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幾個月後才會演出這段劇情，你先去找母親商量怎麼做想像練習吧。」多輔沒收了百鬼丸的劇本。

「我想先自己練習，不會再咬了...」他伸手想拿回來。

「休想，你的保證根本沒有可信度。」多輔一臉沒好氣，「我可是很清楚的，你明明跟壽海先生約好只有晚上才會進練習室，但是常趁他不在的時候違約。」

「......」

「而且母親她要是知道你這種自殘行為會很擔心的，你想害她難過嗎？」多輔豎起眉毛，「若是這樣，我絕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走吧，差不多該回去了。」

「嗯。」百鬼丸接過多輔遞來的大衣。

時值十二月下旬，他們兩人今天原本是因為鬼若的拍攝而來工作的，只是沒想到本日的演出完成後，火袋導演順手發下彼岸折枝的劇本，於是趁著下戲前的空檔，兩兄弟忍不住好奇就在休息室讀了起來，等到看完準備離開時天色已經全黑，工作人員幾乎都先走了，只剩三三兩兩幾個人還在收拾道具。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地冷，仰頭望去可以發現空中正不斷地飄下白雪，夜裡零度左右的低溫更讓他們開口就吐出繚繞的白煙。

「母親跟美緒呢？」百鬼丸朝四周看了幾眼。

「因為最近幾天都在下雪，所以我已經聯絡過讓她們先回去了，聽美緒說要去接多羅羅放學，現在已經都在家裡了吧。」

「那就好。」放下心的百鬼丸轉頭看著他，「多輔，會冷嗎？」

「我跟你穿的外套是一樣的吧？你不冷的話我當然也不會冷。」多輔朝他笑了笑，「只是沒想到母親明明是要送你生日禮物，卻連我的份都準備了。」

縫對待兩個兒子非常公平，只要是其中一個孩子有的，另一個孩子也一定會有，因此送給兩人同款不同色的寬袖大衣，百鬼丸的是黑色的、而多輔則是暗紅色。

「這個，很暖和。」百鬼丸帶著淺笑。

「喜歡的話就穿出門，別再掛著捨不得穿了，這樣母親也會很高興。」多輔把圍巾又拉高了一點，「送你禮物就是希望你常用，知不知道？」

「嗯...」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百鬼丸小聲地嘟囔，「...又被教訓了。」

「嫌我為什麼老是教訓你？」沒漏聽抱怨的多輔皺起眉，「有這麼石頭腦袋的兄長也是很辛苦的，我才想問到底誰才是哥哥好嗎？」

聽到他這些話，愣了一會兒的百鬼丸倒是明顯地笑了起來。

雖然百鬼丸一直是多羅羅的哥哥，但和那孩子與和多輔相處的時候感覺非常不同，總是很寵多羅羅的他基本上也會被她順著任何事，因此多輔經常逮著他嘮叨的舉動倒是讓人覺得挺新鮮的。

「總之我們趕快回去吧，雪好像越來越大了。」多輔看了看天空。

兩人今天工作的地點也是火袋經常借用的公園，也許是地處偏僻的緣故吧？這座公園別的不多、樹木造林的量倒是相當驚人，而且距離老師的道場那片竹林也不遠，要拍攝林中場景時再適合不過了。

邊閒聊邊加快腳步地走在公園邊上的道路，雖然路面只有一層薄雪，不過路旁的灌木叢和籬笆都堆著相當厚的積雪，格外顯得很有聖誕氣氛。

但這種天氣不只讓人寒冷或是覺得景色很美而已，下雪的時候還會顯得周遭特別安靜。

原因是因為厚厚的積雪會吸收聲音，特別是電動汽車這種車款，原本就很小的引擎聲會更顯得難以察覺。

等百鬼丸注意到身後的聲響時已經太遲了，回頭發現一台時速破百的黑色轎車朝兩人急駛而來，他只來得及把多輔朝安全的方向用力一推。

隨著一聲可怕的巨響，捨身掩護弟弟的長髮少年飛了出去。

剛才的聲音...怎麼回事？頭好像撞到了，好痛...

「...多...輔......」

誰在叫我...？

「多...輔...！！」

百鬼丸...？

對了，百鬼丸怎麼了？！

這下頭昏眼花的多輔總算清醒了些，不顧臉上的傷口連忙從樹叢裡爬了出來。

「.....！！」

撞進道路另一側樹叢的肇事車輛車頭已經損毀，至於他的兄長人則躺在十幾公尺外的路旁積雪中，遠遠能看見他身邊的雪裡滲著些許鮮紅。

「百鬼丸！！」

他的左手和左腳都壞了，衣物被染濕的痕跡越來越擴散，看來是身體與義肢的接合處似乎正不斷地滲出鮮血...

看見這個情況，多輔只覺得全身發冷。

「百鬼丸！手腳以外你還有哪裡受傷？告訴我！」

「......扶...我起來...」他勉強伸出右手，「快點...！」

「不行，你這傷勢不能亂動！！」臉上也淌著血的多輔大喊，「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快......！！」

像是胸口被一隻大手逐漸掐緊、讓他無法呼吸之外越來越痛、痛得無法再出聲了，氣管中的氣泡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從嗓眼甜腥的味道來估計，自知應該是折斷的肋骨刺破了肺臟，但百鬼丸依然拼命維持著意識。

那輛高級轎車在這種夜裡沒有開啟大燈，很明顯是蓄意要致人於死地。

而且，他剛才聽見那輛車傳來踢開車門的聲響了。

情急之下百鬼丸只能動起有些故障的右手，扯著多輔的衣服努力撐起上半身。

「你、別動！傷口會惡化的！！」多輔連忙扶著他的背。

意識開始迷濛的他望向那台車，下車的是個年約五十的中年婦人，手上那把銀刀亮晃晃地非常刺眼，

原本似乎在尋找目標的她，看見多輔時露出一抹瘋狂的笑。

目標是多輔...？

不可原諒...傷害我家人的......

都是敵人！！

但忙著叫救護車的弟弟並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危機，四周也沒有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百鬼丸只好咬牙抓住已經搖搖欲墜的義肢......

然後連著支架扯下整隻左手。

父親，對不起...這麼對待您給我的身體......他模模糊糊地想著。

「...你在做什麼？！快住手！！」

想阻止的多輔被用力揮開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兄長把義肢突然往前方扔了出去。

他的手腳是壽海設計、比一般義肢還要重上許多的特製品，因此一旦被這種接近五公斤的重物直擊腦部，任誰都會暈過去。

「什...這是怎麼回事？！」

順著義肢望去多輔才終於發現那個倒地的女人，不過他現在根本沒心思管她是死是活。

「別再亂動了，救護車很快就到！！撐住！！」

不幸的，因為剛才的胡來舉動，百鬼丸的傷勢更嚴重了。

強烈劇痛把稀薄的意識四分五裂、宛如沈進一片永夜的海洋，他無力地癱倒在多輔臂中。

「...百鬼丸？拜託了，快醒醒！百鬼丸！！」

「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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