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该死！”

这种想法曾萦绕于某人的脑海许久许久。

病态的思维的产生，其实并不能怪她自己。

……

不过目前来看，有幸走出来的女孩，坐在一家餐馆里安静的样子，还是能让人放心一点的。

云层压得很低，看挂钟的指示，分明是到了半中午的时间，街道上也还是阴暗的光景。

靠近窗边的座位会略微亮一点，不过到了柜台里面没光的地方就会显得格外阴郁。

店里没有开灯，并不是不想开，而是这座城市里并没有电力供应。

不单是电，找到的自来水也是放一会儿就会断掉的状态。

也正因如此，女孩背上了从超市里挑选出来的、看起来很结实的双肩包。

装进了同样在超市里翻找到的食物和水、用于更换的衣物，还有自己的手机。

执着于过往的女孩，被名为道德的束缚纠缠着灵魂，每个夜晚都难以入睡。

……

在离开之前的那个清晨，曾问了主人重要的问题。

“我还能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呢？”

“嗯……许久之前，我也纠结过类似的问题。我记得当时得到的答复是：‘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没有死。’”

“嗯……嗯？”

“听起来像废话是吧。但，在我露出和你一样的表情之后，他用心的向我解释了。”

“……”

“说法大概是：人只会去做当下他认为正确的事。而判断某一件事是否正确……就要看当时所处的客观环境、长久以来的经验教训，还有三观。”

“啊……”

“有点乱？但是反过来想，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你认为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件事不是正确的。如果你曾经有认为过是对的，你现在就已经死掉了……听起来像是歪理，但是仔细想想，又有点深层意义的含义。”

“那我……”

“想一想吧，想明白就好了。”

……

回忆起离开前的对话，现在也还没绕明白其中含义的女孩，坐在窗边小口咬着红豆面包。

没有了太阳自然也不需要戴着的鸭舌帽，挂在背包的侧面。

虽然看起来不安稳的样子，但实际上并不会掉下来，有着很微妙的平衡。

用纯净水就着面包慢慢嚼着的感觉，让女孩的心情逐渐低落了，被面包被水浸润过后在嘴里半化不化又没什么味道的口感着实让人觉得不舒服。

“想喝牛奶。”

自言自语，摘下帽子戴在头顶，悠长的马尾自帽子后面用手理顺出来。

背上稍微有点重量的双肩包，推开门向附近的超市走去。

手电筒射出的光锥，装的满满的柜架。

只要避开生鲜区的话，其实味道也不会很大。

从丧失社会性开始，也没有过了多长时间。

如果能喝到热牛奶就会很开心的女孩，渐渐的已经没有对黑暗的恐惧了。

想要活下去。

现在，好像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假如忘掉他们的话，他们也会忘掉我吧。

是不是早就该忘掉了呢？

那些回忆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果然还是想喝到牛奶。

在睡觉之前找到吧。

过着名副其实的、末世生活的女孩，由于许久未曾与他人交流，精神状态变得多少有点奇怪了。

面前是摆放着牛奶的冷藏架。

手电筒照过去，地面上有着不算很大的白色液体。

这是不应该存在的、不和谐的人为痕迹。

女孩警觉起来，才习惯不久的、周围已经不可能有人的心理预期一瞬间崩坏掉了。

左边的黑暗里，在光锥扫过的瞬间，一个红色的光点出现在地面上。

下意识的压低身体，但是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

微弱的嗡嗡声，原来是扫地机器人。

“这家店的机器人还在工作啊，居然还没断电吗。”

只是这么想着的女孩并没有真的说出声，毕竟也不会有人听到。

接下来，它应该会努力擦掉地上的牛奶吧。

蹲下来看着它努力爬动着的样子，在脑海里想象起不久前的过往。

慢慢滑到白色液体的边缘，两个旋转着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打在液面上喷溅出液滴，发出了细密的响声。

“哇！”

稍微被吓到了，但转而又笑出了声。

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白色的液面。

弥漫着的牛奶香气，不禁让人觉得就这么洒在地上真是可惜。

不过，为什么会洒掉呢？在意那个也没什么意义吧，还是不要去想了。

扩散的波纹，呈圆形散开。

理应如此，可是，在右边手电筒小小光圈没有照着的地方，有着传回来的波纹。

本能的转动手电筒，移动着光亮照着的地方。

在不远处的液面里，女孩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一个大概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小人趴在牛奶里，虽然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看起来是个男孩子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牛奶泡过的原因，身上的衣服变色之后显得有些破旧。

