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掉的碗碟和案板可以交给洗碗机。明江家的大别墅也在姐姐的安排下做了全套智能化，我坐看右看，找不到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

“嘛。。。既然时间还早的话。。。好久没有做过‘那个’了呢。”今天是我三十二岁生日，要不要久违地。。。来做一下？

说干就干。我推动轮椅，缓缓来到别墅中的一个小房间。不同于我和明江同寝用的大房间，这房间里的摆饰，和我以前住的那方小别墅毫无二致，是明江特意拜托姐姐还原了内饰。

我弯下腰，从榻榻米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双陈旧的异色高跟鞋。

高跟鞋上并没有什么划痕，所有的陈旧都来自于岁月。好在，定期的保养让皮质面料并未失去所有的光彩。

我把高跟鞋放在地上，然后把鱼尾鳍抬高，缓慢地放在了高跟鞋上。试图从鳍尖开始，把鳍塞进鞋中。

“嘶——痛，啊，果然，不行啊。”

才塞了不到一半，连接左右鳍的部分传来的撕裂痛和尾鳍卷起的疼痛让我只好停住了尾。果然，这片鳍是没办法塞进鞋子里面的。

那我只能。。。

“咔哒”一声解开轮椅的固定装置，我向前用力扑，摔倒在了地面上。前方的榻榻米床十分低矮，我能轻易爬上去。于是我趴在床铺上，稍稍卷起裙子，回头看着裙下伸出的粉色大鱼尾巴。

要是想穿上高跟鞋，还是得把鱼尾巴分开才行。

“嗯。。。嗯呀！鱼尾巴，分开吧！”

在床上趴起，我开始拍打鱼尾巴。房间传来“啪啪啪”的鱼尾撞击响声，身体传来撕扯左右鳍的痛感。。。“鱼尾巴，拜托了。。。分开，分开吧！噫呀呀呀呀！”

拍打了好一会。带着细如针尖的侥幸，我再次往下半身看过去，结果并未出乎我的意料。浅粉色的鱼尾从裙中伸出，在床单上左右摆动，全然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开。

“呼。。。”

我坐到了床边，把尾鳍铺平到了床前的地垫上。罢了罢了，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而且，都三十二岁了还在做这种事情。。。感觉也有些丢鱼。

脸蛋红了起来。说起来，很久以前，我还能走路来着。但是。。。走路，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记忆中的某页纸，已经被马克笔涂成全黑了。我的鱼尾巴，本来就是一个整体，根本不可以分开。我晃悠着鱼尾，想着以前的我。那时，我到底是怎么走路的？

“啊，不好，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看了看手机，我慌张地把自己挪回轮椅上，然后重新系上安全搭扣。等我把自己摇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刚好打开。

明江站在那里，扯着系着领带的领口。经过一天的时间，他的西装也没有一丝褶皱，身材依然笔挺，只是彼时帅气的脸庞上已经有了些胡茬，眼底也有了些青色。

他的神情有着明显的疲惫。但是，他向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知秋！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在这里等我一下。”

明江快进快出。换上了一身休闲的T恤，他接手了我的轮椅。

明江推着我慢慢往外走，很快，人声的喧哗就灌满了我的耳朵，我们来到了大街上。

我的尾鳍踩在踏板上，裙下，一大半鱼尾巴都露在了外面。街上依然有人对我的鱼尾投来讶异的目光，但也有人见怪不怪，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我也早就对这种事情免疫了。人鱼获得了人权，作为另一种人种的承认，就算他们再惊讶，也不可能对我做什么。此时的我享受着街上的风，很是放松。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了商业街。接着，一个幼小的身影由远及近，软绵绵的声音一路喊着“爸爸，妈妈！”朝我们跑来。

她穿着可爱的白色公主裙。只是看到那身影，我的心头就骤然一软，催促明江快点推轮椅。但是，那奔跑的身影却在中途摔了跤，等她哭着爬起的时候，蓬松裙摆下的腿甩开了小小的皮鞋，变成了一条小小的粉色鱼尾。

“呜呜，呜呜呜呜。。。妈妈，爸爸！”

明江赶紧冲过去，把那幼小的身影揽入怀抱，然后交到我怀中，接着他蹲下，用健硕的臂弯把我们母女俩环绕了起来。这孩子在海里出生，我把她生出来的时候，粉色的鱼尾曾一度让我绝望与希望并存。但在她一岁的时候，在别的孩子都学会走路的年龄，她竟然无师自通把腿变了出来。

那是一双真正的腿，在她的描述中并没有任何并腿冲动，只是她的年龄实在太小，还是会偶尔控制不住露出鱼尾。

“不哭，不哭啊，来，痛痛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妈妈抱，啊~”

“呜呜。。。妈妈！”

她的哭声继续，只是明显撒娇的部分更多了，于是我撇开她的刘海，吻了吻那圆滚滚的额头。明江也凑了上来，吻了她另一边嫩白的小肉脸。泪水离去，笑容和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从我的怀里滑下，稳健地站在了地面上，只是一边的手还是没有放开我的衣袖。

“妈妈。。。生日快乐！”小肉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纯真的笑容已经绽放成了一朵夏花。

“你是为了祝妈妈生日快乐才跑过来的？”幸福感与心疼共同弥漫在心头，我摸了摸她的头顶，“下次，不用跑这么快的，妈妈听得见。妈妈很开心，谢谢你，宝贝。”

“嘻嘻嘻！爸爸，妈妈，我们走吧！”

小肉脸的笑容挤成了一团，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轮椅缓缓移动，明江的手一如既往，十分稳当。他把我的轮椅转了个向，慢慢地，推到了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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