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就这样，三人在这里换了飞机，历经数个小时的飞行抵达了北地群岛。

在白鲸湾岸边的机场降落之后，几个人坐上了准备好的“面包车”，一路向北进入了纳吉萨市区。

相比于日后的摩天都市，现在的纳吉萨还仅仅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极地小城，只有十多万人，甚至还没有恢复到当年源石城市鼎盛时期的规模。

因此，这里的建筑基本上都还保持着当年源石城市时代的样式，就算是新建的建筑在形制上也会主动贴合周边的那些“老古董”，只有市区的边缘出现了一些相对较高的公共建筑。

在此期间，这里唯一一个有着“日后气象”的地方，就是“北方总医院”了——这个坐落在纳吉萨老城区近郊、位于冷杉河畔的医院从规划时起就被设定为“乌萨斯北方地区的医疗中心”和“泰拉矿石病治疗及疗养中心”，因此，方圆6.4平方千米的土地的地域全都被规划为医院用地，几乎和老城核心区的面积相当。

充裕的土地自然给了建筑“肆意生长的空间”，和市中心的那些“二手小楼”不同，医院的建筑要“恢弘气派”得多——52座高度40-140米的诊疗和科研用建筑伫立在冷杉河的东岸，连同附近的医护人员宿舍，总建筑面积超过800万平方米，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小城。

很快，载着三人的车就进了医院的大门。

“怎么直接进医院了？”卡尔直接愣住了，“难道你们不需要……”

“很简单，就算你是死刑犯，我们也得先把你治好在吊死——”柳德米拉摇了摇头，“更何况，你是个感染者，按照现在的规则都需要现在这里治疗——至于其他的，都要等到矿石病治好之后再说。”

“治疗？治疗矿石病？别扯淡了，矿石病还能治？”卡尔觉得柳德米拉的话就是在天方夜谭——由于在哥伦比亚和莱塔尼亚的“惨痛经历”，他根本不相信矿石病能够被治愈，认为所有的“矿石病治疗”都不过是人体试验的借口罢了，“所谓的治疗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我又不是没在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花上几十万金币给自己治病？最后呢，那些所谓的治疗方案根本就是徒劳无功，除了一句‘延缓矿石病蔓延’之外P用没有——问题是真的要‘延缓’的话，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干在床上干待着呢……”

“你就这么不相信吗？”

“我怎么可能相信啊……”

“那我呢？”柳德米拉微笑着看向卡尔，然后掀起了自己的衣服，“我能不能算是‘被治好’了的那个人呢——虽然作为治病的代价，我的尾巴因为坏死部分过多而被‘放弃’了。”

看着柳德米拉光滑的后腰，卡尔又一次愣住了——和之前的样子不同，那些曾经存在的源石结晶真的全都消失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柳德米拉再次轻轻地摸了摸卡尔的脑袋，“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进了大门，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医院的3号病房楼——这里是这个医院最高的建筑，也是纳吉萨现阶段高度最高的楼宇。

当然，虽然这座140米高的大楼和医院的其他建筑在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里和医院的其他部分是不互通的——这栋楼是供安全部队专用的诊疗区，在这里的病人包括安全部队的成员以及像卡尔这样的被拘留者。

在下车之前，安杰莉卡离开了驾驶座，过来和柳德米拉一起给卡尔整理好了衣服并重新戴好了镣铐——现在的卡尔，双手和双脚被用铁链连在一起的镣铐锁住，而腰上系着的链子又把他的双手固定在了小腹的部位。

“下车的时候小心点——”柳德米拉一边开门一边对卡尔说道，“这车的车高稍微有点高，你脚下注意一点，要是实在不行就让我俩扶你下去。”

“然而说话又有什么用呢……说了我就能够着地了？”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这面包车这明显高于脚镣链长的地板高度，卡尔便一顿苦笑，“如果你不锁上我的双脚或是给我戴个松一点的脚镣都比这个管用吧……”

“可谁叫你现在是这么个身份呢？”柳德米拉胡撸了一下对面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不点的头发，“你要是少越几次狱我也不至于这么捆你。”

当然，调侃之后，两个人还是搀着卡尔下了车，慢步走进了3号病房楼。

待柳德米拉给卡尔办完住院手续，然后又带着其他人在迷宫一样的走廊转了半天之后，三个人来到了大楼的顶楼——这里是被羁押者的“专属空间”。

推门进去之后，卡尔就傻眼了——这个房间大到他不敢相信。

一进门，就是面宽4米的宽敞空间，正对门靠右手的就是已经准备好的病床，边上是一些码放整齐的医疗设备。正对病床的是一个小电视，在那堵墙后面则是病房的卫生间，干湿分离，还有大号的浴缸。

