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下）

イルミ的及时赶到虽然帮キルア摆脱了「被ヒソカ侵犯」的险境，但是却并没有真正让他脱离危险。与其说没有让他脱离危险，倒不如说，イルミ本人就是另一重危险的代名词。

自他从家里「借走」アルカ并被イルミ分析出アルカ的真实能力，イルミ便盯上了他。而他也能从イルミ的行动中隐约嗅到其本意——谁掌控了他キルア＝ゾルディック，谁就掌握向アルカ「许愿」的能力；而谁掌握了向アルカ「许愿」的能力，谁就掌控了近乎无所不能的神通力。

也因此，イルミ对于追寻到他和アルカ的下落，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但是，在被穿好下裤之后，キルア发现イルミ并没有理会一直用极其戒备的眼神盯着他的自己，也没有继续指责ヒソカ。似乎是料定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イルミ收敛了以往对于キルア极尽能事的控制欲，只是示意了大家一同离开。

当一行人默默地朝树林外的山谷走去之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许多。站在山巅向下俯视过去，草地如同被铺开的萌绿色毯子一般一路俯冲下去，最终汇聚向广袤的平原。天空一碧如洗，游云一丝一缕地漂浮于其间，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因为，转过了眼前的山丘，一架喷漆色泽明艳的飞艇便映入了眼帘。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乘上飞艇之后キルア立刻被反锁进了一间卧室，而没过多久，和ヒソカ解决完刚才「未经许可就乱动キルア」的问题的イルミ就带着ヒソカ一起进来了。

再度关上房间门之后，イルミ在捆绑着キルア的椅子的面前站住了，而ヒソカ则挑了一个角落，很随意地靠在了墙上。

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来看，刚才两人的谈话并没有キルア想象中的严肃。但眼下キルア也没有闲暇去思考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了，因为在他腾出时间思考之前，イルミ就率先开口了——

「キル，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上了飞艇之后飞艇却没有立刻出发吗？」

イルミ不着边际的开场白让キルア愣了一下，原本游移在面前两人身上的视线也随之固定到了イルミ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上。

因为身处的客房在飞艇最下层的缘故，光线并不算好。而且，飞艇尚未启动所导致的供电系统能源匮乏反映在了房间里的一跳一跳忽明忽暗的灯光上，整个客房显得比平时更加阴森。

在这样的氛围中，イル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仿佛浸泡在这种昏暗光线中的尸体标本一样，看上去显得格外瘆人。他于是又收回了目光。

见キルア没有说话，イルミ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直接飞往アルカ身边。所以在没有得到アルカ下落之前，我们是不会起飞的。」

语音落下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僵持不下的死寂持续了数秒之后，判定自己的三弟打定主意不会轻易交出アルカ下落的イルミ朝着キルア的方向迈了一步，直接伸出手去抬起了キルア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他说：「你知道吗，キルア，为了追踪到你和アルカ，我可是从一年前就开始部下陷阱了呢。巫女小姐身上的那根念针你也看到了吧？是我一年以前放下的。为了捕获你，我特意邀请了ヒソカ在其中加入了『黏附功能 』，这样，念针本身自带的『念 』能够激发被刺中的人身上的念能力，而他们的念能力一旦被激发出来，就会自带上专门针对你的黏附能力。这些被插入念针的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的人偶，所以，一旦他们的念附着在你的身上，作为人偶操控者的我立刻就会知道……也就是说，一旦你接触到了被我的念针激发出念能力的人，或者被他们的念能力注入的物品，我就能立刻感知到你在哪。」

「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质 』被我的念针激发为念能力者，所以，这其间我制造了不少失败品呢，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亡。但成功的例子也很多，比如你见到的那位巫女小姐……」

然后，イルミ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粗略估计下来的话，少说也有几万人吧，毕竟要让自己的手下遍布世界各地来搜寻你就不可能是个小数目呢……」

「如果アルカ找不回来，我可能就会进一步增加我手下人偶的数目。当然，成功品增加的同时，失败品也是会增加的……五五开吧。其实我也不想做无用功的，所以，为了失败品们的生命安危，你还是说出アルカ的下落为妙。」

轻而易举地，アルカ的自由就和几万人的性命一起被イルミ作为砝码分别放上了天平的两侧。他不得不在其中做出选择。但即使是这样，キルア也没有上自己大哥的当。

「你说谎，イル哥。」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如果按照你说的，一年之前你集中把几万人当作试验品弄死，新闻上是不可能没有报道的。而且，ゾルディック家的家训里有一条是『在没有接受委托的情况下，绝不随意杀人 』。如果真的要像你说的那样，有几万个『失败品 』死掉，那イル哥恐怕早就被父亲惩罚了吧，现在怎么可能还站在我的面前！」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了头，冰蓝色的瞳孔里写满了坚决——

「……所以，你威胁不到我的，因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失败品 』。」

和两年半以前在猎人考试最终试验的考场上不同，经历了几次战火洗练的キルア变得更加临危不惧了。也正是这样的冷静让他能够识破イルミ的谎言。

「キルア真是长进了呢。」イルミ说，「早知道就不该在你当初在神社挑衅的时候现身了，本来我还在想一直跟踪到你和アルカ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网打尽呢。」

