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次入殓

秀慧的遗体被从冰棺里拉出，剥去裹尸袋和被单，安放到解剖台。对秀慧的防腐仅仅采取防腐剂置换血液这一简单的方式。只要撑过一周，那就是胜利。克拉娃这会儿才得以整体上观察秀慧的遗体状态。尸僵已经发生，但不是不能缓解。

　　蔡志明正在前院指挥刚刚到来的货车把桧木棺材卸载到仓库，有钱人的速度是他不能想象的，而这棺材浓郁的德国风格方正外形和战列舰甲板风格的木色让他总感觉，王胜志对秀慧的死是早有预备的，一股阴谋论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珊妮骑着蔡志明送给自己那辆踏板摩托车，载着承钧去他家里，挑选秀慧要穿的殓衣。两人并不着急赶回来，蔡志明交代，要让承钧吃饱，才有力气今晚守灵。珊妮决定为他做一份自己拿手的肉燕，安抚刚刚丧母的小同乡的心灵。

　　热水洗涤着秀慧因为妊娠而变得丰满的身体，花洒依次浇过她迷人的锁骨、冲洗她雪白的脖颈与结实的肩膀，而后向下，冲洗她本来为迎接新生命而变得丰满柔软的双乳。再前往有些松弛却柔软的腹部，剖宫的刀口被医生认真缝合好，由于秀慧的羊水栓塞病发突然，医生临机做出剖宫保子的决定也未能挽救新生儿的生命。花洒到了私处，平日秀慧就做了脱毛，此刻虽有些灰暗，但不失精致。即便是生育过的女性，阴唇也依然柔嫩。秀慧的双腿与双足也因怀孕缘故有所肿胀，但从腿部的肌肉和线条依然看出她生前锻炼的成就，那对玉足整洁饱满，脚背光洁，指甲被悉心修剪，足底平滑。

　　时针指向了12，珊妮拖着一个登机箱走进了操作间。克拉娃这时将抗凝血剂与防腐剂调理完成，脱掉被汗水浸透的大褂和套袖，又换了一套。见到珊妮要她也穿上大褂和套袖，帮她给秀慧做防腐。珊妮买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克拉娃，克拉娃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然后拿起解剖刀，在秀慧的左腋下动脉和右脚静脉下刀，插入连接血液置换泵的胶管，打开置换泵。注入混杂了纯净水和医用乙醇的抗凝血剂，导出发黑的血液和血块，阻止尸斑形成。半小时下来，秀慧的身体变得灰白，显得更加肃杀。

　　排完血液后，便是灌注防腐剂。阿明不甘心，自己一样不甘心。因而由福尔马林、苯酚和玫瑰精油混合组成的防腐剂的浓度被适量调高。一边灌注，克拉娃和珊妮一边为秀慧活动关节，按摩身体和四肢肌肤。珊妮拿出了自己在家乡做兼职洗头妹的本领，为秀慧捏肩揉颈按摩头皮，拿来花洒洗头。即使克拉娃劝说也没有停下手，她说“让秀慧阿姨舒服一点上路，小钧太可怜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秀慧的嘴角、眼角和阴道都有少许液体渗出，灌注宣告完成。福尔马林、苯酚和玫瑰精油都有挥发现象，秀慧此刻通体飘着一股松木味和花香糅合的味道。

　　克拉娃取来注射笔，向秀慧的脸颊毛细血管和大小阴唇都注射了严格符合用量的亚硝酸盐。酡红重新爬上秀慧的脸庞，生机又一次回到隐秘之地。

　　另一侧的水槽中，加热至40度的温水混合着甘油和少许苯酚调制成的补水液已经准备就绪。

　　已经累的有些虚脱的克拉娃命令珊妮，一小时后用吊车将秀慧吊入水槽补水，然后确定加热棒正常工作后去睡觉，明早用过早餐后给秀慧穿衣入殓。

　　蔡志明悄悄地推开操作间的门，和两个女人道了晚安，回到办公室的套间睡觉了，明天还得出车，实在不能再熬了。

　　早上7点半，珊妮和克拉娃洗漱过后都打着哈欠，从宿舍走进会客室想问问承钧吃些什么，却发现桌子上已经有热豆浆和油条了，再一看，承钧礼貌地向她们点头致意，说这是请她们吃的，还昨天珊妮做肉燕给他的人情。两个女人看看对方，再看看承钧，先道了谢才狼吞虎咽起来。然后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便披上工作服去操作间了。

　　秀慧在水槽中浸泡，一头披肩发随波荡漾，右手不知怎的压在阴阜，面容栩栩如生，其景唯美静谧。

　　来不及感伤，克拉娃操作吊车，将秀慧又一次放回解剖台。珊妮在整理好要给秀慧穿的殓衣和棺中要用的被褥和枕头后赶去库房，将棺木拉到操作间。

　　克拉娃用干发帽吸干头发上残留的补水液，又细致地，几乎是一寸一寸地从脸面开始擦拭肩颈、腋下、胳膊、双乳、胸腹、阴部、大腿、双足……克拉娃从桌上拿来一件维密的蕾丝拼接聚拢长款文胸，粉紫色的罩杯上面绣着鲜花朵朵，肋侧的蕾丝的勾花造型属于第二眼关注点，所谓看不到就看不到，看到了就会被吸引到大概就是如此。后背挂钩依次钩挂完成后，秀慧浑圆的双峰和深邃的乳沟再次恢复了应有的样子。

