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璃月熱鬧的街市已經沉寂，白日人來人往的青石子路映照著青白月光。

　　鍾離坐在旅館高樓的露臺，手裡輕晃著裝著溫熱淡茶的茶杯，遙望遠方港區的黯淡燈火。

　　背後的門被悄悄推開，旅行者默默湊到他身旁報到，鍾離絲毫不顯驚訝。

　　「你還不睡嗎？」

　　「睡前聽鍾離說故事已經是例行事務了。派蒙倒是睡了哦。」

　　鍾離聞言輕笑，旅行者隨著他的示意與他並肩而坐，巴眨著大眼望著他。

　　「今天要說什麼？黑岩礦廠、海燈節……接下來呢？」

　　「哈哈，不知不覺之間，我和你說了這麼多嗎？」

　　鍾離晃動茶杯的手停下動作，一股突來的衝動，他語鋒一轉，說起別的故事。

　　「那麼，「契約之神」的事情，聽說過嗎？」

　　他的記性很好。每位對手的名字，璃港船局建成以來製造的每一艘船啟航的日子，都不曾忘卻。畢竟，有這樣的記憶力，才能銘記一切「契約」。

　　「——然而，記性很好有時是令人不快的事。」

　　鍾離以自嘲似的喃喃低語，替今日的「故事」作結，不同以往。

　　旅行者靜靜的望著他的側臉，欲訴萬語一般。

　　他度過的悠久歲月，如築岸的磐岩一般漫長。多如繁星的那些日子，記憶又太清晰，細如岩上浪濤拍打的痕跡，皆可一一細數……那會是什麼感覺？

　　身為壽命短暫的人類，恐怕是聽了也無法想像，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只是，每當他提及過往，語氣中那淡淡感傷，讓人感覺格外遙遠。

　　「鍾離，我問你，靈魂轉世真的存在嗎？」

　　面對旅行者唐突的問題，饒是鍾離都沉默了半晌，不由得反問。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活了這麼久，對大小事情又記得這麼清楚，感覺會知道所有人類未知的謎團啊。」

　　「哈哈哈，人類未知的謎團嗎。」鍾離笑了笑，而後思索了起來：「是嗎，靈魂轉世啊……那麼​，你知道「地脈」嗎？」

　　「你好像在一大堆的璃月雜知識裡面說過一次……『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存在其中』……對吧？」

　　「沒錯。地脈蘊含不同的元素，連結了整個世界，我也無法了解它的全貌。但是，一個包容所有，而又奔向世界各處的事物存在……萬物歸一，變幻而又往復。由此來想的話，或許，靈魂轉世也是可能的吧。」

　　「是嗎，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這樣的話，在過去的六千年，我的靈魂或許用不同的樣貌陪在鍾離身邊呢。」

　　旅行者露出燦然笑容，那笑容讓鍾離一時恍惚，彷彿又回到白花漫開的原野。

　　「啊，這算不算自我安慰？」旅行者像是想自我嘲諷的這麼說，而又忍俊不住笑意。

　　鍾離望著笑得滿足的旅行者，抿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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