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结合的那个夜晚，或许在懒散地依偎度过的日子里，又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就是喜欢约翰、爱着约翰的。

霸王曾经以为自己并不具有人类的情感，即使有也是为了引出力量的愤怒，但现在，他的一颗心仿佛浸泡在了温热的蜂蜜水中，他在渴求着约翰，一如游城十代如何追寻着挚友的影子。而约翰对他态度始终如一，约翰·安德森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也仍然优先在考虑他。所以等到霸王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回了。

约翰掩饰得太好，若不是他在和店家的交谈中突然倒下，霸王或许还会继续无所知觉吧。

检查报告不容乐观，医生都大为惊奇直呼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约翰还未满四十，他的身体却已经和行将就木的老人无异。现代医学已经无能为力，霸王也没办法留住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被医生宣判了可能随时都会结束生命的约翰却丝毫没有露出伤感或绝望的表情，直到最后他也还是如同平常一样面带笑容地看着霸王，视线贪婪地捕捉着对方的面容，像是要将对方的容貌深刻地印在脑海里，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必须要靠仪器维持了，却还是紧紧地抓着霸王的手。

“……是因为我吗。”霸王缓过神来后很快发觉了约翰身体虚弱的原因，其实他早该察觉到的，脱离了容器的霸王更接近于精灵的存在，他的实体化由十代最后的愿望和力量凝聚而成，本应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却一直在约翰身边到了现在，沉溺在约翰给予的温暖中的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继续存在会掠夺约翰的生命。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我很清楚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是我为了自己做的选择。只是很遗憾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十代……”约翰眨了几下眼睛，伸长了另一只手去够到霸王的脸颊，指尖轻轻地扫过他的眼角，触碰到一丝湿意，“即使想更贪婪地占有你更多时间，可我仍然不希望我成为你的束缚，我很高兴你能来见我，霸王。”

霸王怔住，或许他早在等待被揭穿的一刻，却从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好像在别人眼里看来都是十代的模样，但是……也许因为我拥有精灵视吧，第一次看到你，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十代一定是出事了。”

“因为是十代嘛，一定是想着和我的约定才拜托了你吧。既然他这么希望，那我也会去回应。”

听着约翰笑着说起在霸王来访的那天他的心情和想法，霸王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感慨的只有对方确实非常了解十代，甚至比他自己都要了解。

“可是、为什么？”稍微理清思绪，霸王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就算是知道十代让他来的目的，可为什么要继续和他纠缠，甚至向他求婚，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

“因为你这么期望着，我也是。”约翰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得离自己更近一些，继续道：“看样子你还没察觉到，但是在和你的相处中我很快就确认了，取回了全部记忆的你是霸王，也还是我所熟知的、我深爱着的游城十代。”

“不必感到自责，不必感到悲伤，刚才也说了，这是我为了自己做出的选择。”约翰偏开头咳嗽了一下，又转回来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他，“我的梦想是成为精灵和人类之间的桥梁，但这仅凭我一人是做不到的。这也是我最后的任性，想要将我的一切都交付于你。利用了霸王的温柔很抱歉，但我不后悔。”

霸王没有再出声，只是默默地凝视着约翰，看着他结束最后的回光返照，直到心电图归零，约翰仍然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他俯下身去亲吻对方不会再张开的嘴唇。

在约翰死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加凝实了许多，更加贴近人类了。作为宇宙之暗的他是没有形体的存在，在这一世身为容器的游城十代已经消亡，给他留下了维系精灵界的尤贝尔，让他得以以精灵的姿态续存，也有着精灵的实体化能力。而约翰身为宝玉兽的主人也拥有着特殊的力量，在还未完全觉醒之前就将力量全部馈赠给了他，让他获得了不需要消耗能量的实体。他迟迟没有缓过神来，抬手按上左胸前，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跃动，约翰的灵魂似乎在他死亡的瞬间和他交融在了一起。

“约翰真是笨蛋。”

即使约翰说了利用，说了将梦想交付给他，但霸王很清楚，约翰最希望的是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不可思议的是，霸王转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过去的人生其实都变得模糊，原本应该在容器死去之后记忆就开始模糊，他就该投入下一次人生的，但因为十代最后的愿望，因为约翰最后的祝福，让他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拥有了实体的他不再需要容器，而作为宇宙之暗的他是不死不灭的，现在的他真正成为了永生的存在，作为游城十代的人生变得鲜明起来。

所谓的霸王都只是他人对于觉醒后的他的称呼罢了，他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一直使用的名字，然而会用这个名字呼唤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真的已经不在了吗？霸王突然站起身来，手触碰到约翰的衣物，在衣物下面掩盖着约翰的卡组，宝玉兽们、他的家人们随着他的逝去也陷入了沉睡中。精灵的力量是强大的，或许……他做好决定，独自陪伴完成了约翰在现世最后的路程，然后穿过次元之门抵达了精灵界。

我的愿望是——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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