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凭空消失，在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世界变得空荡荡的，除了漂浮着的镜子与破碎的碎片，枯萎的藤蔓，便只有寂静，陪伴着她的是再一次的孤独，虽然信任着彼此，但这一次，她有些恐惧着，捡起了林遗落下来的枪，子弹还剩下两发。

体温将水蒸发，力气一点点地恢复过来，蝶站起来，伸出手触碰了最近的镜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只是一面镜子，映出她的身影，散乱的长发与一身的黑色，但那其中有一丝的白发，分外地扎眼，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内心有一种本能的害怕。

就像这个世界的白色一般，透露着不安，牵引着人要去向哪里，于是她一个人顺从着那个想法，沿着镜子的罗列顺序，向着世界的中心走去。于是敞亮向她展开，化作四分之一圆的穹顶，倒映着碎掉的星空之影，场的正中心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蝶凑了过去。

一只手一个人也就从中出现，是她不曾认识的人，黑色的头发，戴着眼镜与眯着眼睛，坐在轮椅上，她除了感到震惊，还有几丝的落眼同情，孤独之人，不知何情何意，想要开口说话。

“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会在这里？”他似乎认识自己。

“你是谁，我是来寻找一个孩子的。”蝶感觉到了危险，却并没有退后一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举妄动，才是不够明智的。

“你回去吧！那个孩子在我这里很安全。”他轻叹了一口气，侧身向后，似乎是作出了什么指示，一面镜子从左边飞了过来。

“我不相信你。”蝶紧盯着他，右手放进兜中，悄悄握紧了枪。

“那你相信谁呢？”他看着她，背后的镜子，突然变了景色，他伸出右手，右手穿过了镜子，又从一面镜子中出来，触碰到了蝶的右手，她受惊了跳得很远，自然也就将她的手掏了出来，双手握枪，对准了他。

“我是名叫未堰的人偶师，是给林做了假肢的那个人。”他解释着：“你应该就是那个和他一直在一起旅行的孩子吧！”

“把人随意地抓走，可不是什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事情。”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但是蝶说不出来。

“我记得，你叫做蝶。”他向旁边后退一步，给镜子让开位置：“和你说这么多，你依然不相信我，但是他呢？”另一个人从镜子中走了出来，是黑色的短发，有着参差的刺，棕色的外套与牛仔裤，是那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的模样，安然无恙。

“林，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蝶将枪口朝下，缓缓地要放下去：“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你。”她松懈地太快了，几近要双腿瘫软地倒下去，眼睛中泛出了泪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但是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应，有些木讷，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冷默，对蝶所受到的一切毫不关心，却更是让蝶觉到了不安与焦急，就像是过往再次重现了一般，谎言，秘密与逃脱。

“林，不要抛弃我，我会好好听话的。”她的双手完全落了下来，枪也只是挂在右手上：“我会忍住好奇，不去过问你的过去以及那些秘密，只要你不要把我当作是一个累赘。”

“我有些好奇你的那些秘密了。”未堰转头看向林，却撇着眼看着蝶，林还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要转身离开。

“好，好，好，我走，你会回来的吧！林，我会做好饭等你们两个人的。”蝶向左转身，要踏进镜子之中。

未堰并没有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感觉到什么奇特的地方，从一些可靠消息的来源能够知道，她是一名旅者，和林在两个多月前来到了龙门；也是一名感染者，受到了歧视，但还是要说林隐藏地很好，或许是症状不明显，或许是某些奇特的方法，从对话中，他倒是有了些好奇。

“嘭！”枪声让他从思考中惊醒过来，他看着蝶，感到的不止有震惊，怎么会有人向着最信任的人背后开枪？

“你在做什么？”未堰有些焦急与愤怒，但很快地恢复平静，他看着他的后背被子弹穿透，临时拼凑起来的躯体，没有加固。

“我不相信你。”蝶反而坚定地看着他，枪口对准。

“好吧，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未堰不再欺骗她，那的确是个人偶，空心的人偶，没有自主的意识，也就无从说起。

“无论怎样，他都会听完我所说的话。”蝶盘算着最后一发子弹，是否要打出去，要怎么打才是最好的方法，或许不打才对。

“看来是我着急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但是那种动作，却像是提线的木偶，有着僵硬的站立，人偶师自己抬起了自己。

镜子的景色变换，人偶穿进镜子，从另一面镜子走出，抓开了她的左手，枪毫无悬念地空掉，被轻轻举起来的蝶，在半空挣扎着。

“我并不想搞得那么麻烦，如果你不那么聪明的话。”未堰有些无奈地说：“现在，似乎只能让你成为第一个实验者了。”

人偶带着蝶走进镜子，从另一面镜子中走出，镜子的景象变化，又一个人偶从镜中出现，手中捧着什么，却依然是林的那副摸样，但近些看，眼睛是木讷的，毫无光亮的空洞。

“你做了什么，会让我觉得这些人偶，就是林？”她问，左手被攥地疼，人偶也不知道轻一点怎样。

“我只是一名人偶师，能做的也只是人偶。”他说着，让人偶捧着那块石头靠近了蝶，石头发出了光亮，是至纯源石，蝶见过的，害怕过的，恐惧过的，想要避开的，林警告过她，快跑。

她用右肘撞击着人偶的胸膛，可怎样也无济于事，想要挣扎，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依旧是很疼啊，源石径直地触碰到了她的腹部，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地流转，沸腾着，手臂上再次长出了石尖，刺穿了皮肤，刺穿了躯壳，血顺着流出来，鲜红之中是黄色的亮光，与源石共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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