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獄登記冊上簽上名字，接過監視兵遞來的飯菜，那個剛才被取走作檢查，以免飯菜裡被人動了手腳。軍區的監獄不大，只有兩層、九個牢房，地下二層只有一個牢房，是專門給特別囚犯的，例如上一個住客傑夫，而地下一層的則是普通囚犯，這裡關著的都是這件事被抓來替罪的人，由艾爾在右邊第二間牢房。亞倫看到他時，他正躺在角落的破爛單人床上睡著，牢房很乾淨，左邊是便器，右面是床，中間立了一堵矮牆，矮牆上的掛櫃擺了由艾爾的東西。

由艾爾被獄卒粗暴地叫醒：‘喂！你兄弟來看你了。’

由艾爾迷迷糊糊地睜眼，揉了揉眼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看到亞倫，雙眼頓時亮起來：‘亞倫！’跳下床大步跨到鐵閘前，抽抽鼻子，聞到香氣的他高興得不像個囚犯，牢房裡的燈是油燈，鵝黃色燈光下的由艾爾精神飽滿，看來他在牢中過得不錯。

亞倫將飯提到他面前，佯作輕鬆笑道：‘給你帶飯來了。’由艾爾抓著鐵閘上的鐵枝，迫不及待，盡可能湊上前，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監視兵打開牢房門，好讓亞倫把飯給由艾爾，關上門後對亞倫說：‘看在你是博卡朋友份上，你們喜歡聊到甚麼時間也可以。’亞倫向監視兵道謝，對方卻說：‘上頭問起來，我就說你趕也趕不走。’‘好的好的。’亞倫應道，由艾爾已經席地而坐，吃著肉乾，一塞進口中，他‘嗷嗷’的叫好吃，狼吞虎嚥。亞倫見狀，心中有了一絲慰籍，跟著盤起腳坐，靜靜看著由艾爾吃飯。

‘謝謝你。’由艾爾口含食物，模糊地道謝，亞倫嘆氣般失笑：‘沒甚麼好謝。’

由艾爾開始說起他自己：‘我被判了嚴重疏忽罪。法官見我一直行為良好，看守期間沒有離開崗位，所以認為文件泄露不是因為我的錯之類，我也沒聽得很明白，於是把原本的電刑改為毒刑，緩刑三個月。不錯吧？’

他的話中一絲反調的味道也沒有，他是打從心底為這件事感到慶幸。

‘為甚麼這樣說？’

‘因為啊。’由艾爾嚥下口中的食物，‘電死太痛苦了，而且死得很快，連回顧人生的時間也沒有。你知道嗎？毒刑用的是斯利安諾三號，你知道這種藥嗎？’

亞倫點頭：‘讓人在短時間內入睡，並在夢中死去的藥，型號越大，入睡的時間越長，死的速度也越慢。’

‘很仁慈對吧？’由艾爾輕鬆道，‘除了一個平靜的死亡，我別無所求。我這輩子經歷太多了，我甚至以為我死的時候也無法靜下來死去。現在給了我寧靜地死去的機會，雖然是以這種形式，我也很滿足。’

亞倫笑他：‘你太樂觀了。’

‘這樣才能避過悲傷。’由艾爾話題一轉，‘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記得多來找我。’

‘一定。’

‘啊，記得買不一樣的飯。’由艾爾吃完所有東西了，‘我臨死前想儘量享受。牢飯都是食堂提供，我早就膩了那味道了。’

‘我會記得的。’亞倫道，‘我要走了，要去開會。’

由艾爾笑著揮手，亞倫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怕回頭會看見由艾爾那信任自己的臉，那張臉上毫無陰霾，令他心中的罪惡感更重。亞倫很清楚，由艾爾在安慰他，但他越是安慰，亞倫越感到內疚。

傑夫睡醒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淩晨，他是被哥哥的聲音吵醒的。

‘萊昂，萊昂。’

馬修的聲音不斷在叫傑夫的內名。

‘怎麼了？’傑夫不耐煩地用傳音術回應。

‘聽說你逃出來了啊，該感謝我啊，而且要感謝其他人，要不是他幫忙，你都不會出來。我還聽說魔女大人在幫助你，你要趁機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魔石。之前用感應找你你都不回我話，我還以為你又被抓回去了。。。’

‘停，哥哥，到底怎麼了？’

‘你不是閑著嗎？’

‘嗯，的確比較空閒。’

‘閒著就去幹活，記得要幹甚麼嗎？你上次偷進皇宮失敗被抓，這次別再鬧出這樣丟臉的事了，老師一定會恥笑你，明明都教你這麼多東西了還被抓住。要是發現太棘手就放棄吧，我們還有很多機會。’馬修的語氣很嫌棄的樣子。

‘好吧。’傑夫沒好氣說。

‘你知道瑪巴克利法國的大臣都在爭著副首的位子嗎？’

‘我和外界斷絕了十二年了我的哥。’

對面沈默片刻，無奈道：‘傳聞最近副首患重病了，所有大臣都等著他哪一天真的病死了，就爭副首的位子，皇宮已經因為這種競爭搞得一塌糊塗。瑪巴克利法國主要有兩派，一面支持國庫總務大臣蓋利-史利，另一面支持內務總務大臣洛克-艾梅利克。他們兩邊也有些缺點，洛克他作風硬派，蓋利年紀也大了，結果有了這個場面，誰也不讓誰。然而，洛克似乎更有優勢，公主愛西婭莉嫁了給洛克的兒子，還懷孕了，算是和皇室有那麼一點關係。’

‘你的意思是想我幹掉蓋利嗎？’

‘沒錯，到時候你自己找機會看看他家裡面會不會藏了魔石。’

傑夫沈默片刻，他明白哥哥的意圖了，笑道：‘你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告訴我這麼多吧？’

‘沒辦法啊。誰叫我的弟弟被關了這麼久，我總要給他一點娛樂的吧？’

‘你真好啊我親愛的哥哥。’傑夫腦中開始盤算怎麼行動。

‘很期待吧？’

‘當然。’傑夫舔舔犬齒。

‘皇城街16號，副首艾德的地址。’

傑夫坐起身，伸展一下身體，此時離日出還有五個小時，時間綽綽有餘。他把長髮束起，在腦後綁成一個低馬尾，用水元素草草清潔身體，在廚房找了一把去骨刀。

‘我去玩了。’

馬修明顯地聽到那在句尾微微上挑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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