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父親大人在醫院昏了一個月，在雪櫃差不多一個月，現在總算能在遠處見到一個疑似「終點」的存在。

我很清楚一點，所有事都是做給活人看，做什麼事也改不了事實。

十二月二十五日，得到人生最具驚喜的[[rb: 聖誕禮物> 那場意外]] 。

即使我對事件抱持樂觀狀態也好，阻不了父親大人[[rb: 一月二十日> 年三十晚]]開始展開新的漫長旅程這事實到來。

最後來到父上所在的床邊，站在斷他的他身旁，我倆除了哭之外，還可以做的事就是輕力撫摸父上的額頭。

我先離開床邊，但弟激動的在床邊對父上不知說了什麼。

那玻璃隔音效果超好，我完全聽不到從弟口中講出來的半個字。

這一天，我與較可信賴的兩位友人陳述我的[[rb: 對現況的擔憂> 妄想]] 。

因父上兩次離家出走都被找到，我有一個想法就是後母懂得使用[[rb: 非科學手段> 術法]]。

有這個妄想是因為父上說明，與後母上街時背包都是不離身。

背包內的東西可以是任何東西，包括非科學的存在。

當然，這是我的妄想罷了。

基於我期望自己是個「太陽由東方昇起」都不可以100%相信的人，

任何事最少都要抱有1%懷疑，

以及只要想像得到的事會有一定機率是事實的可能性，

所以多荒謬、非現實的妄想，都向友人陳述。

其次是由那一天開始，假如我和家人發生任何意外、疾病導致死亡，都務必懷疑[[rb: 那個人> 後母]]。

這對我來說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因為站在我角度，就是這個人把父上幹掉，我有這種想法應該是合情合理。

