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和他和神的制裁／夏虎

假使我們想望自己能達到

更崇高的地方，我們的戀慕

就不符合派我們在此的上帝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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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雨點打落玻璃窗劈哩啪啦撞出奏樂，一撇一撇震碎透入室內的月色，映照床上的人似割痕一刀續一刀把肉體劃開。

缺少潤滑的緊窒甬道不耐磨，每退出一點，都會惹得他像配合又像留戀似地，躬身拉出半輪新月。緊緻的腰腹起伏摻雜震顫，細微卻瞞不過覆在其上的掌心；夏油再度挺身，緩慢而堅定破開已然收窄的後穴，朝比適才更深的地方邁進。

「嗚嗯⋯⋯」

止不住被往上推撞的勢，他蹙緊眉頭，五指緊緊擄住床單抓出幾道痕，被蹂躪得紅腫的唇瓣無意識微張，吐出月色下可見攪動了蜉蝣的媚意。

然而此刻情動，挺立半空的陰莖勃發，滿耳水聲和細碎喘息，他以往小麥色的皮膚卻顯得蒼白朦朧，也不知是周遭黑暗襯的還是太久沒好好曬過陽光所影響。到夏油的巨物輾過熟悉的一點卻未有留情繼續推進時，他終於受不了抖動著收攏四肢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卻又顧忌夏油嵌在其中的身體而停下，活像朵留連要開不開的白蕾。

「唔、」臟器收縮像波浪一樣按壓莖頭，刺激湧到腦後幾乎變成一種疼痛。「悠仁、放鬆，讓我進去⋯⋯」

他呢喃著俯身撫上溫熱的頸側，指腹的小丘細細吻上脈膊的鼓動。生命在流竄，生命在流逝。遠雷炸亮室內一刻，他看到悠仁酡紅的腮間滑過細汗，金黃色釀著水潭的眼底蟄伏幾分猶豫和⋯⋯恐懼。

他在害怕。

「悠仁。如果你不想要的話，告訴我。」夏油聽到自己說。他甚麼時候變得這麼柔順了？「我現在就停下來，這裡甚麼事都不曾發——」

「不、不是的！」悠仁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他，想起甚麼擱在半空又垂了下來。

「吶、夏油前輩⋯⋯我現在聞起來，會不會很像咒靈？」

被那雙眼睛隔層水直探進眼內，夏油知道自己不能說謊。如果答沒有那絕對是假的，他們一個吃屍蠟一個吃咒靈，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夏油討厭的那陣霉味。畢竟人類就是人類吃下的東西，吞食甚麼汲收甚麼會一五一十反映於自身。就像夏油有時望向鏡子，看到還黏著腐肉的顱骨，也不知道水銀折射的是夏油本身還是吃下去的咒在蔓生。

但悠仁不同——即使吞了十九根手指，還是能輕易在揮之不去的咒靈味道中，循著那線清香抽絲剝繭追溯至他的本質，柔軟的、香醇的，裹住棉被就能聞到的日照餘暉。

污泥中央開花，那朵花再小再普通，都會比家戶裡悉心栽培的君子蘭好看。

『打擾了，夏油前輩⋯⋯』他站在門前，幾乎要被走廊盡處的陰影吞噬。『我可以進來嗎？』

「說過了，這個時候，要叫我傑。」他執起那隻不知要往哪裡放的手，反過手背落下一個吻，像昭示甚麼似的又動了動腰，扯出身下人一聲低嘶。「都硬成這樣了⋯⋯又不是會對咒靈勃起的變態。」

「味道還是有啦，但，我能看到悠仁。這就足夠了。」

恐懼的土壤混雜夏油傑親手埋下的孽；太陽沉落是他推動的時。悠仁明知道今日落到這個田地，就是因為——「有沒有一刻恨過我把你帶來高專？」

那顆茶金色的頭想也不想搖了搖，悠仁直視著夏油沼澤煮出泥泡在翻騰的眼睛，卧著貴蠶的琥珀坦蕩如其身，讓夏油心底癢癢的像被甚麼抓過，弦線震出共鳴。

他在悠仁的驚呼中一手把他扯起來，雙腿一夾一拐讓他失速跌落自己的陰莖上，一坐到底，一下子悠仁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痛、傑、前輩——太深、深、」

