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雨天的客人

雨天的客人２

雨天的客人３

雨天的客人４

雨天的客人５

　　氣象預報說，白天會是大晴天。

　　清晨五點，貝雷絲醒來看向窗外，下意識期待烏雲，可惜天空沒有半絲陰霾。

　　她望著泛起晨光的天空，想起當初選在中立小國「摩爾菲斯」開店，主因是風景優美、晴天比雨天多，跟充斥機械人形、天色總是陰沉灰暗的教國截然不同。

　　儘管「摩爾菲斯」地理上被三大列強──帝國、教國與聯邦包圍，時常成為三者明爭暗鬥的舞台，當地居民的生活步調依然悠閒自在。

　　貝雷絲也享受在這裡的退休生活，艾黛爾賈特的出現更為她的日子染上明亮絢麗的色彩。

　　貝雷絲發了會呆，對晴天沒有太失望，畢竟艾黛爾賈特目前不在國內，無論外面什麼天氣，兩人都見不到面。

　　她洗漱後照例鍛鍊體能，邊練身邊回想艾黛爾賈特發來的訊息。

　　一個月前，艾黛爾賈特被工作綁回帝國，現在還無法回來。

　　她起初發給貝雷絲的訊息相當從容，兩週後變成「好想喝『灰濛濛』」，再一週是「想妳……」，昨晚則發了張帝都下雨的照片，哀怨地說「需要直達妳面前的快速列車」。

　　做完訓練，貝雷絲沖了個澡，邊吃早餐邊看本週班表，決定找人幫自己代班，然後買張機票飛去帝國。

　　這時，艾黛爾賈特今天的第一則訊息來了。

　　『終於解脫了！我現在回去，妳今天沒班，中午要不要來我家？

　　慷慨提供妳三種選擇：要＼好＼當然去。」

　　貝雷絲開心地回答：『全選。』

　　『貪心鬼。』

　　艾黛爾賈特馬上回覆，再追加一則。

　　『我喜歡妳

　　滿分的答案。』

　　貝雷絲心跳加速看著訊息，告訴她：『期待聽妳當面對我說這句話。』

　　艾黛爾賈特上了飛機，沒有再回。

　　中午，貝雷絲提著餐點抵達艾黛爾賈特的住處。

　　大門在貝雷絲靠近的一刻自動敞開──

　　這扇門不是自動門，艾黛爾賈特本人等在門後，迅猛地把貝雷絲拉進家裡。

　　「感覺我們幾百萬年沒見了。」

　　艾黛爾賈特疲憊地嘆了口氣，伸臂摟住貝雷絲。

　　「我朝思暮想的綠洲……呼、總算抱到妳了……」

　　不知自己何時變成綠洲的貝雷絲呆站著任艾黛爾賈特嗅聞，被她在脖子上偷舔了一口。

　　「……」

　　貝雷絲覺得艾黛爾賈特很像等到主人回家的狗狗，雖然她比較像貓咪，而且兩人實際上立場相反。

　　「我帶了蔬菜煎餅給妳當午餐。」貝雷絲輕輕回抱不想鬆手的艾黛爾賈特，說：「跟上次的炸肉餅一樣酥脆，而且更合妳口味，想不想嚐嚐看？」

　　艾黛爾賈特動動唇瓣，按捺住將沒情調的貝雷絲「就地正法」的衝動，放開了她。

　　「嗯……當然了，讓我們趁熱享用吧。」

　　「那麼，跟妳借用一下餐具。」

　　貝雷絲沒有發覺，轉身去廚房準備。

　　艾黛爾賈特緊跟在貝雷絲身後，虎視眈眈地觀察她襯衣下性感流暢的肌線，回味吮咬她肌膚的口感，不禁更想品嚐她了。

　　──我真了不起。

　　看著貝雷絲幫食物裝盤的可口背影，艾黛爾賈特佩服自己強大無比的自制力。

　　「貝雷絲，妳做的蔬菜煎餅真好吃。」

　　艾黛爾賈特優雅地進食完畢，好好稱讚了她，再到浴室洗漱，回來牽起貝雷絲左手，親吻她指尖，別有意圖地問：「我該如何答謝妳呢？」

　　貝雷絲看著她壓抑到變得笨拙的演技，左手隨她處置，右手撫上她臉頰：「不用謝，我喜歡餵妳。」

　　「當成寵物？」艾黛爾賈特問。

　　「是意中人。」貝雷絲說。

　　「好古老的說法。」艾黛爾賈特輕笑著用臉磨蹭貝雷絲的手。

　　「現代的說法是什麼？」貝雷絲虛心求教。

