

看起來完全沒必要…因為現在有人會負責提醒他愚蠢。

阿斯代倫的怒火，到他們往床上做完了幾遍之後都還沒褪。

深水城的法師在蜷背顫抖著低吟時，大概有稍微自省著他獲取的教訓。

不過他下回還可能會再犯的樣子。

與稀奇古怪魔法限制有關的事情…他怎麼也無法實際給予乖乖遵守約定的保證。

….對吧？

「不，你最好是可以乖乖保證。」一面輕輕地頂著，一面輕舔他暖熱泛紅面頰的嗓聲在說。「我的大魔法師，你親愛的吸血鬼朋友在求你吶。」

蓋爾發著喉音。

可以阻隔日光，出於魯莽及愛意的禮物被暫時擱於一旁，隨床榻一些彈起的韻律而挪動。

但這還是很美好…包含在他們嘴唇被亂舔進入彼此嘴裡的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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