「全進去了。乖，忍忍。」

悠仁確實不輕，但也不是久經鍛練的自己沒法承受的重量，何況最近還瘦了些。夏油挺腰往上撞，把人頂上再一下坐落撞到幾乎連囊袋都要塞進那逐漸溫馴的穴裡，賣力得要把甚麼打進這副身體裡似的，感情也好戀慕也好疼惜也好悔疚也好全部都灌進去，像這樣就能震得半脫蛹卻快掙不動的蛾再次扇翼一樣。

「傑、傑前輩⋯⋯嗯啊、快、快去了、」

悠仁帶著鼻音的喘息愈發高昂漸漸蓋過雨聲，前液把兩人的腹部打得濕漉漉一片，穴口出出入入腸液混著潤滑劑夏油的體液噗哧噗哧攪成泥濘散發出精液的腥香。他能感到自己終於撞上一圈軟肉，讓悠仁尖叫捲縮著腳趾反蝦一樣後仰。

一剎那，世界一片漆黑。

然後他看到了，月光之下，悠仁的脖子天鵝般後傾，腰腹隨之反挺，然後雙手舒張，腿根無法自控地抽搐顫抖，猶如白合一瓣接一瓣朝他打開了飽受澆灌的身體，任由熱泉從蕊中湧出。

夏油知道自己剛剛就射了，但是快感的浪潮，卻被胸口澎湃如海潚的騷動蓋過。

『你是故意把悟支到北海道出差的吧。』他把手繞到悠仁背後，幫他解開腰帶的結，灰色著物很快就輕易卸下。『最後一根，已經找到？』

『嗯。』他垂下眼簾。『身體也快到極限了。』

微白的月光穿過厚窗描摹他的輪廓，為茶金色的短髮塑上一圈難以直視的光芒。逆光讓夏油無法完全看清悠仁的表情，但那對挾住餘韻胭紅的眼角閤上，隨著淚珠和汗滴滑下，融入光線灑落夏油身上的，全都是憐愛。

世上善人不多；惡人多數長生，善人卻總是殞落。

他伸手抱住悠仁還在抖著的腰，把臉埋到他胸前，那裡心跳噗噗噗噗聽著似莊嚴彌撒。夏油不由得收緊了雙手，比起抱更像惡蛇死死箍住原來住在果園天真無邪的人。

是他把悠仁從那些宿儺信徒的籠子裡帶出來。然後是死緩，手指找來又吃下一根又一根，他依然笑得天真，滿心信賴。夏油不由得質疑，自己到底做了甚麼？

「悠仁。」明明才經歷過久違的激昂高潮，但鬱結卻始㚵無解，只能轉向結中也纏住的人。「抱住我。」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傑前輩⋯⋯你明知我不能，會傷到你的。」

在吃下第十五根手指以後，悠仁的行動就被完全限制在高專之內，雙手雙腿被套上皮圈，圈上東南西北四個孔由兩柱咒力打穿，僅僅冒出尖銳的柱端，算是上層未有把他鎖到地牢的妥協。

善人受的傷害總比惡人多。

「我希望你能抱住我。那點小刺孔於我無損，硝子隨便抬個手都能治好。」

悠仁本來漸趨平穩的心跳又亂了一下。

「那，前輩，我不客氣了。」

接下來，是肩胛傳來刺穿的痛楚，在濕氣劇盛雨聲琅琅的密閉空間裡，他可以清楚感到銳利的咒力刺穿皮膚，一層一層鑽入直到破開裡皮，略刺到肌肉中才停下。

他把悠仁釘在架上，悠仁把自己打到他心中；正如夏油的罪形成了釘，釘進悠仁四肢最後又回到夏油自己身上；他張開雙臂饒恕了自己，而自己的陰莖還埋在他體內，血的鏽腥與精液的靡香拉出了一張奇妙的膜，把鮮血淋灕的兩人籠罩其中。

『我也怕死啊，但死本身並不可怖。』

『人生來就要死的啦，沒有死的人生哪算完成？我只是比其他人更早完成自己的使命，快點把宿儺帶到地獄而已。』

善人總是獻身，救下的庸人惡人卻長壽富樂。

為甚麼？

如果可以，我想創造一個像你這樣的善人不用死的世界。

『吶、學長，今晚⋯⋯可以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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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出自「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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