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

Written By 夜汊

來自奧爾畢特洛的明信片。

上面以娟秀的字跡註記著風景很美，新春祭祀前置也很順利，但還在苦惱可以帶什麼土特產回去。

丁讓它安靜的躺在桌上。每次收到明信片他總要過了幾天，或是幾個禮拜，才依依不捨的收進抽屜。隨後他將明信片一字排開，來自羅曼帝亞、來自維爾海姆、來自戴夏、來自梅特奧貝爾……。七張了，算上剛剛由侍者送進來的，整整兩周攸除了寄送明信片之外毫無聯繫。他沒有去提醒攸，因為接近新年祭與上元祭，公務過於繁忙連主動聯繫都被遺忘了，彼此之間的聯繫似乎只剩下宛如問候的明信片。

他把封存的公文扔在一旁，覺得這個百般無聊的公務與她寄來的明信片不太能比，但下屬們又沒一個省心。秘書將咖啡放在明信片旁，丁反射性的就要拿起來喝，猛然想起這似乎是今天第三杯了。

本來想讓祕書把咖啡端回去，又覺得這個舉動有點傻，而將咖啡啜飲了幾口又放回瓷盤。隨後他走向唱片台，挑了一片唱片按下開關讓祕書匯報祭祀準備進度，本來打算悠閒的度過忙碌的午後，結果雕花喇叭流洩出的曲子是他們倆一起放鬆時常聽的歌、他們倆最喜歡的歌。丁慌忙的想要將音樂關了，又苦於手上的公事還沒處理完，失常的接過祕書報表請她離開之後切下開關已經來不及。

本來不應該將私人情感帶進公務，丁得承認自己應該或許不只有一點點的想她。他輕輕的取下桌上的明信片，就像是怕被別人發現一樣，不過這個空間除了他的命令誰也無法進來。丁細細地端看著明信片每一處，他很擔心自己看漏了什麼，就算娟秀的字跡快被自己的指腹摩暈開來。

下午三點，工作進度在他複雜又纖細的情感裡按部就班進行著。秘書送來第四杯咖啡，上面夾著一張立可拍。

「攸小姐寄過來的。」

丁極少在一天之內收到兩張來自她的信件，他急切又小心地取出，發現這張照片的街景相當眼熟。隨後將視線下滑，墨跡未乾，只簽了名。

「收到這張照片時，下人說她在木匠公房等著出門旅遊前訂製的桌子。」

長達兩周的等待已經結束，他有些喜出望外，讓秘書安排下人替她搬東西回家。隨後又為了騰出時間聽攸說旅遊見聞，以強人所難的高壓效率硬是將今天的進度提前完成。

離開書房踏進臥室，榻榻米上多了一張沒見過的四方形桌子，平常蓋的雙人厚被放到桌上後，又蓋上木板，放了一點橘子、甜點與剛沖好的熱茶。明顯剛從浴室裡出來的攸正趴臥在這張奇妙的桌子上，過腰的長髮遮住了下滑的浴袍，丁不太確定該不該叫醒她，替攸將浴袍拉回本應有的位置，才在一旁坐下，並模仿攸將腿伸入桌子裡。

然後意外的令人覺得享受。

「冬天果然還是需要暖桌。在暖桌裡睡覺最棒了，不過之後喉嚨會覺得很渴。」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動靜吵醒了攸，她直起身體隨意攏了攏長髮，與丁四目相接同時又將一張明信片塞給丁，打算換個姿勢繼續睡卻被丁一把抱住。

還沒來的及明白『暖桌』這個詞的定義，既然攸醒了就應該好好發洩一下兩周積攢下來的寂寞。這麼想的同時將吻落在她的肩頸之間，本來就沒繫好的浴袍滑落，然而想要在更進一步卻被狹小的空間限制活動，攸也將她睡著之前剝一半的橘子塞進丁口中。

蔓延開的酸甜，有點像現在的心情。

「先看明信片吧。等我說完故事再繼續也不遲。」

「我不要，都兩週了妳怎麼覺得我忍耐得住？」

丁說，大概是攸出聲拒絕屬於意料之中。他離開她口中所謂的暖桌，想將攸也從裡面扯出來卻發現攸就算衣衫不整也死死抓著棉被不放。丁有些氣餒，只好挨著她再坐進去。

這時攸又塞了他一口橘子，自顧自說起了出使各國的遭遇。維爾海姆的童書畫廊、飄散紅茶香氣的戴夏、斯諾菲莉亞無盡的雪、梅特奧貝爾絢爛的流星雨、瑟伊提斯美麗的極光、奧爾畢特洛難得一見的新年祭……

敘說方式有些平板無聊，丁卻聽得入神。想起了那些明信片，想起了看著明信片同時猜想她這時正在做什麼的自己。

「不過，」攸喝了口茶，據她的說法是從戴夏帶回來的土特產，「想來想去，還是這裡最棒了。」

丁有些驚訝的看著攸的側顏，空氣在這個瞬間凝結了一下子，直到攸將看著雪花紛飛的窗外的視線轉到丁身上，空氣才終於流動。

「有那麼一句話，我也忘了是在哪聽到的，」攸半瞇著眼，長長的眼睫勾起了幾分眷戀，「『心繫故里，故里是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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