　　「嗯──」

　　艾黛爾賈特興奮澎湃的腦海閃過上百種回應，但無法冷靜找出最合適的話語，只目不轉睛注視貝雷絲，靜了好幾秒才說：「抱歉，我好像正在當機，妳有推薦的答案嗎？」

　　貝雷絲啞然失笑，反客為主地扣住她右手五指，另一手牢牢摟住她腰際，傾身在她耳邊回答：「我愛妳。」

　　艾黛爾賈特聽得雙頰泛紅，猛然將貝雷絲緊擁入懷，笑著與她耳鬢廝磨，互相親吻。

　　思念堆垛的厚重雲牆轟然塌洩，雨珠與漣漪的碰撞又熱又烈。

　　來不及移動，兩人喘息著奪取對方，自願溺入彼此層峰疊巒、浪潮迭起的水鄉澤國裡。

　　等身心獲得滿足，才回到臥室繼續溫存。

　　艾黛爾賈特懶洋洋把玩著貝雷絲的手指，終於有活過來的感覺。

　　她一個月前在西街搶得的加密資料，揭露了聯邦預備在教國大規模投毒的詭譎計畫。

　　帝國將情報分享給教國情報機關「聖火司」，雙方派員合作，最後順利摧毀當地勢力，暫時阻斷了戰火的引信。

　　聽說要與教國合作，艾黛爾賈特以為會見到「灰色惡魔」──一名從不失手的傳奇特務，但那個人並未出現。

　　除了教國領袖和大司長，沒人見過「灰色惡魔」的真面目。

　　聽說對方居然跟自己是同一世代，艾黛爾賈特當然感到好奇。

　　不過，當下還是貝雷絲的存在深深吸引她，包括觸感、溫度、傳進耳朵的嫵媚嗓音……

　　「妳為什麼叫我綠洲？」貝雷絲柔聲詢問。

　　艾黛爾賈特聽得小腹微緊，慢半拍地回答：「我說溜嘴了？因為妳為我帶來快樂和活力。」

　　貝雷絲濕潤的唇角微微上揚：「我以為是因為我會為妳補充水分。」

　　「才不是呢，妳總是讓我大量流失水分吧？」

　　「沒錯。」

　　貝雷絲當場示範，覆上雙唇吸吮艾黛爾賈特脖頸，把她吸得呻吟連連。

　　「嗯……」

　　艾黛爾賈特舒服地扭腰迎合貝雷絲撫向大腿內側的掌心，雙手扣住她後背，纏住挺進深處、規律釋放歡愉的修長形狀，一下下縱情撩刮她溫熱汗濕的肌膚。

　　「……我愛妳……」

　　貝雷絲邊抽送邊親吻艾黛爾賈特耳朵，比身體更熱的情話將艾黛爾賈特徹底融化，眼角流出了過量快樂轉化的淚水，軟軟伏進她熱情滿溢的擁抱裡。

　　「──妳的背還疼嗎？」

　　隔天清晨，經過整夜愛情滋潤的艾黛爾賈特容光煥發準備出門，望見浴室裡貝雷絲裸背上浮著一道道細長抓痕，不由得心虛追問。

　　「不疼。」

　　貝雷絲遺憾地透過鏡子跟她互望，把毛巾擰乾掛好，回頭問：「要出門了？」

　　「嗯。」艾黛爾賈特湊上來親她臉。「妳今天值早班吧？」

　　「對。」貝雷絲勾起唇角。

　　艾黛爾賈特兩眼發亮看著她的微笑，猶豫了一下，說：「妳慢慢來，離開時幫我帶上門就好，它會自動上鎖。」

　　「好。」

　　聽完貝雷絲回應，艾黛爾賈特轉身走向玄關。

　　貝雷絲抬手碰了碰左肩上齒印，悄悄回味昨夜的激情，耳邊突然聽見有人快步走回。

　　「貝雷絲，我問妳……」

　　重新出現的艾黛爾賈特面無表情、眉頭緊蹙，明顯是在緊張。

　　「妳願意以結婚為前提，正式跟我交往嗎？」

　　貝雷絲稍稍一愣：「好。」頓了頓，又說：「我以為我們早就交往了。」

　　「我也這樣以為，所以才要確認不是我單方面的錯覺。」

　　說是這麼說，艾黛爾賈特明顯鬆了一大口氣，臉上也露出釋然笑容。

　　「既然我們有共識，就這麼定囉？」

　　「我得先向妳坦白我的經歷。」貝雷絲決定把秘密告訴未來的伴侶。「妳今晚有時間嗎？」

　　「當然有，就算沒有也要擠出時間來。」艾黛爾賈特愉快地看了看手錶。「我一直對妳以前的故事很感興趣，妳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吧？」