大概是不久前被冻死在这里的吧，毕竟这个超市在地下，里面的温度也比较低，应该也不会腐坏掉什么的。

扫地机器人逐渐逼近，它会以为那是垃圾么？会好好地吸进肚子里吧，但是……好像会碾碎……

脑海里又浮现起各种各样的小人的惨状……

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伸手去拿起了那个小家伙。

即使是死掉了的小人，也不希望看到他被碾碎掉。

就这样站起来的女孩，一脚跨过身前的白色液面。

贴着冷藏柜仔细挑选，翻过每一个牛奶的小方盒。

认真检查了生产日期，期待能遇到今日份的幸运。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居然还是那个漏掉的包装。

多少有点难过，捏着小人的手指攥紧，手里湿润的触感稍微有些改变。

要说的话，有点像是被极细的小舌头舔过一般。

“嗯？”

摊开手掌，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检查着手心里的那个小人。

还活着。

现在的状态……趴在手心里在舔舐流到我手上的牛奶。

在意识到他是活着小人的事实之后，现在的动作，总感觉有点恶心。

“喂，你不害怕我吗？”

没有回应，还是在努力的喝着手心里积存下来的牛奶。

听不到吗？

用两只手指将其拎了起来，举到面前轻轻的晃了晃。

没有挣扎，双眼无神稍微有点落魄的面孔，透过湿透的衣服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嘴唇轻轻碰了他的脸。

好烫，应该是发烧了……

怎么想也不能放着不管，姑且带着看看他能不能缓过来。

如果能活过来的话，至少有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小东西。

那盒漏掉的牛奶，应该还有剩，扔掉太浪费了，喝掉吧。

……

在临出超市之前，在杂物区找到了蜡烛，也顺带着从收银台取走了一个打火机。

推开门走到街上，开始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要照顾小人的话，怎么说也不能回那个餐馆去，至少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先住下。

面前的写字楼，靠近上面的话，应该是类似公寓一样的房间。

就是那里了。

不去注意电梯，径直走到消防通道前，用灭火器几下砸开门锁，快步跑上楼梯。

尽管失去了感知小人存在的能力，但是身体上的强化或多或少还是遗留下了一点。

不过，尽管是跑上十几层楼也不会怎么加快心跳的程度，在女孩错误的认知里，大概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点的水平罢了。

拔下插栓，随便挑了一个房间伸手去打开，在破门前转动把手，意外的没有锁住。

推开门，许久未曾开窗所导致的、停滞空气浑浊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样的地方或许自己可以忍受，但对于小人来说……可能味道会大一些吧。

把小人换到左手，右手拉开了许久未曾有人用过的窗户，吱呀的声音略微扎耳，刺激着女孩有点神经质的脑海。

不过能开窗换气就是好事。

解下背包，脱下外套，手心里的小人仍在颤抖着。

怎么照顾小人来着？

在脑海里询问着自己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这方面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被某人教导过的几句话的程度。

知道小人身体脆弱而且怕冷的事实，但具体怎么照顾……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空白的。

总之，“先擦干净……”

有些羞涩，缓缓解开小小的衣服，控制力道努力不伤到小人的身体。

沾了水的毛巾一角攥在手心里捂热，尽可能轻柔的擦干净沾满牛奶的身体。

是有好好锻炼过的肌肉，为什么会倒在那里呢？

小指指甲抵住细小的手臂将其抬起，再擦拭着原本被挡住的部分。

稍微有点浪费……还想……再次尝到牛奶的味道……

拢起耳边的头发。

如果只是舔一下的话……

舌尖就要碰到还满是奶香的小人身体，突然间回过神来的女孩，咬咬牙忍住了。

你要做什么啊希儿，不是说好了要认真对待小人么……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慌张的擦净其余的地方，从包里翻找出手帕轻轻的盖住了。

“是不是太大了点……有的用就不错了，小人先生大概也不会挑三拣四。”

捻起有点变色的衣物，凝视指尖。

“这么小的衣服……要怎么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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