从病床再往里，则是一个小型的起居室，里面有沙发、柜子和电视，还有冰箱等常用家电。而在起居室的对面，则是一个小卧室，里面是一张铺好的双人床和其他的家具——这里是专门提供给陪护者的。

而作为整个病房楼的顶楼，卡尔的房间的外面是露台而不是楼下病房的阳台，让他可以不必出病房门就可以享受到全角度的阳光和空气——当然，这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福利”，而是为了减少病人的出行，让他们不必在被束缚的情况下被人带着下楼放风而采用的“权宜之计”。

整间病房的配置接近两室一厅，总面积大概在60平方米，加上阳台大约80平米，在规格上都赶上大多数高级酒店的单卧室套间了。

“这……这是病房？”白发鲁珀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们确定这里不是走错了吗？”

“没有啊，这就是你在治疗期间的病房了。”柳德米拉歪着脑袋看着他，“什么了？”

“这是对谁提供的？”

“对你啊……”

“不，我是说……”卡尔一边说一边胡乱地比划着。

“哦，我明白了——”柳德米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想的不一样，这里是给‘犯罪者’提供治疗的地方，所以你并没有来错地方。”

“可这里真的是罪犯该来的病房？”卡尔的下巴还没接上，“如果这画面曝光了的话那怕是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里犯罪的吧……”

“但这就是提供给你的，千真万确——”

“可你们真的会为了罪犯提供这么多的医疗资源？”作为顶级的犯罪者，虽然柳德米拉是他的“大姐”，但卡尔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们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我不都是感染者吗——别忘了，感染者已经很久没能拥有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土地了……”柳德米拉的语气带着一丝感伤——她版仰起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所以，对于你来说，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治病，至于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

当然，柳德米拉没有在这里待很久，在把所有的材料都交给安杰莉卡之后她就出去了——至于后者，则先让卡尔躺在了床上。

“这不是还没……”卡尔有些莫名其妙。

“你躺下就是了——”安杰莉卡直接扛起了卡尔，顺势脱下了他的鞋子，然后将他“扔”到了床上，“先待在那里别动！”

很快，就在卡尔乖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安杰莉卡已经找来了尺子——

“这样啊……”金发菲林拿尺子在卡尔的身边量了个遍，“这边有20应该就够了……脚边的话还是30比较好，20太短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安洁莉卡笑了一声，然后坐在了卡尔的身边。

不久之后，就有人给安杰莉卡送来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做好分类的各型镣铐。

在比和了几下之后，安杰莉卡从里面取出了一副链长30的脚镣，然后把卡尔的右脚脚腕和病床的右栏杆用它连在了一起——随后，她取出了一副链长20的手铐，把卡尔的右手手腕和栏杆也拴在了一起。

这下，由于手铐的链子很短，因此卡尔不得不将双手靠近栏杆——而由于卡尔的双手还被腰链锁着，这个倒霉蛋便只能侧着身子，让自己的躯干前部尽量靠在右边的栏杆边，侧躺在病床的边缘。

至于安杰莉卡，她直接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坐在了卡尔的病床右边——基本和对方面对面对视着。

“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会先在这里治疗你的矿石病，至于其余的事情等治疗完成之后再说。”安杰莉卡对卡尔说道，“当然在此期间，你的镣铐不会被卸下，同时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控制’之下。”

正说着，金发菲林拿起了柳德米拉交给她的材料，然后开始向门口走去。

“喂喂喂？”见安杰莉卡要走，卡尔拧着身子把头向自己的左边转了过去，“你干嘛去啊？”

“我去还那个袋子，顺便给你核定信息然后预约检查去——”安杰莉卡没有因为卡尔的话而停下自己的脚步，“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待着吧，我一会儿回来。”

“喂，那个，能不能……”

只可惜，还没等卡尔说完，安杰莉卡便走出了病房的房门，留下卡尔只能以“奇怪的姿势”在床上苦等。

在卡尔侧卧了大约40分钟之后，安杰莉卡回来了——

“好了，你明天开始就去楼下做常规检测，然后就可以开始治疗设计了并正式进入治疗环节了。”金发菲林上来就对卡尔说道，“当然了，在待在病房的时候，你需要将右手和右脚都铐在床上。”