　　克拉娃抬起秀慧略有肿胀却依然颀长的大腿，握着那双实际上有40号的大脚，让青绿色的高脚口蕾丝内裤穿过她水嫩的双腿，一路直到大腿根部。而后用吊架微微吊起她的脚踝，好让自己能够展开内裤，遮盖住她生育后变得圆满的美臀和同样饱满的私密地带。而后就便套上肉色的半透明丝袜，秀慧即使十月怀胎，也坚持穿丝袜，她几乎在一年四季都穿各种各样的丝袜，在工作社交场合，自信的她不知收获了多少人青眼相待。

　　对于秀慧有些松弛的腰身，克拉娃也有自己的妙招，珊妮取来的腹带正是秀慧准备做产后康复训练用的专用收腹带，用在这里一来遮蔽了她下腹的刀口，二来使得腰身重新得以恢复。当年S城有名的商界女强人的窈窕身段的影子，又被找回来了一点。

　　尖领角，宽领片的巴里摩尔领型本白开领衬衣，是秀慧自己找人订制的复古风设计，又是大开领，更要凸显她的丰满上围，展示她的外在美。克拉娃只系了3粒扣子，衬衫领子还是立着的，秀慧的胸还半露着的时候，珊妮开着叉车进了操作间，一同不请自来的还有承钧。

　　承钧跑到了操作台边，看着未施粉黛，也没有穿好衣服的母亲，想起了过往的故事，他情不自禁抚摸着母亲的丝足，像是平时下班为母亲脱靴捏脚时那样。往日秀慧明知儿子会借机揩油，却又喜欢这种感觉。经常笑眯眯的对承钧讲：“要是我哪天反抗了，那我就不高兴了。”可是说归说，宠爱儿子的她从未因此对承钧发火。

　　“妈妈，妈妈，你说话啊……”承钧俯下身子，几乎将秀慧的双足抱在了怀里。珊妮想要阻拦，被克拉娃拦下了。

　　“咱们这行，见到的事儿车载斗量。这算得了什么？等他哭完再做事。”

　　承钧泣不成声，抱着秀慧的丝足哭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的珊妮把他劝走，她失魂落魄的找了把椅子在一边坐下，带着哭腔对珊妮说：“你们给妈妈穿好衣服吧，我就在一边看着。”

　　珊妮打开棺材，把白色的蚕丝被和填充决明子的枕头铺好，配合棺内本就有的丝绸褶皱内衬，更显得里面柔软舒适了。

　　克拉娃手没停，把衬衫扣子依次系好后，拿来一件侧开叉的浅灰色制服裙，三两下套好，裙子的高度刚刚及膝，和刚入职的女孩子们一样的长度。平常喜欢改裙子的她，在这件裙子上却没有什么花样。

　　最后穿上的同样颜色的外套，单排三粒扣，和衬衫类似的大翻领设计，克拉娃把之前立起的衬衫领子盖在外套领子的外面——就像秀慧证件照上一样。

　　珊妮拿来一对银质镶钻耳坠为秀慧戴上，又为她戴上生前最常戴的银质十字架项链，十字架稳稳地落在她锁骨中间。

　　珊妮拿来围裙和化妆用品，为秀慧化妆。

　　秀慧的颈后枕上了木枕，一头大波浪披在双肩，发梢处翘起，带了一点自来卷的感觉。

　　围裙妥帖的铺在秀慧胸前，克拉娃拿来粉底液，均匀涂抹在她的面上，提亮面部，带来类似生前自然白皙的肤色。再用散粉刷蘸散粉锁定底妆。眉刷沾上少许眉粉，浓密的柳叶眉显得更加柔顺。棕色系的眼妆晕染效果似有若无，引人注意。眼线笔是勾画眼神的点睛之笔，因而一笔成形，更显技艺高超。

　　最后，调和过后接近生前嘴唇颜色的粉红色唇彩均匀涂抹在她的唇上。淡淡的腮红也涂在她白雪雪的面上。

　　承钧将秀慧的遗体抱入棺中，珊妮和克拉娃整理好衣着，微调过妆容后，承钧同往常一样，认真地揉捏她的双脚，亲手为母亲穿好一双尖头镶钻的平底鞋。秀慧生前穿各种高跟鞋的时候，双足常常肿胀难受，从小承钧便在穿鞋前为母亲按摩双脚，好让她能够舒服一些去上班。

　　半个多小时的忙碌没有白费，秀慧此刻在承钧心中，就是此前每一天她的模样。永远年轻，永远光芒耀眼。他深情端详着母亲，这世间最爱他的人。

　　他情难自已，站在棺边，左手抚着秀慧的头，右手按在秀慧的心上。轻轻地，吻了她的唇。而后在她的耳畔低语。“亲爱的，睡吧，我永远都爱你！”

　　克拉娃和珊妮相视一眼，眼神中的复杂让对方都觉得捉摸不透。也许今天对她们，接收的信息量真的太大了吧。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