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茶，有時候是咖啡，有時候是深深的吻，有時候是親密的愛撫——都是來自這個粉紅惡棍的引誘。凱特琳知道自己沒能從她的真摯裡逃脫，她已經面對自己愛她的事實，甚至是這樣絲毫不曾後悔的愛她並被她愛著，接納她的惡劣，接納她的瘋狂，還有，還有屬於愛情或不屬於愛情的一切細節甚至是不為他人所知的模樣。

「寶貝怎麼還不睡？都兩點了！」菲艾雖是這麼嚷嚷卻沒打算阻止凱特琳把資料袋上床閱覽，是個愛吵鬧卻不干涉她工作的人，勉強算是乖巧吧？除去偶爾犯錯要寫悔過書的部分是個稱職的女友，噢不不不不不，是戀人或愛人。菲艾堅稱只有自己才能使用「女友」這個親密稱謂，她堅持凱特琳是自己的女友而非自己是凱特琳的女友。

凱特琳晾著她任由她一會兒抱著一會兒親吻的黏在自己身上毫不予以斥責或反抗，或許也沒時間理會？菲艾可不曾因為沒被理會而停止這樣的撒嬌或動作式吵鬧，凱特琳已經習慣了，菲艾也已經習慣了，像這樣或許不算好的習慣是互相養成的，凱特琳對於她一直以來的愛鬧都感到困擾，喜歡？不喜歡？當真生氣也不是高興也不是，有時候很惱人卻又覺得很可愛，有時候很可愛卻也同時很惱人；「你要開長途車先睡吧，我把這個看完就睡了。」她邊哄她邊揉她的粉色馬尾一會兒並纏繞在指頭上，菲艾眨眨眼睛看著突然把目光挪過來的女友猛地綻放笑容，凱特琳懊惱的接受自己心跳加速的事實又補上一句：「好了什麼都不會發生不用看了，快睡覺，我好不容易放幾天假你不會想讓我開車吧。」我怎麼捨得讓小蛋糕開車！晚安寶貝！一邊大聲反駁一邊跳起來快速把她的臉捧起來用力吻上去，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撞嘴唇？

傾盆大雨用力捶打著周遭建築的夜裡顯得格外吵鬧，菲艾很快就睡著了卻還是這麼吵鬧，凱特琳放下手中的資料冊子想，也許這就是命運，在這個位置待的久了已經開始不明白什麼叫真實的人類與人心，然後菲艾就這樣粗暴而毫無章法的撞進自己的人生裡頭，「凱特……休息……快……」就算睡著也催促著自己睡覺，該要多擔心自己徹夜不眠呢？總是用玩耍的口氣和態度在關心自己，凱特琳心知肚明，她是聰明人，一直都是聰明人，菲艾也是，硬幹的永遠沒用，凱特琳對部屬而言雖說嚴厲但也講情理，態度愈硬或許會讓事情演變得愈糟，菲艾有時軟硬兼施有時徹底厚著臉皮撒嬌耍賴，凱特琳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特別容易被菲艾馴服，不管是脾氣或其他事情，「知道了知道了，已經快看完了所以你好好睡，晚安。」知道睡著的粉紅色胖柴犬不會回應卻也這樣答覆著她的夢話。已經是連夢話都想回應的程度呀，凱特琳苦笑著把最後幾頁資料迅速飆完後收拾好才躺進被窩裡。

菲艾一下子就把她攬進懷裡，完全是有「東西」靠近自己就立刻反射性揉到自己懷裡的程度，不管凱特琳塞枕頭或被子給她都會被這樣緊緊抱著，她測試過很多次，屢試不爽，但其實她們剛開始同居時的菲艾並沒有這樣的睡眠習慣，是倆人同床共枕一陣子後突然養成這樣抱人或抱物的習性，「你知道你睡著的時候會變章魚嗎？行跡惡劣的粉紅色章魚。」凱特琳告訴過她這件事，菲艾嘟著嘴問：「你有看過這麼可愛這麼體貼又這麼乖巧的粉紅色章魚嗎？沒有吧？不可能吧！」依然那樣淘氣的回應倒是讓凱特琳忍不住笑出來。

不時有些悶悶雷響與抱著自己卻躁動不安的女人，「唔……」咬緊牙關的聲音以及壓抑的悶哼聲。偶爾會看到她被深夜裡的雷聲驚動，凱特琳看過許多次但菲艾對她所說的反應沒有任何記憶，沒記憶應屬正常，畢竟是在睡夢中的事，畢竟她是個表現得那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何況菲艾醒著時對任何雷聲都毫無恐懼甚至驚嚇反應，再大再響的雷對菲艾而言不過是天氣變化，那麼睡眠中對雷的反饋大約是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的心底深處的怯弱了。

該說怯弱嗎？那些她談過卻不喜多談數次的記憶，充滿暴力、欺騙、虛偽、背叛或者也存在著信任的記憶，「就算我愛你也不會改變我的過去，凱特，我就是一直都擁有過那些又黑又臭的經歷。」菲艾說話的時候帶著少有的惆悵與些微疼痛感，凱特琳很難從她毫無表情的臉龐看出什麼，但她的坐姿、她的語氣以及她的眼神使自己備感疼痛，凱特琳責備自己應該要多疼愛她一點甚至是已經這麼的疼愛她，倘若傷害這個女人的自尊心或者再次刨開那些傷口顯然是惡劣又噁心的事情，凱特琳並不願意做任何糟糕透頂到想吞槍自盡的事，「對，你說的沒錯，就像我愛你也不會改變我曾對犯罪那樣深惡痛絕甚至現在亦對犯罪深惡痛絕的鐵律，可是這就像你也已經擁有這樣難搞、嚴厲又容易被工作纏身而疏於陪伴你的我，一直都存在於當下、現在或者可能未來也都是這樣一直存在。」她希望自己說話的口氣是極盡平淡且不帶任何特殊情緒的。

她們說好盡量不抽菸，但有些情緒沒透過裊裊菸絲任之飄散消失的話彷彿會纏在身上剜出更多痛不欲生的痕跡，所以有時她們一塊兒抽一根菸，一根，或者一根接一根，然後互相唾棄對約定的脆弱守候，接著又為互相唾棄的彼此而笑出來；捻熄抽沒幾口的菸後是纏在一塊兒的唇舌，有時菲艾會止住，有時凱特琳會止不住，到底都是因為愛情與對戀人的依賴與渴望。

「我愛你，菲艾，愛你這個人，愛你對我的愛。」

我愛你，愛那些潛藏在深夜時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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