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等级为肆，文明等级良好，依然满足购票条件。”

足球馆售票处的机械人这样说着，把票递给我，一切都很有礼貌，但我只想把它那张整得像人的脑袋从机械脖颈上活活拧下来。

只是因为我的文明等级是肆，所以在售卖我的票的时候，前排的好位置全都是标红的已售出状态。

我当然知道这些位置肯定没卖出去，只是因为我的等级是肆，所以机器人的自动算法将所有好位置全部屏蔽了而已，我也知道和机器人讲道理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弄不好还会让我的文明等级一降再降，于是让机器人随机roll了个位置，付款，便等待电子票据传输到我的虹膜上。

“请稍后。”

ZC排114坐，一定是角落的位置。

我带着票据，走进了足球场。

果然是角落的位置，不过反正我也不是来看球的。

因为这里，可以稍微宽松一点。

等级肆的位置。

看着前面的特等席位，我现在只能眼红。

这是在我被扣分前，能够选的位置。

是的，我一开始的文明等级是壹。

就是因为某次闯了红灯被扣到了贰。

打了个呵欠被抓拍下来，机器人认定我是疲劳驾驶，于是扣到了叁。

交完罚款在街上骂了句“晦气”，被一旁带小孩的妈妈举报说我带来了不良影响，我很不服气的和她吵了起来，然后各降一个等级，扣到了肆。

我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加分方法，每周末去做义工是可以增加点数的，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为了加分而做义工，每周义工最多记两小时，两小时得2分，等级拾升到等级伍，每级需要40分，等级伍升到等级壹，每级需要80分，。

以此类推，我从肆到壹就需要320分，也就是320小时，也就是约三年才能把分数加回来。

在扣到等级贰的时候，我一是找不到地方做义工，二是懒，毕竟等级壹和贰享受的待遇差的不多，购物的价格还是原价，只是交的垃圾清扫费稍微多了一点，有钱，付得起。

在等级贰的期间我也没有闲着，联系福利院和孤儿院养老院，还有什么小动物爱好组织，结果不是加分的人太多排满了，就是文明等级高的人插队了，一个小时也没做过。

一开始的养老院说不接，因为给老人洗脚的加分者太多了把老头老太太的脚都洗皴了；福利院说文明等级高的优先，于是我排着队被无线加塞；最绝的是孤儿院的，刚把简历发过去就说人太丑了不要，真的就离谱。

但是之后一波给我扣到了叁，购物价格升到了原价的1.25倍，这谁顶得住啊，交完罚款又被扣到了肆，真是太棒了。

我看着足球场上的座位渐渐被人坐满，红橙黄绿青蓝紫，像极了俄罗斯方块。

只要把中间所剩无几的空格填满，前面的人就能biu的一下全部消掉吧。

我这样想着，看着爆满的场馆，在人们喧闹的白噪音中听不到广播里说了什么。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抛硬币后比赛开始，二十二……还是二十几个人来着，在场地上踢球跑，累的要死。

但人家跑一场下来比我十年挣得还多。

啧……

我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换成了弹牙。

现在还不是时机。

我等着。

直到那个失误的守门员将球放进了网中，我就像见了血的鬣狗一般兴奋起来。

我知道我这样是对运动的亵渎。

但是在负面情绪与文明等级挂钩，一次并不是失误的失误都会被记录成严重后果的这里，足球场可能是难得的宝地了。

但是全场的观众依然在安安静静的看着。

我失去了掩护，没办法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脱口而出。

即使球员数次失误，也没有一个观众开口唾骂。

进球时，不管是哪一方，观众都会献上自己的掌声。

是我层次太低了点？

我一边和着他们的节奏鼓掌，一边在心里痛骂着着该死的从众心理。

在我鼓掌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是个陌生人。

“哥们儿，走吧，别看了。”

“怎么了？”

我问。

“我用探测器检查过了，两万人的体育馆里，只有四十二个人的心跳声。”

他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我想起那个售票处的仿真机械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观众，点点头。

“是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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