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戴着遮住上半边脸的眼罩，Trench Coat的下摆在微风中轻轻扬起。

他一边缓慢庄重地鼓着掌，一边向前走近少年。

少年看了他一眼，果断地开枪击中他的胸口。

男人在子弹的冲击下向后倒下。然而并没有血流出来，他在地上咳嗽着，双手向上摊开。

「听声音是软质防弹衣吧……嘁」

少年不耐烦地走上前去，把枪口对准男人眉心的位置，心里数了数用掉的子弹数量。

还剩一发。

「你是刚参加完化装舞会吗？不好意思我不太相信人可以保守秘密，所以你有三秒钟的时间说遗言。」

「……你把我的目标弄死了。」

「哈？」

「我说你把我的目标弄死了。而且……」

「而且？」

「你这手法真是令人惊异地出色。所以我刚刚才鼓掌。」

少年把枪的撞针归位。

「我是业余的，而且我不需要职业介绍，所以还是麻烦你保持沉默。」

手指压着的扳机微微一动。

男人突然抬起双腿，猛地一扭腰，左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把枪从少年的右手中踢掉。少年立刻底下身子，躲开男人右脚的踢击并且扑向枪滑出去的位置。他趴着滑到枪的旁边，一把抓过枪，直接躺着翻过身。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少年还没来得及举起枪，男人已经把枪从外套里抽出来，对准了少年。

「好了。把枪扔掉。」

「……」

「扔掉吧。举着也没用，你没瞄准，枪也是本国产的，弹匣设计有问题，最后一发子弹无法正确入膛，你看看抛壳口就知道了。刚刚只是陪你玩玩。」

「……」

少年啧了一声，把枪扔掉。

「你开枪吧。就当少个业余的抢你的生意。」

「我可没说我是干这行的。」

「你不是吗。」

「只是碰巧需要处理一下那车里的两个人而已，你还帮了我一把。干得好。」

「行了，拿着枪的是你，怎么你还奉承我？」

少年自暴自弃，四仰八叉地在地上躺下。

「哈哈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

「有什么好笑的……」

「我问你啊，小伙子。」

「说。」

「你接下来本来有什么打算？」

「哦，我查到是哪位大人物政客制定了『保护民族』的分类和相关政策。接下来大概是去弄死它吧。」

「『它』。」

「对，『它』。」

「嗯嗯……然后呢？」

「不知道。这世界就这样了，只有智障、疯子、满嘴仁义道德却毫不掩饰地烂到根子里政客、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邪教徒和装死的人。我还是个杀人犯。我还能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杀人呢。」、

男人装作不经意地把枪口抬高对着天。

「不知道。也许我是个天生的杀人狂吧。」

少年突然从地上弹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身，瞬间从男人手里夺过他那把沉重修长带着消音器的暗灰色手枪，扭曲他的手，用枪口顶住男人的太阳穴。

「哎呀……」

男人举起没拿枪的另一只手，嘴角微微翘起。

「大意了。」

「……不巧，虽然是第一次，但我确实不是喜欢被用枪指着的那类人。」

「那么杀人狂小弟，可以开枪了。」他在少年的耳边低语。

「……」

「怎么了？我的枪可和你那把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警察手里弄来的便宜货不同，.40口径，冷锻枪管，定制消音器，刚刚过了300发的最佳磨合期，10发弹匣里面装了8发全金属被甲弹，哪怕隔着一层普通汽车玻璃也能精准击穿里面目标的脑干。只要你扣下扳机，它就保证我一定会死。」

「……」

「动手吧，我也没什么遗言。」

然而少年的手指甚至没有接触扳机。

「……我做不到。」

「什么？」

「我说我做不到！我看你就是明知道还故意愚弄我。放什么水啊，你那个身手会被我夺枪？演技真的是差得离谱。」

少年自暴自弃地放下枪，抬手刚想把枪往地上一摔，却犹豫着停了下来。

男人把举着的双手放下，轻轻活动着肩膀和手臂。

「看来你也不是个杀人狂嘛。」

「……彼此彼此。」

「你只是想杀『它们』。我说得没错吧。」

「不……」

「嗯？」

「我不想杀人，这不是我主观的『意图』或者『欲望』。」

少年叹了一声，把枪里的子弹退膛，锁上保险，抓住枪管，把枪递回给男人。

「只是『它们』『必须去死』。谁去做都没有区别，只是这里只有我愿意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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