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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以死刑犯冯小丽的视角写作的一篇。

“完了，死定了……”酒醒后，我发现自己被拷在警察局的暖气管子上，喃喃自语。

“现在知道警察的厉害了？”办公桌后的警察喝了口茶水，“多大了？”

“十九岁生日刚过。”

“这回你最低也得吃枪子。”

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一个无亲无故的街头游民自然是请不起律师的。不过很快指派的法援律师就来了。听着律师的讲述，我逐渐想起来了昨晚的经过：

昨晚是我19岁生日，我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饭馆里吃饭喝酒。喝得正上兴头，看见角落里坐着几个条子，在那里喝威士忌。不知谁来了一句：“真舍得花钱啊。”我酒气上头，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捶，大喝一声：“条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冯小丽找他们要点钱给大家花花！”

我拿起餐刀就冲了上去，指着警察的脸说：“给老娘点红包花花。”两个警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是抢劫？”“对，抢劫！”然后警察一把夺过了我的蛋糕刀，把我拷了起来。我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警察局里了。

“你这个，有点难办，”律师对我说，“你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警察。无罪基本是不可能的，我尽量辩护到枪决以下。”

不用他说，我也是知道的。这次的事要是好好运作一番，也许能轻判，保住一条小命，但是谁会为我去运作呢？我没有什么亲人，也没什么钱。法援律师的工作是什么水平，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只能把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写下来交给律师，拜托他让他们帮帮我。

一切都按照最糟糕的路线进展。我关在看守所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我，连律师也不怎么来。一月后初审，我因抢劫罪被判处斩首。当法官说出“判处斩首”时，我吓得大小便失禁，弄得法庭上一片狼藉。我当然不想死，上诉到山阳道按察司。大约律师还是为我努力了一下的，我没有仔细听宣判书，不过我猜想是因为醉酒、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之类，改判为绞刑。这次倒没有失禁，因为我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了。

宣判后，经过简单的交接，我就被推上了黑色的囚车。地方我是知道的，摩迦人都知道，罗丘监狱。到罗丘监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初秋的晚风，凉飕飕的。我站在监狱高墙下的阴影里，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

我下车，被步行押送进监狱大门。一片宽阔的广场，覆盖着青石板。往西看去，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些木柱子之类的东西，天色暗，看不真切。也许是刑具吧，我心里想着，更加恐惧了。东面是一栋红砖小楼，有人进进出出，感觉是办公楼。北面尽头是一座更高大的楼房，楼房西头伸出一条长廊。

我被押进那栋大楼里，在进门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里，脱光衣服进行全身检查。被像一件东西一样摆弄来摆弄去，这种屈辱的检查，在看守所时已经接受过一次，所以这次多少已经适应了。

检查完后，换上囚服。上身是一件棉质的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薄长裤。山阳道的初秋，这种衣服也算够用。胸前缝了一块布条，上面写着“0114”。我苦笑，我以后大概就叫这个了吧？不过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我问医生：“鞋袜呢？”医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在后门前摆了一盆水和一个凳子，对我说：“快洗脚，用力洗，把灰搓干净。洗完擦干。一定要擦干净，不要留水渍。”我感到很奇怪，但明显在监狱里，乱说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顺从地洗干净了脚并擦干。医生拿来一块垫子，让我站在上面。我正惊讶于这间监狱的服务时，医生开了门，一位三十出头的狱警站在门口，拉着我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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