但和之前一样，虽然イルミ的话语的内容听上去充满了遗憾，他本人那双漆黑得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中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后悔或者遗憾的意思。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早就决定好了，在解决这次被跟踪的事件之前绝对不再和アルカ见面。」

对于イルミ的话语，キルア开始见招拆招。他知道，现在イルミ手上的牌并没有办法迫使他交代出アルカ的下落，哪怕是把他再重新丢回ゾルディック家的地牢挨鞭子也无妨，因为イルミ是不敢真的要了他的命的。毕竟，他好歹也是钦定的下一代家主。

「我是绝对不会把アルカ交给イル哥的。无论你再用什么手段逼我都没用的。所以，放弃吧。」他说。

「在イル哥的眼里，我们不过就是你的提线木偶，我知道你这样煞费苦心地想要得到我们是因为什么。但我们不是你的人偶——アルカ不是许愿机，而我也不想继续当你们培养出的杀手傀儡。我是活生生的、有着自主意识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带走アルカ的，而且我自己也会想尽办法逃离你的掌控，就算这次失败了，接下来我也还是会设法逃离你的掌控——我会一次又一次地逃离，直到成功。」

キルア坚定的话语落下之后，イルミ＝ゾルディック将一直用来抬起キルア下巴的那只手从キルア身上挪开了。

「……呵呵。」

竭力自我克制的笑声从ゾルディック家的长男口中漏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似乎感情的闸门被打开，原本克制的笑声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真糟糕啊……」

笑声结束之后，イルミ又重新回归了他那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但是声音却因为刚才情绪的波动而显得不那么平稳。

「失败了呢。」

「我心爱的人偶居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真是，不可原谅呢……」

自言自语结束之后，イルミ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是他吧，那个叫『ゴン 』的男孩。是他改变了你吧？」

听到自己一直刻意忘却的名字被提及，キルア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晃动了一下。而这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被密切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イルミ捕捉到了。

「看来，当初果然应该按照我说的，让ゴン死掉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的キルア就不会被他影响，依然是最爱我的人偶。」

然后，如イルミ所料，原本少年脸上固若金汤的表情在「让ゴン死掉」这几个字出现之后开始出现了变化——

「和ゴン无关！脱离イル哥的掌控不再做杀手是我自己的决定！」

「是吗？当初是谁在猎人考试的考场上对我说出他逃离我的掌控是因为想要和ゴン成为朋友的呢？」

眼前的少年不说话了。

「哦，对了。」见自己成功地戳中了キルア的软肋，イルミ又说，「最后你们成为朋友了吗？我看好像没有吧？否则，你现在落得这幅下场，遍体鳞伤还差点被ヒソカ侵犯，现在又被我关起来审讯，你那位最要好的朋友，他来救你了吗？」

「他……」キルア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坚定，「他会来的，因、因为……对了，见习巫女签上的预言……」

「预言？签？……别逗我了。这就是他对你的感情吗？需要靠『求签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才能得出结论？」

「……」

「我早说过的吧，你不可能交到朋友，杀手不需要有朋友，也不该有感情，因为那会牵绊着他的前行。而且，没有人会真心愿意和一个杀手成为朋友。你所以为的ゴン对你的友情不过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扪心自问，他有真正需要过你吗？事到如今，你还要靠一张签上虚无缥缈的内容来满足你心中的期待？真是太可怜了。」

话锋一转，他又说：「怎么办呢？我要是杀了ゴン，我身后这位ヒソカ铁定是不会饶恕我的（注1）。可是，我要是不杀死ゴン，キルア就会继续受ゴン的影响，不会重新变回我的人偶。真麻烦呀。」

故作陷入思考的状态停了几秒之后，他说：「对了，这样吧。把キルア关于ゴン的记忆全部消除掉，キルア就不会再继续受到ゴン的影响了，而我身后这位ヒソカ也不会对我生气。」

接着，イルミ朝ヒソカ的方向微微偏过了头：「你说对吧？ヒソカ。」

「哎～♦」

得到ヒソカ的许可之后，イルミ又重新把视线固定在キルア的脸上：「来，做出选择吧。是乖乖地做我的人偶，交代出アルカ的下落，还是宁死不屈，被我抹消关于ゴン的记忆、重新回到ゾルディック家接受成为杀手的训练呢？キルア。」

见キルア天空颜色的瞳孔已经因为内心的崩溃而开始失焦，他又补充道：「你不知道吧，恰好我身后的这位魔术师就具有抹消人类记忆的能力（注2）。」

「所以，做出选择吧。」

Notes:

注1：在猎人考试结束后イルミ曾经产生过杀死ゴン的想法，但是被ヒソカ发现并威胁说如果イルミ想要杀死ゴン，自己会先杀死イルミ，因为「ゴン是我的猎物」。

注2：原作里ヒソカ用来消去他人记忆的能力发生在猎人生在猎人考试篇最初的迷雾森林里，他消去过レオリオ的记忆。

小说相关章节：ゴンキ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