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擁有無謂情感的。

　　她是腦無。

　　只為了All For One而生，只為了死柄木弔而生。

　　直到她的主人再次君臨世界的頂端前，她都必須要誓死效忠他。

　　×××

　　「黑霧。」她從長長的袖子裡伸出漆黑扭曲的雙手，試圖探進黑霧那被霧氣所包裹的腦袋裡。

　　在觸碰到黑霧之前，她的手就先進了傳送門裡，傳送門的出口向著地面打開，於是她像枯枝般細長的指尖直直觸上冰涼的大理石地板。

　　被白色絹絲布給覆蓋的頭部歪了歪，狀似不解，她問：「為什麼要打開傳送門？」

　　黑霧回話的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穩，他反問：「妳想做什麼？」

　　「啊啊，我想做什麼……做什麼呢……」她有些困擾的自言自語著，而黑霧也耐心的站在原地等著她思考。

　　過了好一段時間，她一直歪著的頭終於轉回了原本的角度。

　　她再次開口，隔著覆面的白絹對黑霧說：「我想起來了。」

　　「死柄木弔昨天，像這個樣子把手伸進了我的頭布裡面，摸了我的臉。」說著，她揮舞著長到快要垂地的白色袖子，想模仿死柄木弔昨天的樣子。

　　黑霧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還沒開口說些什麼，又聽到她問：「為什麼死柄木弔要像那個樣子，觸碰我呢？他想要崩壞我嗎？」

　　黑霧搖了搖頭，「我認為他不是想傷害妳。」

　　「那麼，為什麼呢？」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妳的問題。」

　　「這樣啊……」她垂首，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感受到她濃厚的疑惑以及旺盛的求知欲。

　　「如果我去問荼毘的話，他會告訴我為什麼嗎？」

　　黑霧搖頭。

　　「那麼，編織者知道嗎？」

　　黑霧繼續搖頭。

　　「那、渡我被身子呢？」

　　黑霧盯著她看，明確的用眼神表示了否定……即使她疑似看不到。

　　無所謂的閒聊終止在尖銳的警鈴聲裡面，黑霧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把傳送門打開，而她也相當有默契的在第一時間衝進了傳送門中。

　　「路上小心，臆病。」

　　名為臆病的腦無回首，相當乖巧的朝黑霧點了點頭後才踩著那雙醫生特別做給她、形似騎士鐵靴的個性強化器迅速離開。

　　×××

　　臆病站在解放軍的大樓前，實在是想不透迪斯楚底下的雜魚們到底是怎麼讓人活著闖到這種地方的。

　　「算了，解決掉就行了。」

　　白衣背後被特別挖了大缺口，裸露出覆蓋著黑色硬質肌膚的背部，而她本該和常人一樣纖細的身姿，像個沒上油的齒輪般扭曲的卡了幾下後，從那裸露在外的背部伸出了好幾隻手，蜘蛛腳似的到處伸長。

　　入侵者們死死瞪著她，立刻驅動了自己的個性想和她拚死一戰。

　　然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心口卻被一隻又一隻的手給貫穿，幾乎是在開始感覺到傷口疼痛的同時，他們覺得有什麼東西正順著插在他們胸中的手指往身體裡面注射，他們痛苦的不斷抽搐著身體，像臨死前的昆蟲一樣，身軀在失去溫度的狀態下逐漸僵直，最終徹底沒了活人的氣息。

　　離他們有好一段距離的白衣腦無站在原地沒有動作，而身後長出的手卻伸長到了遠處，像夾娃娃一樣把所有被貫穿的入侵者身體拎回眼前。

　　「弄髒了，會被懷疑者罵的。」

　　「可是迪斯楚不會罵我。」

　　「那就把這些東西送給醫生吧？」

　　她在死屍遍佈的門口自言自語著，準備呼叫醫生特別疼愛的、那隻名為約翰的小腦無把自己傳送去醫生的實驗室時，有誰叫住了她。

　　「喂，妳在做什麼？」

　　她開心的回頭，是死柄木弔！

　　於是她迅速的甩開被她穿刺在後背手上頭的屍體們，急忙將染血的一堆後背手收回去，踩著金屬質感的個性增幅鞋小跑到死柄木弔面前。

　　她單膝下跪，仰頭對著死柄木臉部的方向，語氣愉悅的呼喚：「死柄木弔。」

　　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死柄木弔有任何動作，於是她疑惑的詢問：「死柄木弔，今天不需要觸摸我嗎？」說著，她還大膽的伸手牽上死柄木弔戴著皮手套的一隻手，探入自己的頭布裡頭，危險的讓幾根指尖壓在她脖子處的硬質肌膚上。

　　她孩子般虔誠的模樣深深印入死柄木弔腥紅的眼眸中，這份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乖巧和忠心令他無端覺得刺眼，可在指尖觸碰到那有別於柔軟的冰冷肌膚時，他又不自覺放輕了動作，像是昨晚那般，一下又一下的順著她肌肉的脈絡描摹著。

　　為什麼什麼也沒和他說就成為了腦無？

　　這個問題永遠也得不到答案，因為此刻的她是名為臆病的具自主意識腦無，而非當時做出決定走進實驗室的黑死病。

　　乾燥中有些粗糙的指尖不知不覺間來到她的臉頰處，就像是死柄木弔昨晚身旁放了很多玻璃瓶的時候一樣，他那少許的溫度點在肌膚上，讓她覺得主人與自己有著某種程度上的連結……

　　或許是渡我被身子常說的喜歡也說不定。

　　恰巧拂過的清風在下一瞬間直直擦過她的臉頰，而死柄木弔的指間淌過了灰燼，她頭上的絹絲布在他手中一點一滴崩壞殆盡，直至她顯露出真容。

　　腥色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有別於普通腦無腦袋外露的相貌，她……

　　她的肌膚和顯露在外邊的一樣，都是黑色的硬質肌膚，而她的眼球上面被打上了像是條碼般的紋路和數字，曾經算得上好看的面容上交錯著白色的縫線，本該比深夜還要烏黑的秀髮居然變得比雪還蒼白，還削成了亂糟糟的及肩短髮……

　　她歪了歪頭，左側的頭髮滑了滑，隱隱可以看到底下掩都掩不住的赤粉色腦袋。

　　「死柄木弔？不繼續嗎？」

　　死柄木弔推開她，轉身離去。

　　她不是黑死病。

　　不是。

　　黑死病才不會是那種模樣。

　　絕對不是。

　　臆病不是黑死病，也不是忌部伊吹。

　　「死柄木弔，最近渡我被身子教會了我新的詞。」

　　她追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在他甩開之前笑著對他說：「我喜歡你。」

　　那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讓他抽開手的動作一僵，可在這一瞬的遲疑間，臆病卻主動放開了手。

　　「可是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死柄木弔，你要是知道的話我下次可以問你嗎？」

　　「我要把這些傢伙帶去給醫生當實驗品了，掰掰。」

　　道別的話音才剛落下，小約翰獨有的傳送方法便襲捲了一地屍體和臆病，死柄木弔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首，臆病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弔，掰掰。』

　　一如當初的黑死病一樣。

　　脖子已經不癢了。

　　可是，打從臆病被醫生送到他眼前的那一刻起，這份在心底滋長的情感又是什麼呢？

　　好煩躁。

　　他想狠狠撕碎臆病那張掛著傻笑的臉，讓黑死病本該有的表情再次綻放。

　　「……啊啊，真的搞不懂啊。」

　　該怎麼抒發，這份揮之不去的陰鬰？

　　那就試著破壞更多吧，把這個奪走黑死病的世界、連同英雄社會一起，徹底的消滅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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