另外，後母曾向父上提及年輕時有參軍，我不知她會否是黨中成員。

我不會知道她有沒有能力，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使我方一百八十代祖宗全滅。

雖然看似很誇張，這些擔憂看似很多餘，但我是很認真對待這些事。

新年期間，瘋狂以笑待人，瘋狂裝作沒事發生，瘋狂祝賀他人以及接受祝賀。

令我最痛的是「心想事成」，因為我知這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事。

另，此事令我「金身」已開，有部份大道理已不適用於我身上，

我在命運遊戲盤上已賭上父親大人的命，

下一次就是自己的命，

關鍵事情要發生時會畏懼的事應該減少才是。

另外，父上這結果是世界想強調某幾個人所共知的事實——

世界是不公平的；

好人不會有好報；

不要打算「這一次」結束後一定會有「下一次」等。

二月十三日，相約友人出外晚飯。

這一次我親口陳述事情，同時試一下自己會選用什麼代用詞，

以及記下什麼字眼成為禁語，只要一說出口就會哭出來之類。

二月十五日，進入辦理文件程序。

在登記時，有一位女士可能驚我們擔誤其他人，

所以出聲教我們怎樣做。

但現場只有我們，下一輪的人還沒出現，

她的語氣不友善，這不是問題。

但在最後，她說了一句「下一次……」

我的嘴巴比我的腦更快動起來。

「沒有下一次﹗」

「多謝你如此好心﹗」

「很感激你這樣好人﹗」

我清楚這兩天的腦袋要比任何時候都要轉得快、更清晰。

這只是前菜。

處理文件後，下一步就是見警察和認屍。

因為父上不是自然死亡，所以手續上會多一點和麻煩一點。

也許是吧。

警察向後母問當天發生什麼事，

她陳述後，警快要結束程序時，

我開口插口「我有追加說明補充，但必須要這個人不在場﹗」

我指向後母，全場同意。

後母離場，我簡單向警方作說明。

寫地址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寫出來是因為我很怕這個人會對我和我的家人不利。

然後我強調接下來的事是完全沒有證據的妄想，

我陳述我的立場和想法、父上被家暴的事、離家出走的事等。

問及我和後母的關係，

我陳述家父選擇喜歡這個女人，家父喜歡所以我都會以禮相待，

但結果就是眼前大家見到的這一個。

這是一個沒有用途的追加說明，

但這可令我安全感大增。

這一天我覺得很可怕的事是，在開初取文件後步向殮房路上，

我和家人對醫院不熟悉，也很陌生；

但是，後母不用問路，直接帶我們步往殮房，沒有兜路。

這是我覺得最感到意外和吃驚的事。

另外，在寫地址的時候，

我有意識不能夠讓後母知道我第二個居所在何處；

雖然，她應該見到了。

下午，商討如何辦理後事。

親戚有人從事相關行業，所以一定請他幫忙。

當把各種安排一個又一個定下來時，

我又哭出來了。

很近、很近、很近，

即使有多少個不願意也好，

事實終歸事實。

事實就是無論做多少事情也不會改變到的事，

事實就是不論發動多少嘴炮也改變不了的事，

事實就是無論與自己期望相差多遠都要接愛。

父親大人已經離開了，這就是事實。

二月十六日，前往醫院聽死因報告。

等了很久、很久，換來四個字——

「死於肺炎」。

我們沒問院方為何要雪二十日，反正答案改變不了事實。

重要的事是，離開殮房後，我在門口對後母撲攤牌。

「發生這件事之後，有一話我必須要對你說。

站在我的立場而言，我很害怕你，我怕你會對我和我的家人不利。

因為你很神秘。」

簡述昨天請她離開後，我跟警方陳述兩個地址的原因，

「我和弟已向友人交帶身後事，

假如我和我的家人出了任何意外的話，

無論你有否牽涉其中也好，

第一個會調查的人都必定是你﹗」

然後是

「因為父上愛上你，所以我倆才會有交流；

但既然父上已經離開人世，請你有什麼事都不要找我。」

我忘了還講了些什麼，但這個說話的語氣、速度，

跟作天跟警察作精簡陳述時的模式相若。

我選擇在這個地方攤牌，是因為這裡有CCTV可以作記錄；

現在有其他人作人證，攤牌時的聲量也是特地較大，

像是要講給別人知道一樣。

雖然事後反省，還有些部份沒講，

但所有所有都是自我滿足。

我沒有回頭看她最後怎樣，

只是拖抱陪我到來的親母離開走廊。

攤牌前有向後母報告準備怎樣處理父上的後事，

也有問她會用上什麼文件之類。

她想留有父上的身份證作留念，

我斬釘截鐵不同意。

因為她．不．配。

我有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

假如真的做錯，我想在夢中得到父上的斥訓。

因為由出事到現在我連半秒都沒夢見他﹗

我有從後母的角度出發，

假如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

父上真的意外倒地、真的純粹因肺炎離世，

我所妄想全部都不是事實，

她是真真正正的無辜。

請務必原諒我誤會了她也好，

我的誤解都是理所當然的錯誤。

畢竟她有前科，

父上是她的第三任丈夫，

我不知她是否慣犯還是命剋父，

我不懂﹗

我只知她曾家暴過父上就是。

我不懂她的出現令父上的生命豐富了還是什麼，

我也問不了父上離婚後的日子他是如何解決孤獨感之類，

所以我說父上的結果並不是單單一個人導致的結果，

而是多人編織而成的果。

要追溯的話可能要把時鐘撥至母上與父上離婚的關鍵事情，

當中令那事情發生的相關人物等。

但這是沒路用的。

一切都是編寫好的事情。

在出殯當天，我應該會對後母道歉。

這也是自我滿足的一種罷了。

這一天晚上，在淋浴時，

我低著頭哭著對空氣問︰

「我這樣做對嗎？」

我真的很想你親口告知我答案﹗

但我到現在仍是很空虛，

因為這兩個月期間在夢中也見不到你半面﹗

嗯，不知明天是否真的可以提取文件然後再多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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