“那个……”由于姿势太过别扭，卡尔的手脚已经麻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讲条件，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这意味着我一直要以这个姿势待在屋里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安杰莉卡摸了摸头，然后卸下了卡尔的链铐和腰链，“在病房里你只需要把右手和右脚铐在栏杆上就行了。”

“可这样的话什么都干不了吧……”

“没事儿，我不是说了吗，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控制’之下——换句话，说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的。而且需要干什么的时候会解开你和栏杆的‘链接’的——当然，那就意味着你的手脚就要和‘另一半’连在一起了。”安杰莉卡对卡尔说道，“换句话说，你的手脚要不然是铐在栏杆上的，要不然就是铐在一起的。”

就这样，卡尔就在这里开始了治疗，而“轮休中”的安杰莉卡便做起了卡尔的“陪护”。

当然，作为被拘押者，在此期间的卡尔在起居上都受到了限制——当然，这也让安杰莉卡变成了卡尔的“全程保姆”。因为卡尔几乎没有“自主行动能力”，所以她几乎随时都得待在他的身边，以防对方出现什么突发情况——除了上厕所之外，就连卡尔在病床上或是露台放风的时候也不例外。

住了一个月的院之后，卡尔的矿石病病变区已经消失，血液源石残留也降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

4月28日上午，在卡尔最后一次全身检查做完之后，一个长着毛茸茸棕色大尾巴的医生走进了卡尔的病房。

“你的矿石病病灶已经悉数消除，晶体消化能力也已经达标，符合出院标准，只要今天的常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棕毛狐狸摇了摇头，“不过，这意味着什么你也应该清楚了。”

“嗯——”卡尔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我明白……”

就在这时，安杰莉卡右手提着一个漆制的盒子走进了病房的房门。

打开盒子，里面是1份火腿鸡蛋三明治、3个牛角包、两片涂了榛子巧克力酱的面包、1份鸡肉蔬菜沙拉、1份萨拉米与火腿的拼盘、2根烤香肠和几片煎好的烟肉——毕竟身体检查需要空腹，所以卡尔现在还没吃早饭。

和食物一起送来的，还有热牛奶和麦片——医生现在禁止他和咖啡，所以就算卡尔百般央求也毫无乱用。

摆好了食物，安杰莉卡走到了卡尔的床边，然后打开了铐在卡尔病床右边栏杆的脚镣镣环，然后扣在了他的右脚脚腕上。

“好了——”将两边铐环都卡好之后，安杰莉卡放下了右边的栏杆，让卡尔可以直接下床，“过来吃饭吧。”

“嗯……”被铐好的卡尔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下了床，走到沙发那边开始吃自己的“早午餐”——这一个月以来，从手忙脚乱到轻车熟路，现在的他早已经习惯了一整天带着镣铐起居的生活。

大约10分钟之后，在卡尔还没吃完自己早午餐的时候，有人给安杰莉卡送来了两个文件袋。

打开了那个带着医院logo的袋子后，里面是卡尔的检查报告。

于是，在卡尔还在吃饭的时候，安杰莉卡拿出了报告单，然后开始进行核对。

“这项合格……下一项，合格……”安杰莉卡一项一项地梳理着报告单上卡尔的各项指标数据，“源石波动在正常范围内，血液残留也正常，微粒消退速度虽然游戏点满但还可以接受……”

“那个……”在一边的白毛鲁珀一边吃一边小声说道，“这个是什么？”

“你的体检报告单——”安杰莉卡答道，“就是你最后一次做的那个。”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

“对——你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安杰莉卡转过头看了看卡尔，“不过，这也意味着你马上就要入狱了。”

“嗯……我知道……”白毛鲁珀顺从地点了点头——这一个月以来，他对于安杰莉卡似乎有了一种依赖，一种“专属于M”的依赖——就像之前的柳德米拉一样，“我明白自己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看卡尔已经有了“入狱的自觉”，安杰莉卡便在核对完所有数据后打开了第二个文件袋——那里装着卡尔的正式逮捕令。

随后，安杰莉卡站起身，对卡尔念出了逮捕令上面的文字——

“卡洛-比安奇-拉姆，曾用名卡尔-拉姆，你因在乌萨斯境内的进行的盗窃、抢劫及故意伤害等一系列刑事案件而被正式起诉并批准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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