　　「不會。」貝雷絲溫柔地回答。「妳先出門吧，我們晚上見。」

　　「嗯，晚上見，先祝我的店長大人今天生意興隆。」

　　艾黛爾賈特說完撲上去抱住貝雷絲，重重吻了她一口，才急匆匆跑出家門。

　　貝雷絲回房穿好衣服，直接去咖啡廳上班。

　　地面濕漉漉的，昨晚下了大雨，艾黛爾賈特家氣密窗隔音太好，她絲毫沒有發現。

　　待在艾黛爾賈特身邊，就不會頻頻注意天氣了。　　

　　「哎呀，店長。」

　　多洛緹雅正努力清掃店門前的落葉，見貝雷絲穿著昨天的衣服，明白地一笑。

　　「早安呀，昨夜的風雨很驚人吧？」

　　「嗯。」貝雷絲氣定神閒地回應，假裝沒發現她意有所指。

　　「今天早上風也很大呢，店門口的看板差點被吹走，幸好小貝爾及時衝出去抱住了。」

　　貝雷絲聞言看向一名正邊哼歌邊拿著粉筆在看板上畫畫的店員：「謝謝妳，貝爾娜提塔。」

　　「沒什麼，對貝爾來說是小事情！」貝爾娜提塔抬頭挺胸回應。

　　「小貝爾今天這麼有自信，試試在外場工作如何？」多洛緹雅逗她。

　　「咦！？不行不行！」貝爾娜提塔立刻搖頭退縮：「人類太可怕了！」說著奔進店裡，躲進令她安心的廚房去了。

　　「哎呀，小貝爾的反應真的好有趣……好特別，」多洛緹雅愉悅地輕笑著。「不過，她那麼怕人，為什麼都不怕讓小孩嚇到不敢哭的店長呀？」

　　「因為我並不可怕。」貝雷絲為自己說話。

　　「我也覺得，可是上次店長妳一現身，大吵大鬧的小客人馬上噤聲不敢再哭了呢。」

　　「……」

　　貝雷絲無法辯解，沉默地進店裡換制服，正要去吧台準備，手機忽然收到一通來電。

　　貝雷絲看看號碼，轉為靜音，放著它自己響。

　　十秒後，店裡的無線電話響起。

　　多洛緹雅走到吧台幫忙接聽，請貝雷絲拿起休息室的子機接電話。

　　貝雷絲知道再用放置的招數也沒用，對方已經掌握了她開店的位置。

　　雖然自己從來沒有隱瞞過。

　　貝雷絲拿起子機放到耳邊，聽筒傳出大司長卡多莉奴的聲音：『十萬火急，我們需要妳。』

　　「我退休了。」貝雷絲回答。

　　『我們會支付報酬。』卡多莉奴說。『這是最後一次，請妳幫一個小忙就好。』

　　「幫忙煮咖啡？」貝雷絲問。

　　『那件事我們先讓咖啡機代勞，雖然必須忍耐差強人意的味道──回歸正題，我們需要的是妳與眾不同的工作能力。』

　　「只有我同意參與，你們才會告知工作內容？」

　　『不不，我們當然信任妳囉。』卡多莉奴爽朗回答：『聯邦計畫秘密運送一批生化武器，我們需要妳回收那些只要兩毫克就能毒死十頭猛瑪象的致命玩意。』

　　「為什麼找我？」貝雷絲再問。

　　『過程不能出錯，而且帝國會派人參與，智慧主腦綜合所有變數，計算出妳的成功率最高。』

　　「我離開時簽署的協議書上有寫，你們必須移除我在智慧神殿系統的所有資料。」

　　『是的，三年內移除，現在只過了兩年三個月。』

　　貝雷絲沉默片刻，說：「我已經離開很久，不保證會成功。」

　　『智慧主腦說妳可以，也只有妳可以，我相信它的決策絕對不會錯。』卡多莉奴笑著回應。『如果妳不加入，兩國特務非死即傷的機率是95％喔。」

　　貝雷絲認為這句話很有針對性：「帝國的人選已經決定了？」

　　『他們93％會派「黑鷲」，主腦判斷，你們的合作能讓任務成功率從80％提升到……」

　　「我加入。」

　　貝雷絲毫不猶豫。

　　「先告訴我，地點在哪裡？」

　　◇

　　「布里基特西方的『寶石島』？」

　　同一時間，帝國情報局位於摩爾菲斯的據點中，艾黛爾賈特看著桌上的照片和資料說。

　　「我記得那座島屬於『韃古扎』，十年前被大富豪收購、改造成私人遊樂園了？」

　　「對，聯邦真是挑了個好地方，我的故鄉『韃古扎』長年由軍人執政，官員只知收取賄賂而不知管理，連首都的治安都爛到骨子裡。」

　　據點負責人薩米亞心情複雜地接話。

　　「更別說一座小小的寶石島，沒有警察，沒有軍人，早已淪為法外之徒的狂歡聖地。」

　　「很難買伴手禮了。」艾黛爾賈特把書面內容記在腦裡，放下文件問：「我明早出發？」

　　「上頭交代請妳馬上行動。」薩米亞回道。「直升機在屋頂等妳。」

　　「……我知道了。」

　　艾黛爾賈特沒抱怨自己只休了一天假，只想起晚上跟貝雷絲有約。

　　她走出會議室，想想這算不上緊急狀況，於是先發訊息問貝雷絲：『妳現在方便通話嗎？』

　　等了兩分鐘，貝雷絲沒回，可能正忙著工作。

　　艾黛爾賈特不停留意手機，等到乘上直升機最後一刻，才匆匆發出訊息交代自己臨時有任務，不甘心地關閉了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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